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桐宜猜测着那个玉坠是掉在了小屋,但她现在很显然不能直接去小屋找。于是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漫无目的地跟在江曾谙。
许是夜色过于醉人,她跟在他身后,看着面前高大的身影微低着头,借着手机电筒微弱的光认真寻找,自打入陆家就裹上水泥的心微微湿润了些许。
她也从未想过,沈淑口中不苟言笑、冷漠严肃的江曾谙,也会有如此乐于助人的一面。
愣神之际,面前那人突然停住脚步,回过头来对她说:“你在这里等着。”
沈桐宜恍然回神,才发现不知不觉间两人竟已经走到了小屋前。她脸色一白,脑袋里“嗡嗡”作响,像是有无数只蜜蜂围着她乱绕。
她垂在身侧的手不由自主地握紧,眼睁睁地看着江曾谙进入小屋,不一会儿,拿着一个红线穿着的坠子走了出来。
“是不是这个?”
沈桐宜点头,声音沙哑地道了谢,麻木地从他手中接过那个玉坠。指尖碰到他湿热的掌心,那温度像裹了滚烫的油,让她这个人都仿佛置身热油里。
像是被扒光了衣服丢到人潮拥挤的大街,尴尬,又无地自容。
既然他知道真相,那为何不在众人面前揭穿她?
江曾谙微微颔首,便原路折回。
沈桐宜愣在原地,看着手中被磨得光滑的玉坠出神。这个佛坠算不得珍贵,却陪伴了她的整个童年。
小时候她特别调皮,不止调皮,还倒霉。不是昨天磕了胳膊就是今天摔断了腿,更有甚者好好的走在河边,都会脚下一滑栽进去。
那时的沈淑经营着一家花店,还没有整天琢磨着往上流社会里钻,见她三天两头受伤,就带着她去S市城郊的一座山寺里求了这开过光的佛坠。
说来也奇怪,自那以后,任她再怎么皮,也没受过什么大伤。
沈桐宜看了一眼那道渐远渐行的背影,握着玉坠的手微微收紧。
等她回去的时候,正巧赶上陆渊、沈淑送客,陆家两兄妹紧随其后。
沈桐宜见大人们都在前面笑语盈盈地告别,她赶忙跟在了陆临沂身后。
几人将人送到了停车坪。沈桐宜下意识地在人群中搜索着江曾谙的身影,见他绅士地为陆璐拉开一辆宾利车的车门,等陆璐坐进去后,他也矮身坐进了车里。
一个不大不小的家宴,至此结束。
陆家别墅有三层,沈淑和陆渊住最顶层。站在二楼楼梯口,往左转是陆临沂的房间和书房,往右转是沈桐宜和陆宣雅的房间。
告别陆临沂后,沈桐宜便和陆宣雅同路回房。
走廊算不得长,陆宣雅姿态高傲地走在前面,一点都没有要理沈桐宜的意思。进屋后她的房门便被重重关上,从头至尾,没有分一丝目光给沈桐宜。
沈桐宜也不在意,她巴不得陆宣雅永远不要来招惹她,两人相安无事最好。
可想起今晚的事……她烦躁地叹抓了把头发。
沈淑是今天早上才帮她布置的房间,却也是应有尽有。
洗漱用品、护肤品、毛巾、睡衣、拖鞋,皆准备得面面俱到,衣帽间里还准备好了一些换洗衣物和鞋子。
沈桐宜洗完澡出来,从书包里拿出了她的日记本,薄荷绿的日记本已经记了大半,她翻开崭新的一页,写上了日期。
今天于她而言是个重要的日子,明明可以写进日记里的有很多。
然而她盯着白花花的纸张看了许久,最终提笔只写了一行字。
沈桐宜的字很好看,墨水渐渐干涸,短短一行字,笔锋凌厉,赏心悦目。
风景旧曾谙。
那种感觉,就像小时候偷偷将时间囊埋在小区树下,幼稚又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