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簌簌还是回到了她最不愿回的小院。
她醒来了,小玉握着她的手,高兴地笑着。
林簌簌歪了歪头,抬起手仔细看了看双手,轻声说道:“这里,可是冥府?”
“这哪里是冥府啊,这里是嫦羡啊。”
林簌簌转头望着小玉,眼眸低垂,沉默不语。隔了好长一段时间,林簌簌才开口说道:“他死了吗?”
“他,谁?”
“仙凤。”
“仙凤?我们去的时候,就你自己在那啊。”
她冷笑一声,笑道:“他真是命大。”
“咚咚咚!”
门轻响——
小玉连忙跑去开门,门口站着一位小仙侍,压着嗓子轻声问道:“姑娘醒了吗?”
“醒了,你可有事?”
“不是我,是仙主,仙主传话,等着姑娘醒了,就过去呐。”
“哦。”
小玉正准备关门,那小仙侍一把挡住了门,屈膝作揖道:“仙主嘱咐,要见姑娘一眼心才放得下。”
“你们仙主怎么这么多事?凭什么管这么多?”
“小玉,这是嫦羡,不是云泽,自然要听主人的。”
“话多,今日我就带姐姐回云梦泽,不劳您们。”
“小玉。”林簌簌轻喊道。
“姑娘身子可还安好?”那小仙侍伸着脖子喊道。
“无恙。”
“姐姐都没事了,你可以走了吗?要是打扰了姐姐休息,这责任你负的起吗?”
“那在下便离开了,姑娘好生歇息着。”仙侍说完,便一股烟似的溜了。
小玉不悦地门关上,抱怨道:“这仙家之人,阴阳怪气的,说个话都不利索!”
“嗯。”
她瞧见林簌簌一副忧郁样,呆呆地坐着,忙向前安慰。
“姐姐,你……在想薛姑姑吗?”
“嗯。”
空气沉默了许久,小玉回原型,爬到林簌簌的手边。林簌簌看着这条白蛇,浅浅地笑着,道:“这打蛇之人不在,你变蛇,我自然也不怕了。”
小玉听后,生着闷气,变回人形,道:“姐姐,你还放不下你的仇人啊,他可是屠了整个雀祁山啊!”
“不是放不下,是忘不了。”
“那你可以消去关于他的记忆啊。”
“连孟婆的汤都对我无用,你觉得消去记忆有用吗,更何况,他还活着。”
“……你要杀他?”
“屠门之仇,怎可不报。”
“那你的法力……早已没了……”
“毒术。”
小玉点了点头,没再多问,退了出去。
默默地过了孤寂冰冷的一夜。
她想起那天在万婴山,苏梓叶对自己说的话,“你根本不懂失去你所骄傲的一切是什么滋味。因为弈渊上神根本不可能死,雀祁山也根本不可能覆灭!”
想着想着,鼻子一股热了起来,眼泪再也忍不住了,一涌而出。
她说得对,所谓的还治其人之身,把姐姐的孩子带回万婴山,只是想守住自己最后一份温柔。
第二天……
嫦羡大殿中——
除仙凤和林簌簌外,该来的都来了。
庄笙浑身都是冷冰冰的,正襟危坐,眼里闪着丝丝说不清的愤怒。
“我来迟了,众仙家见谅。”
一个姑娘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平淡中带着几分郁闷。
庄笙轻轻地笑了一笑,那笑又瞬间消失了。
一位身着华衣,头带金发冠的女子缓缓地走进殿门,众仙家都看呆了,从未见过如此神请骨秀的女子,端庄大雅。
她的妆容干净利落,额间画的花钿红艳漂亮,她的眼里仿佛是一潭深水,空荡无神。
她向前弯腰作揖,道:“林簌簌见过仙主。”
林簌簌三字一出,台下瞬间炸了,各大仙家七嘴八舌地议论着。坐在一旁的宋嫣芷手一抖,茶都撒了一半,紧张害怕地望着她。
“安静!你们有何不满?”
“这……”
上次见的小姑娘和这时的林簌簌实在是不一样啊。
“她起码是薛姑姑的亲传徒弟,林姑姑的亲女儿,你们可还有什么想说的?”
台下的仙家渐渐安静了下来。“落坐吧。”
“谢仙主。”林簌簌朝众仙家作了个揖。
从进殿到落座,林簌簌丝毫没有高兴的样子,一副冷傲的模样。
他们聊他们的,林簌簌自己喝自己的茶,端庄地坐着。这种宴会与自己又有什么关系?不过是庄笙想锁住她,丝毫不给自由罢了。这与宠物有何区别?
林簌簌双手端着茶杯,低垂着眼眸,愣着发呆。敲着杯壁,琉璃杯发出清脆又微弱的声音。
他们聊到半截,突然安静了下来。庄笙问道:“宋大小姐与仙凤有婚约,不知何时嫁?”
宋嫣芷连忙起身,勾笑一笑,道:“仙主您定。”
“不如此月初八?”
林簌簌的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嘴里苦苦的。
说道初八,全场又静了下来,皱着眉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常云霄的脸色更是不悦,满脸发青。连整日里一副笑相的宋离也收起了笑容,沉默不语,甚至还有一些愧疚。林簌簌本来就不高兴,自然也不用跟着这些仙家做作,更何况她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初八有何不好。
宋嫣芷嘴角抽搐着笑,连忙缓解尴尬,道:“仙主不如换一日吧,毕竟……这是嫂子的祭日,大喜有些不妥……”说完,宋嫣芷连忙低下了头。
嫂子?又一道重重霹雳打在林簌簌的心上,宋嫣芷的嫂子,也就是宋离的妻子,曾经对自己说,做梦都想嫁给宋离的姑娘,常云萱,怎么会走了?仙家不是都可以灵气重生吗?
想到这,林簌簌手一滑,茶杯摔在地上,碎成了几块。
“簌簌,你怎么了?”
林簌簌脸色苍白,摇了摇头,好不容易从嘴里挤出两个字:“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