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叹了口气,“我明儿进宫求见德妃,也好探探陛下的意思。”
世子妃只能应是,见婆母面露疲态,连忙服侍她进寝屋休息。
“世子妃,您也歇会儿吧。”贴身侍女一脸担忧的看着她。
世子妃擦了擦额上的汗,摇了摇头,“世子在哪里?”
“听下面的人说,世子在书房看书呢。”
世子妃短促笑了一声,“看书,你相信吗?”
侍女闻言连忙低头,诺诺不敢言。
世子妃一言不发往书房走,也不顾烈日当头。
到了书房门口,还未推门,就听到里面有女子娇笑声,还有软糯缠绵的讨饶声,“世子爷……您轻……轻一点啊。”
这种情况在世子妃的意料之中,江为才从不吝于羞辱她,当年定了婚事,还未过门,江为才便先让一个侍妾怀孕生下了庶长子打她的脸。
和那件事比,这些书房偷欢还算是仁慈了。
侍女在一旁战战兢兢,“世子妃,咱们现在进去吗?”
“不了。”世子妃让开一步,挪到游廊下站着,淡淡道:“咱们等世子结束了再进去。”
刚成婚时,江为才为了表达对她这个妻子的不满,便宠幸各种各样的丫鬟,甚至从不避讳她。
江为才和旁人的床笫之事她见多了,早就没有兴趣再进去自取其辱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江为才在里面唤下人要水。
小厮看到门口游廊下站着的世子妃,不由骇了一跳。
世子妃没有为难下人的习惯,淡淡道:“世子要水,赶紧送进去吧。”
侧耳听着里面的动静,直到没了水声,她才抬步走了进去。
书房里有一张软榻,本是方便看书之人看累了稍作休息的,但是承恩侯府的世子爷的书房软榻上只会有各种各样的女人。
世子妃一眼就看到那个散着头发裸露香肩的女人,只扫了一眼,便移开了目光,看着江为才,“世子,我有事想和您商量。”
江为才的衣裳还未穿戴好,闻言懒懒抬眸瞥了她一眼,“又有什么事啊,还找到这里来,没的扫爷的兴。”
“父亲在桑县如惊弓之鸟,连京城都不敢回,世子认为利用民间呼声就能让陛下回心转意了?”世子妃没有示弱,直截了当问道。
江为才闻言露出烦躁的情绪,这是他眼下最为烦躁的事,听世子妃提起,他简直难以掩饰心中的厌恶,狠狠瞪着眼前女人,寒声道:“怎么,你觉得你一个常在深闺的妇人,能比我更懂外头的形势?”
说着还露出不屑的笑容,“真以为你现在是世子妃,就能世家大族里养出的有眼光的贵女了?”
妻子出身低微,却敢对他用手段,甚至靠着舞阳长公主的身份强嫁入侯府,是他这辈子最为厌恶且愤恨的事。
被人戳到身份的痛处,世子妃面色一白,就连眸光都黯淡了几分。
书房的下人们都颇为不安,就连软榻上躺着的女人都察觉到不对劲。
与以往被世子羞辱了只能落荒而逃不同,这次世子妃反而上前了一步,盯着江为才,一字一句道:“正因为我出身低微,是自小伺候舞阳长公主的婢女,所以我比你更清楚长公主行事是什么意思。”
江为才瞳孔一缩,听懂了她的意思。
“你不就是恨长公主仗着身份,将我许给你为妻吗,这么多年,纵使你心里不舒服,你敢当面对长公主表示不满吗?”世子妃甚至还笑了一声,只是眼泪也跟着流了出来,她抬手狠狠抹去,继续道:“你不敢,因为你知道长公主不是心思单纯的金枝玉叶,她的话对陛下、对贺家都有影响力。”
江为才霍然站起身子,怒道:“你是不是疯了!”竟然当着下人的面说这些话。
江为才气得身子都在发抖,指着站在世子妃后面的侍女,以及软榻上的女人,“都给我滚,滚出去!”
侍女看了世子妃一眼,连忙应了声是,便小心的退了出去。
软榻上的女人衣裳都没有穿好,本想穿衣裳,但又被江为才吼了一声,浑身一哆嗦。
没奈何,抱着薄被救出去了。
书房只剩下二人时,江为才轻轻舒了口气,平静狂乱的心跳。
再看不起世子妃,也得承认她说的是真的,毕竟她伺候了舞阳长公主那么多年,对长公主的性子有充分的了解。
“你刚才是什么意思。”江为才问道。
“父亲在桑县闹出了事,就传了消息进京,长公主原本是答应了帮忙,甚至还派了护卫道桐乡县阻止。行事未遂,后来也有递话给下面的官员尽量拖住方箴进京的脚步。”世子妃原本就是心思缜密之人,“这说明舞阳长公主原本是打算帮到底的。是后来出了什么事,才让她改了主意。”
说到正事,江为才也收起了偏见,但是对于舞阳长公主忽然改了主意,他也没有头绪,只能不耐烦问道:“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世子妃叹了口气,“你忘了吗,前段时间传的沸沸扬扬的流言,都说镇南侯府池绾是导致干旱的源头,结果呢,传流言的付出了代价,池绾什么事都没有。陛下还将原本赏舞阳长公主的东珠赏给她了。”
“钦天监监正辞了官,舞阳长公主今年没了东珠,然后舞阳长公主不再管父亲的事。”世子妃将三件事摆在一起,“世子,您还没有明白吗,长公主已经发现了,陛下对父亲在桑县闹出的事早有耳闻,而且很是不满。长公主揣摩的是圣心,圣心不在我们这边,所以她就及时收手了。”
江为才听到最后,还颇有些不以为意,“这我知道,父亲在桑县将事情闹大了,陛下听了肯定是不满的,所以我才让下面的人安排施粥,更让那些书生多写些宣扬咱们侯府的话,这样我们有功,足以抵父亲在桑县的过。”
世子妃有些急,觉得江为才根本就没有理解她的意思。
然而江为才已经放松地坐了下来,“我还当你有什么高见呢,原来也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