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怀竣从来不授课,他只是提问。课程结束的很快,挂在栏上的风铃又响了一声,周围的景致忽然清晰起来,而苏怀竣却同时不见了踪影。
何晋宁逮住苏南照,逼问他道:“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是苏怀竣授课?还有,怎么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你居然能在这里坐得住?”
“唉,你还不明白吗?我哥他逼我重修!还说什么一百年内,我要是不从青麟学院毕业,他要把我的双手、双脚,全剁下来!这个阎罗,他真的干得出来!”
苏南照叫苦不迭,他握着何晋宁的手,喊道:“姐夫,你可一定要帮我!一百年内,一定要把这个瘟神从青麟赶出去!”
何晋宁闷笑一声,摆手道:“我可没有那本事!你还是期待自己尽快达到成灵期得好,你不是已经结灵了吗?”
“就是已经结灵了才糟糕呢!我要是个完全的废物,现在还停留在渡灵期,我哥保准就不会这样要求我了。”
曾几何时,苏南照光是渡灵就用了九年,生生地将自己耗到了历年资质榜倒数第一的地位。
渡灵是吸纳天地灵气,是迈入修炼门槛的第一步。也是修炼途中最简单的一步,少则数日,多则数月。
像苏南照这种天资奇特的,当年几乎震惊了整个青麟学院。
但后来所有人都习惯了。
眼看着再不采取措施,苏南照的渡灵时间就要变成两位数,苏家坐不住了,沈家更坐不住了。苏怀竣提溜着苏南照,硬是给他灌下了无数的灵丹妙药,生生地将他栽培到了渡灵之后的第二阶段,延脉期。
苏南照在延脉期又耽搁了百年。这下子,就算是资质最差的新生,也没人敢跟他争抢历年资质榜倒数第一的宝座了。
拜延脉期灌下的那些丹药所致,苏南照的根骨改善了很多。即使不用心修炼,身体也会自发的吸纳灵气。虽然缓慢,但毕竟也是到了成灵期。
成灵期之后,可以辟谷,寿命是之前的两倍。而且可以自由运用灵力,施展一些基本的法术。
结合他那些储物戒指里的护身法宝,苏南照可以说是横行于青麟学院。即使面对花榜上那些有名姓的人物,也不是毫无自保之力。
苏南照后悔不迭:“早知道我就顶住压力,不要这么勤奋修炼了!”
“勤、奋?”
我看不是勤奋,是因为情分在,所以你哥到现在还没有把你给揍扁吧。
“不行啊,我要装病!天天见到苏阎罗那张鬼脸,这样下去我一定会折寿!会活不久,会多病,会憔悴,会变得不受美人儿欢迎,会……会长不高的!”
这辈子都不可能会长高了吧?
何晋宁很怀疑的想着,但不好打击他。他毕竟是做姐夫的人,咳嗽两声道:“往好点想,苏怀竣的目标也不是那么难以达成。跃过破障期,不就到了成灵期,就可以申请毕业了?”
“可是破障期破障,少则十年百年,多则千年万年啊。”
“你不是有灵丹妙药加成吗?何况,说不定你运气好?赶在百年之内,达到成灵期。成年期之后,除了青麟,就算是那些小世界,你也可以进去闯一闯了。说不定还会有奇遇,能遇到你自己心仪的对象?”
苏南照挣扎了片刻,居然毫不动心,道:“可是破障期会遇到心魔的!到时候许多漂亮的美人儿围着我打转。这个给我倒酒,那个给我递茶。这个帮我捏腰,那个替我捶腿。我怎么抵挡得住这种诱惑呢?”
何晋宁想了想,居然发现他说的很有道理。
“算了算了,船到桥头自然直。就算一百年后断手断脚,横竖还有九十九年的日子可以浪。”
何晋宁没说话。苏南照这样的身份地位,就算没有强大的武力值也能过得很好。沈眠母亲是他的姨母,背靠着这层关系,没有人敢落他的面子。
就算他无心修炼,连苏怀竣也只是放纵他。否则就算是揠苗助长,苏南照也不会仅仅停留在结灵期。
“你不是被从甲字楼里赶出来了吗?现在住在哪里?”
“院师是不有独立的住处吗?我现在住在我哥那儿。前几天你不是和月飞胡下赌吗?我打算偷一只六阶灵宠送给你的,不小心被他发现了,结果他就把我关了禁闭。今天才放出来。”
“院师的那个免试牌……”
“那可不是我的主意!不过我也听到我哥说,他说不能落了沈家的面子。虽然这里没有人知道你的身份,可是有我一个丢脸的就够了——我哪里有丢脸了?倒是他,一天到晚不知道鼓捣些什么,连自己的真面目都不给别人看。”
苏南照说到真面目,忽然鸡贼起来。
他似乎想要说什么,可是一张嘴就把嘴巴捂住了。眼神闪烁,似乎怕泄露了什么消息。
何晋宁心里好奇,没有追问下去。
苏南照随便扯了个理由,熟门熟路的不知道钻哪儿去了。
等他一走,本该早早离开的程月沙就忽然出现。她没有再拔鞭子,而是冷冷的道:“小叔叔在场,我今天不动你。但是你给我等着——这个仇,我一定会报!”
何晋宁叹了口气。
“在这一点上,我的想法和你是一样的。我也希望你能报了这个仇。”
“你敢嘲讽我?”
“我希望你能报了这个仇。因为我也想看看,那个人,心里在想些什么。我和你,谁对她比较重要?”
程月沙忽然有些畏惧。“我不会杀了你的。我只是要给你一些教训,就像你对程程做过的那样。只要我不杀你,姑姑就算责怪我,也不会拿我怎么样的!”
何晋宁将指尖抵在嘴唇上。
程月沙惊疑不定的望着他。
“你说过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吗?如果不杀我,那我身上所遭受的,都会一五一十的还回去哦。”
程月沙冷笑一声:“就凭你?”
“就凭我。”
何晋宁轻轻地揉了揉太阳穴,穴下血管在温柔的跃动。他的语气没有一点色厉内荏,没有一点夸张,平淡的好像在说家常话。
“只要是我想做到的事,就一定能做到。从前如此,以后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