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沉思片刻与穆恒一拍即合道:“如此甚好,那快走吧,早去早回。”
“要我说就不回去了罢,凡尘有什么好的。”一边往前走着还一边小声絮叨。
星辰也懒得理他,只管火速的往前走着,所幸一路上也未碰见兽王洞派出来的小妖兵。
待到行至冒着一片青光的幽潭边上,星辰大喜,顾不得身后的虎子扑通一声跳入谭水中,潭水激起朵朵白色水花,沁着凉意的水波包裹上星辰的通体肌肤,前所未有的清凉感瞬间袭遍四肢百骸,再也忍不住,一声咒术化成龙形在谭水中畅游了一番。
虎子望着在潭水中畅游的星辰,伸手抚了抚潭水,“咦!好凉呀,我还是不要下去了罢。”
正在犹豫间,不远处行来两只绿袍小妖,星辰定睛一看,这不正是在将军府里寻到自己的两只青蛙精怪吗!两只绿袍精怪边走边言:“没找到少君主,咱们还得再入凡尘去寻找,那尾银龙尚且还有一枚龙鳞可以帮助咱们嗅到她的气味,这也没给个少君主平日里随身的东西,滚滚凡尘,找他如大海捞针,何时才能寻到人?”
另一只精怪附和:“可不是,咱们真是命苦。”
两只青蛙怪边走,边言语,眼看离幽潭愈来愈近,尚来不及思索,扑通一声被谁拽入幽潭中。
虎子大惊,遇水大慌:“啊,这水太凉了,我可不要做一个落汤兽,快放我上岸,快。。。”
还欲再说什么,却被星辰一把捂住嘴巴,发不出声音,穆恒瞪大了眼睛,无奈只能老实待在潭水中不再扑腾。
见他不再挣扎,星辰才放开他道:“闭着气好好在这待着,不然把你交给小妖,带你去你父君面前受刑。”
穆恒无奈,只能瞪着眼睛狂点头,生怕一张嘴,潭水灌进肚子里。
星辰转身往潭底游去,待游过了断桥,方化为人形一路踏着青荇草进了泽芝居。
九沉爷爷在厢房里早已感受到水波荡漾,有人进入幽潭,闯入泽芝居,遂九沉提了法杖便飘入泽芝居的院落中。
定睛一看,是星辰,即刻扔了法杖奔到星辰面前道:“星儿,你跑去哪里了,怎么哪里都不见你的人影。”
星辰扶着九沉爷爷坐在凉亭的石椅上道:“不过去凡尘耍玩了,九沉爷爷着急寻我是有何事?”
九沉沉吟片刻,不晓得该如何开口,总不能直接问她是否对某个杀戮气息颇重的人动了男女之情,遂思虑再三,只淡淡道:“不过是忧虑你的安危罢了。”
星辰大手一挥,满不在乎道:“我平安康健的很,九沉爷爷大可放心,倒是您!最近可有不适。”抓着九沉上下打量了一番,好似并未有什么伤痛,接着问道:“不知最近泽芝居可有外人闯入。”
九沉摇摇头道:“并未曾有旁人闯入。”
星辰见到九沉康健,终于将悬着的一颗心放下,往殿内瞧了瞧疑惑问道:“快到午饭时间了,怎的不见古一哥哥呢?”
九沉在星辰额头前轻点一下,佯装怒意道:“还不是为了寻你,你古一哥哥听闻你去了凡尘,担忧你的安危,遂往凡尘去寻你了。”
“原来如此,那现下九沉爷爷看见我康健的很,欢喜不欢喜。”星辰倒是撒了一手的好娇,但也着实挖了好大一个坑。
眼见着九沉便要掉入星辰挖的坑中了。
“自然是欢喜的。”九沉道。
“既然九沉爷爷欢喜过了,现下又看见星辰平安康健的很,那星辰走了,九沉爷爷自行保重。”言罢便要往泽芝居外闯。
九沉忙忙拦在她面前道:“这又是要往哪里去?”
