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弟,你这是什么意思?”池远志看着嫡亲的弟弟直皱眉,“咱们三兄弟从小感情深厚,同气连枝,难道你还要跟你外甥争一个封号吗?”
池远经一直憋着怒火,虽然对母亲不满,但到底是生养自己的人,他还是努力克制着自己以免说出更伤人的,可是作为得利者的二哥凭什么用这种理所当然的姿态质问他呢。
池远志冷笑一声,“二哥,既然咱们兄弟感情深厚,同气连枝,那请封我或者请封超儿有何区别?”
颜氏目瞪口呆的看着丈夫,这还是自己那个对母亲兄长唯唯诺诺,只敢听命从不违抗的懦弱夫君?
颜氏无数次期盼丈夫可以硬气一点,为三房争取更多的权益,却从没想过竟是这种境况。
而且一争就是镇南伯的位子。
颜氏望着丈夫心跳加速,这可真是太男人了!
不止颜氏,就连屋子里伺候的下人都像是从不认识三老爷一般,一个个眼神茫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池绾微微垂眸,看着自己的衣服裙摆。人总有贪念的,在利益诱人且自认并不弱势的情况下,谁都会认为既然总要有幸运儿,为何幸运儿不能是我?
这么多年来刘老夫人偏疼二房,到底是给池远经心里埋了一根刺。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这根刺已经深入骨髓,只待爆发。
偏偏齐氏手掌管家大权太久,欺压三房太久,忘记了兔子急了还咬人的道理。
不待池远志说话便道:“三叔这话说得未免太满了,请封你和请封超儿能一样吗?超儿可是进了国子监读书的,国子监的先生说了,如无意外,超儿可以争三甲之位,日后前途无量。”
这话一出,池远志便知不好,只是来不及让妻子闭嘴。
而池远经脸上怒意更盛,二房一双儿女的才华满京城谁不知道,而他膝下无子,仅有一女,妻女和二房出门会客都会成为二房的陪衬。妻子常在耳边抱怨的话就如烈火烹油一般,将他心中的郁气拱到最高。
“正如二嫂所言,超儿文采出众,可在科举中争一席之地,日后进官场前途无量,还需要一个爵位来增添光彩吗?”池远志声音低沉,“我官位及子息都不如二哥,二哥为何不能替弟弟日后着想?”
平心而论,二房和三房争得都挺有道理的,就好像爵位已经是他们囊中物了一般。
一直木然的吃远端忽然抬起头,想说什么,却被池绾一把抓住手臂。
听风在一旁看得分明,心中不由着急,四姑娘啊,你要是拉着侯爷不让侯爷说话,那爵位可就落别人头上了。
吃远端果然懂了女儿的意思,微张的嘴又闭上了。
池绾十分自然道:“祖母,二叔三叔说了一会儿了还没有定论,爹爹和孙女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爹爹的伤口需要上药,那么此事不如……改日再议?”
一听这话,刘老夫人并二房三房都看向了他们。
这种事哪能改日再议,未免夜长梦多,最好今日就确定了人选,再让老大当场写了折子才好呢。
刘老夫人一摆手,“不用再议了。”
池远经想说什么,被刘老夫人严厉打断,“老三,你别胡闹了,继承爵位,是要光耀池家门楣的,你官位低微,就算承了爵位又于家族又何益处?”
“母亲,你终于把心里话说出来了。你就是认为我不如二哥有用。”池远经低吼一声,“小时候,你就嫌弃我不如二哥会读书,长大后你嫌我不如二哥会做官。可是你也不想想,你为二哥请的先生是当世大儒,二哥做官后你帮他从大哥那里要来几千两几万两银子开路。这些事你可为我做过?”
“咱们三兄弟里,你只培养过二哥,却嫌我不够有用,未免太可笑了。”池远经道。
池远端:“……”
作为同样没被培养过的人,他不知道该说啥。
“我想换个有油水的衙门,向你讨一万两疏通关系。你都说公中银钱不多,只给我了一千两。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转头便用了八千两将池超送进国子监。”池远经胸口起伏,显然是被气狠了,指着池远志和齐氏,“京城里勋贵无数,国子监是什么地方,就凭池超作几首诗写几篇文章就能进去吗?”
颜氏愕然,这事她有印象,她还厚着脸皮去求了齐氏,可是齐氏一直说庄子里都在亏,公中银子入不敷出,她没奈何,自己想法子从娘家凑了三千两。
可是总共也才四千两,离一万两还远着呢。银子没花够,丈夫自然没调成。
颜氏却没想到婆母和二嫂拒绝了他们,转身就在池超身上砸了八千两。
刘老夫人也被气得不轻,颤巍巍伸手去拿桌上的茶想喝一口冷静一下,却见杯盏已经空了,怒气上来,反手将摔了杯子,呵斥道:“当时公中银子的确不够,庄子里的人还未交银子来,一千两都是我从梯己银子里拿的。你若是不信,可以去查账本。”
老三也是她儿子,难道他以为她没有盼着他好?虽说当时超儿进国子监要花银子,但是她还是从自己梯己里拿了一些出来给老三的。
“既然当时公中银钱这般不足,那敢问母亲,池超进国子监的八千两,您又是从哪里凑来的呢。”池远经逼问道,既然已经闹到了这个地步,就容不得他后退了。
刘老夫人脸色涨红看着他,又心绪不宁的看了池远端一眼,怒道:“将这个畜生给我拖下去!”
一直傻站着的丫鬟婆子这才反应过来,连忙上前劝说池远经和颜氏先回院子,以免将老夫人气出病来。
池远经是男子,岂会被几个妇人拉动,嘴上还叫嚷着要老夫人和二房给个说法。
屋子里乱了起来。
“从我这里凑的。”
喧闹中,有一道声音清冷沉凝,池远经呆愣住,看着说话的人。
说话的人正是池远端,他沉沉盯着刘老夫人,“母亲,当时您说您要买老山参,儿子没记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