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这种情形,阿笛顿时着急了,完全不知所措起来。
这是怎么了?怎么会出现这种状况?她没见过啊,学过的书上也没写啊!
倒是高旸皱了皱眉,思索了一下后冷静道:“没事的,只是第一次杀人见血,出现的自然反应,吐一吐就好了。”
高旸没有杀人伤人,倒是没感觉那种不适。
至于见了那些血腥,对于高旸来说,一路来惨烈的尸体还见得少么?早免疫了。
阿笛一听这话,心中提着的心终于渐渐放了下来。
她还以为弟兄们都中毒了呢,还在仔细回想哪里出了问题。
山匪们的落脚点离高旸被劫的地方不远,当然,如果离得太远,他们也不至于到那里去劫道。
只不到半个时辰,他们便轻车熟路地穿过山间小路,来到了一个山寨之内。
高旸打量着眼前的山寨,这个他很可能要住下不知几年的地方。
整个山寨依山而建,两方背靠山壁,另一边却是用粗木结成一排高大的篱栅,形成一个三角形的地域。
而这个由山壁和篱栅围成的三角形地域中,里面坐落了好几个大木屋,山壁底下还有几个大山洞,都能供人居住。
看木制的新碴,很明显是新搭建的,十分粗劣。
高旸没见过真正的土匪山寨,但也能看出这绝对是一帮外行弄的。
整个山寨的风格完全就是能将就住人就行,至于什么隐蔽性,防守性怎么样,估计他们完全就没有怎么考虑过。
这也就是赶上天灾之年,朝廷运转不灵,官府焦头烂额,没办法顾虑到这些治下的地方。
否则就这么巴掌大的地方,官府随便派一路官军就能轻易扫平,连点防御的资本都没有。
由此可见,这整个山寨之中,就没有一个目光长远,有独到见识的,完全就是一帮新手菜鸟。
也是,由一群没什么见识的山民们草草弄出来的一个山匪组织,又能有多么老道呢?
高旸见状不由眉头微蹙,他不由得对这个山寨能否继续这么存在下去表示担忧。
想了想,高旸最终也并没有打算提醒他们,因为在看到这种情形的时候,他心中已经有了别的打算。
他们这寨子既然这样松懈疏漏也好,这样他亦是有逃出去的可能。
是的,就在刚刚,他已经起了要逃走的心思。
如果说这是一个防卫森严,易守难攻的寨子,他说不定真的会留下来,认命地先教阿笛几年书,等待契机。
但眼前这个本就布局不怎么样,又没有地利可守的破寨子,他就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
就连不通军事的他都能看出来这整个寨子漏洞百出,可见这寨子的防守能力要弱成什么样了。
眼前这个寨子,连自身的安全都有问题,指不定哪一天别的地方的山匪打过来,届时他们自身都难保,又如何能保证他的安危。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在他看来这里就是危墙,所以他绝对不能将自己的安危全都交付给这些山匪。
至于离开之后怎么生存下去,会不会遇到别的山匪什么的,也要等遇到再说了。
回到山寨之中,早有留守的山匪们迎了出来,果然都是平民百姓,手中连点武器都没有。
整个寨子以青壮居多,但依旧有些老弱妇孺,跟随着自家男人在这洗衣做饭,虽然人数不多。
看到回来的兄弟们几乎人人带伤,甚至还有几具尸体的时候,全都大吃一惊,甚至有些人当即掩面而泣,一时间全寨都染上一抹悲凉之色。
高旸被安排到了外面的一间小木屋里居住,像他这样的一个俘虏,还是没什么力气能耐,更什么贡献都没有只会浪费口粮的“废物”俘虏,是没有资格居住进大山洞的。
能给他一个薄薄的小木屋就已经很不错了。
至于山洞那种厚实的地方,是专门给本寨的老幼妇女以及寨主和有能耐的弟兄们生存的场所。
高旸也不在意,反倒觉得很满意,在外面更方便他的出逃。
被扔在小木屋之后,就没有人再理会他了,他也不值得他们去理会。
直到晚间,还是阿笛想起了他,给他端来些吃的,并叮嘱他在这里的规矩,通知他明天开始上课,便又走了出去。
看着眼前的粗粮野菜,高旸心中苦笑不已。
就知道在这么艰苦的条件下,能给他吃的一定是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高旸没有抱怨,现在也不是抱怨的时候,只是埋头苦咽着眼前的吃食,即便胃里翻滚,想要呕吐,也会在胃水反到喉咙的时候,强行再被他吞回去。
因为他知道他必须这样,他需要吃饱,需要保证自己的体力。
高旸这么一住就是三天。
从第一天开始,阿笛便每天过来听他讲课。
阿笛平日里很忙,因为她是整个寨子里文化水平最高的一个人,他哥每拿不定主意的时候,都会来找她,搞得她不得不总是中断学习来想办法。
但即便如此,她也从来不会耽搁学习,一旦有时间她就会过来。
这里没什么书,笔纸更是稀少,高旸也只能用木枝在泥土上书写,来教阿笛认字写字,也会给她讲解一些文章道理,让她有所领悟。
阿笛学的也十分认真,甚至可以说用刻苦来形容。
每一次过来都能看出她眉头紧皱,很显然寨子的事情让她很有压力。
当然,更大的压力还是每次出寨之后。
三天来,他们每天都会出去几次,想来应该是在某个路段伺机埋伏,劫掠资源罢。
阿笛每次也会跟着去,直到几个时辰后才回来,紧接着过来学习,等到兄弟们出去时她又跟着去。
高旸虽然不能出屋,但透过窗子却能看到,这几次他们都没能捞到什么好处。
有几次根本就是连人都没碰到,还有几次更是带伤而归。
每到这时候,阿笛的眉头就会多皱一分,学习也更刻苦了一些。
阿笛的读书天赋也不错,每每高旸教他一些内容,她虽然不能完全领会,但也能记住十之六七,这对于一个没有正式读过书的人来说已经相当难得。
这让高旸有些感叹,如果不是这饥荒年头,如果阿笛不是土匪,他能教阿笛这么一个学生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