星辰眼珠子咕噜噜的转了一圈,娇声道:“这一来呢,我要去往凡尘将古一哥哥寻回来,这二来呢,我在凡尘还有一些琐事未处理干净,待我忙完了,就回来了。”
九沉法杖一挥拦住星辰去路道:“不可,即回来了,在没将你放出去的道理,安心的待在泽芝居闭门思过,待到晚间,我查探你的神识,看看仙根有没有被浊气浸染。”
星辰忙忙摆手道:那个,那个,九沉爷爷,看到您尚且安好,星辰也是欢喜的紧呢,诚然我是半分也不想离开九沉爷爷的,但是我入了凡尘,惹了若干俗世缠身,现下必须再往凡尘将事情办妥帖了,再回来照看您哈,您自行保重。”
言罢,移形换影已掠出泽芝居数丈。
九沉老气横秋一声叹息,身形一晃,便挡在星辰面前殷殷切切道:“这又是要跑到哪里去?凡尘浊气颇重,是万万不能再去的。”
星辰无奈,往身后虚晃一着,趁着九沉往身后追去之际,起身掠过他的头顶,又飘出数丈。
九沉默念一声咒法,身影随即消失无踪影,待再显身形又挡住了星辰的去路。
星辰焦灼又无奈,忽然忆起还有一人能帮自己脱身,虎子现下不是还在幽潭水面下等着自己呢。
大喜,仰天一声龙吟,潭水下的虎子怔了怔顿时明了,虎啸相应,嗖的一声本来不甚喜水的虎子此刻却如海里的飞鱼般速度极快,蹿至泽芝居门口。
一眼看到九沉爷爷与星辰,再细细一看,架势不对,接受到星辰挤眉弄眼的暗号,虎子思虑一番,便往泽芝居旁侧的断桥游去。
不过片刻,泽芝居游来一群小鱼小虾,星辰细细看下,这感情好呀,都是自己曾经与之有过打架之约的小伙伴。
小鱼小虾们成群结队,簇拥着游向九沉,九沉见状,欲起咒法攻之,但因仁心仁善,怕不小心伤到这群水中生灵,遂无奈,只得将掌势收回。可是若要躲避,又恐星辰趁乱逃走。
正待一筹莫展之际,那群鱼虾哄抢着游向九沉爷爷的身上,或钳之,或挠之,或咬之,九沉爷爷顿时感觉浑身奇痒难耐,慌忙间法杖胡乱挥舞一通,身上的小鱼小虾也挥之不去,无奈,只得扔下法杖,两手并用将身上的鱼虾剥掉。
正待此刻,虎子一个眼神示意,星辰即刻心领神会,趁九沉胡乱抓鱼虾之际,一个移形换影,掠出数丈,再使出浑身力气,飞速往幽潭水面游去。
待出了幽潭,默念一声起水咒,将浑身的水珠尽数弹去,一身干爽,往芙蕖林与凡尘交界处奔去。
一路奔跑间,直把过路的小妖,小兽们吓得魂飞魄散,都以为这两位魔王又相约着与哪个精怪打群架,被人家追着跑,切莫殃及到自己,遂一个个像是老鼠见了猫般躲避不及。
一路顺丰个顺水终于出了芙蕖林,来到喧嚣的凡尘,星辰得意洋洋道:“这咒法许久不用,竟还是如此得心应手,看来我确然如九沉爷爷所言,资质不凡。”
穆恒翻了个白眼道:“你倒是自恋的清新脱俗,一点也不拐弯抹角,如此直白倒也是一种才能。”
星辰咯咯大笑:“我便假装你是在夸我吧。”
两人说说笑笑间已走出数丈,正准备起个咒法变回苍宁国都,星辰忽然停顿片刻道:“穆恒,我想在凡尘多待些时日,不若我自己回去罢,你还是回芙蕖林吧。”
穆恒蹙眉问道:“多待一些时日是多久?在凡尘耍玩的还不够嘛?”
星辰沉思片刻,想到若是来年自己与煦寒成亲,必是要与他共渡白头的,凡尘的时日最少也得五六十年。
遂言道:“我想长久的待在凡尘,像凡尘中的每一个普通人一样生活。”
穆恒急道:“这凡尘哪里比得上芙蕖林半点好了,你怎的如此执迷不悟。”
“可是我就是喜欢凡尘,喜欢凡尘的风景,和凡尘的。。。人”星辰羞羞怯怯道。
穆恒却并未察觉,只道:“我先陪你回苍宁国都吧,现下,我父君正备好了捆仙索等着拿我呢,我此刻回去不是入了虎口了吗。”言罢又自嘲一笑:“不过也实实在在是个虎口。”
言罢,两人相视大笑。
待笑罢,星辰取出袖兜中的小瓷瓶,望着它,心中星河流转,对未来满是期许,言道:“我会在凡尘生活很久很久,像每一个凡尘人一样过普通凡人的生活,那我就要真正的变成一个凡人,修为,术法于我而言皆是累赘。”
言罢,不及穆恒阻止,打开瓶塞,将瓶中的锁神丹一把吞入腹中,顿感神识俱灭,修为尽失。
兴奋道:“现下,我又变成了一个凡人了。”
穆恒收回想要阻拦的手臂,摇摇头叹息:“凡人有什么好,生老病死,皆是苦难。”
星辰望着蓝色如湖水一般澄澈的天空,面带笑意道:“凡尘有冰糖葫芦,有酱板鸭,有小笼包。”言罢似是回忆何甜蜜的味道,痴痴的笑着。
“就为了些吃食?”穆恒不解道。
星辰但笑不语,往前路行去。
凡尘不只有这些美味佳肴,还有自己的美满幸福,星辰在心里小声道。
她想要变成一个真正的凡人,一个与煦寒一样的凡人,如此,她才能安稳的守在煦寒的身边,哪怕只有须臾几十年,至少,他们有共同的美好的回忆。
即使几十年以后,煦寒离魂归天,她也会随着他的魂魄入幽冥司,掠过忘川,踏过奈何桥,将孟婆给他的汤药一把打翻,看着他入因果转世轮盘,再亲眼看着他从一个小娃娃长大成人,待他十八岁时,她再出现在他面前告诉他“我是星辰,是你前世的妻子,此生,你也只能与我在一起。”
不管六道如何轮回,因果轮盘如何转动,她都要紧紧的跟随在他身边,都要永远与他厮守在一处。
想到此处,星辰又情不自禁痴痴的灿笑起来,穆恒赶至她身边,看到此情此景,伸手触了触她的额头问道:“看吧,在凡尘待得久了,都变傻了,动不动就傻笑。”
星辰一把打开穆恒的手掌道:“你才傻呢,快快赶路是正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