顾旻眸光深沉,看不出在想什么,“不过你为何问罗云川和舞阳长公主的过往呢,罗云川之前成过亲,女方是凤焰将军成妱。两家父母是多年好友,二人青梅竹马。”
顾旻忽然提到成妱,池绾险些以为他是故意的,难道自己暴露什么了?
面上一脸稀松平常,随意道:“他与成将军之间的事世人皆知,虽说那时我年纪还小,却也打听得到,并没有什么。倒是和舞阳长公主,长公主虽非太后亲生,但深得太后宠爱,这样一个金枝玉叶,却下嫁给一个成过亲的臣子,不是很奇怪吗?”
顾旻听完,忽然笑起来,声音不大,却是罕见的愉快。
池绾莫名其妙,总不能才过去五年,顾旻就精神不正常了吧?
“别误会,我是笑满朝文武都不如你一个小姑娘看得透彻。”顾旻停下来,眼底尚带几分笑意,衬着他眸光星星点点,十分吸引人。
顾旻唇畔带着几分讥诮,“太后颁了懿旨赐婚,大家都猜得到这定然是舞阳长公主求来的,满朝文武都羡慕罗云川,相貌文采出众,比同届探花更胜一筹,哪怕是成过亲,也能攀上当朝公主。啧啧,罗家虽几代书香,却没出过什么大官,有此等造化,让许多寒门学子看到了希望呢。”
“当然,这也是陛下乐见的。凡有功有才之人,皆有机会在昭明殿求得一席之地,更有可能尚公主,说明他是多么爱才不是。”
本朝并无驸马不能居要职一说,所以罗云川成为驸马,对其仕途只会更有利。罗云川年纪轻轻已经是吏部尚书,焉知不能更进一步?
她被罗云川一剑穿胸,罗云川倒是混得越来越好了,这是什么道理!
池绾眼底掠过一丝杀意,淡淡道:“王爷似乎还没有提及重点。”她要知道的可不是舞阳长公主有多喜欢罗云川,也不是天下士子以罗云川为榜样。
顾旻打量着池绾,右手腕灵活一转,指尖出现一把指刀,锐利的刀锋将烛火的微光反射到池绾面上。
有点划眼睛,池绾微微闭眼,她刚把对罗云川的杀意压下去,就感受到了顾旻的杀意。
只是她战场里来往几遭,想杀她的对手多了去了,害怕的情绪装不出来。
“王爷,世人都传舞阳长公主是爱慕罗大人高才高义,文取状元在先,大义灭亲在后。也正因他于西梁有功,太后才同意破格将宠爱的公主下降。”池绾语气清冷,似乎没有将顾旻近在咫尺的指刀放在眼里,“但我偏偏就不信,天下高才高义之人多了去了,相貌出众之人也不在少数……”
说着池绾看了顾旻一眼,暗道眼前之人就比罗云川要好看。
顾旻被她那一眼看得莫名其妙,原本的杀意都收敛了几分。
“怎么舞阳长公主就看上了罗大人呢。”池绾轻飘飘道。
世上哪有无缘无故的事,就凭舞阳长公主对自己的敌意,她就猜得到舞阳对罗云川早有爱慕之心。既已生爱慕,她就不信二人之前没有见过。
“你说得对。”顾旻盯视着池绾,最终还是收了指刀,“事实上,在罗云川还未考取状元时,二人就相识了,并且互生情愫。”
池绾的手蓦然一收,这个她也记得,科举三年一届,罗云川为了备考,考试前一年就到了京城,但是即使如此,二人也常有书信往来。
池绾细细回想,却也想不到罗云川有什么不对劲。
“王爷,有一点说不通,如果舞阳长公主和罗云川早就互生情愫,罗云川为何还会娶凤焰将军呢?”就算池绾和舞阳长公主只见过几次面,却也知道舞阳长公主并非善茬,怎么可能同意心上人娶别的女人呢。
顾旻静了静,“这些事涉及到舞阳长公主的名声,我就无可奉告了。”
都已经说了二人早就相识并互生情愫,现在又说涉及到舞阳长公主名声不便多说,池绾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这人越来越狡猾了。
“池姑娘还未回答我的问题。”顾旻提醒道。
池绾笑了一声,眼底却没有笑意,“世间女子喜欢罗云川那种男子,定然是瞎了眼盲了心并且犯蠢。”
顾旻皱眉,倒不妨她竟然这么说。
难道是求而不得,因爱生恨了?
“凤焰将军战场鲜少落败,可谓智计无双,难道也犯蠢?”顾旻不解。
池绾闻言气血上涌,当着顾旻的面翻了个白眼,“你怎么知道凤焰将军是真喜欢罗云川才嫁的?两家父母多年交好,二人从小认识,罗云川看上去没缺胳膊少腿,又长得还行。凤焰将军也没对别的男人动过心,父母催婚,说到罗云川,她便顺水推舟点了头,不行么?”
这一连串话砸顾旻面上,顾旻俊脸一僵,女人心海底针,可见多大的女人都惹不得。
见顾旻一脸木然,不信她所说的一般,池绾更气了,“你不是在军中当过监军吗,和凤焰将军相处过两年,她是普通女子吗,她有表现过喜欢谁吗,更别提那所谓许久不见的未婚夫了。”
顾旻不自觉顺着池绾的话想,他在军中两年,池绾对敌人的兴趣远比对未婚夫的大,他甚至见过成妱写给罗云川的信,说是信,倒不如说是流水账,说今日揍了来挑衅的东秦将领一顿,前天揍了附近的土匪头子一顿。
若说情意……顾旻思索了一会儿,很难从她的信里找出什么情意来。
难道真如池绾所言,成妱对罗云川并非男女之情,不过因为二人从小认识,又有父母之命,才同意的婚事?
想到这种可能,顾旻面色一白,心头隐隐作痛。
池绾蹙眉,见顾旻一手按着心口,脸色不好,迟疑道:“你怎么了?”
“旧疾,无妨。”顾旻淡淡道。“我先休息一下。”
池绾眉头皱得更紧,顾旻还添了心疾?
见顾旻飞身上了房梁,便更加疑惑了,“你不是去休息吗?”
“我今日歇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