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从汤池中出来,走到衣架前寻自己的衣袍,却看到衣架上多了一套墨色的锦袍和一块毛巾。
咦?难道冰碴子刚才就是来给我送衣袍和毛巾的?星辰暗自问道。
将身上的水珠擦拭掉,套上那件墨色的锦袍,站在铜镜前瞅着自己,“怎么还是男装”,星辰撇嘴道。哎!罢了,罢了,男装就男装吧,穿着舒服就成,男装女装又有何要紧。
套好了衣袍,星辰就走出汤池房往正殿去了,此刻煦寒已然收拾妥当坐在殿首喝茶小憩。
星辰一头湿发就闯将进来,煦寒蹙起眉头,命侧旁站着的女婢去寻了条毛巾来。走至星辰的身侧淡淡道:“坐下”
星辰依言坐在木椅上,煦寒拿起毛巾帮她轻轻绞着长发。
星辰急欲站起身子自己来,却被煦寒压下肩膀道:“让你坐下,你只管坐着便是。”
“我自己来吧,将帅”星辰道。
煦寒却并未答话,依然立在她身后,轻轻帮她擦拭着及腰的长发。
待长发擦干,煦寒望着披散着长发的星辰道:“可会自己束发?”
星辰点点头,从袖兜里取出一只寻常的檀木簪子三两下绾了一个歪歪扭扭的发髻,得意的望着煦寒。
旁侧站着的婢女看着那个扎的不甚美观的发髻还有星辰一脸得意的模样,忍不出噗嗤笑出声。
煦寒抚了抚额际叹道:“小莲,你帮她束发,束成男子样式。”顿了顿又补上一句:“束的紧一些,她好动,别蹦跳着又将发簪弄掉了。”
那女婢微微屈膝道了声“是”便走到星辰身侧对她道:“随我来吧。”然后领着星辰往偏殿寝具室去了。
星辰坐在一把木椅上,前面是一台案几,上面摆放着一排排的发簪,有白玉簪,有银簪,金簪,红木簪,看起来都是男子样式的。星辰挑了一只普通银簪递给小莲。
小莲手法娴熟,不消片刻便将星辰乱糟糟的头发整理的一丝不落,束成凡间公子的模样,又将那把细长的银簪簪在发髻上。
星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着一身墨色衣袍,衬得自己肌肤更加白皙,再束一个男子发髻,活生生就是戏本子里小白脸的模样。也不晓得那冰碴子为何不让自己女装示人,整日间被别人当男子有何意趣?
待收拾妥当,走回殿首,煦寒望着一身简装的星辰甚是满意,点点头,道了声:“走吧。”便径自往外走去,星辰在后面急急赶上。
将军府的大门外有一辆马车正等候在此,木霖,戬安还有四五名护卫骑马守在马车四周。煦寒从府里出来直接钻进马车里。
星辰四下望了望并未看到别的马匹,遂也只能进入马车里与煦寒同坐。
一路上,煦寒都巍然不动的坐在马车里闭目养神,星辰望着四四方方的马车内了然无趣,遂掀起帐帘看看这苍宁国都的景象。
因着夜幕已至,国都内万家灯火陆续点亮,孩童们手中持着或风车,或铃铛在街头巷尾跑来跑去,街头的小商小贩们有百日里出摊往家赶的,也有夜间卖吃食的正推着板车往街上行的。真是热闹。
一直伸手掀着马车帐帘,手都酸了,星辰看了看闭着双眼的煦寒,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见他没有任何反应,想着他定是睡着了。与那车夫点头微笑,然后一左一右并排坐在车辕两侧。
这样看这凡尘的热闹景象就清晰多了,耳边传来的都是孩童清脆的银铃般的笑声,还有街头巷尾商贩们的叫卖声,远处的屋顶上炊烟袅袅升起,鼻息间都膳食的油香味。
这可能就是世人常说的烟火气,星辰暗暗思忖道。在芙蕖林里这样的气息就很少见,道行高深的仙者比如九沉爷爷和古一哥哥若要吃什么膳食,找来食材,念个咒法就变成美味佳肴可以食用了,若要穿什么衣裳更是凭空就能变幻出来。
那些精怪们吃肉食更是不用费那许多的心神,可以直接生食。当他们幻化人型时,身上的皮毛随本体直接变为衣裳。所以在芙蕖林里是没有这烟火之气的,也并没有这纷纷扰扰的喧闹景象。
倒是那芙蕖林后山居住在茅草屋里的土地仙,好似千年以前也是个凡人,因在凡尘时功德无量,后来寿终正寝后羽化成仙。
土地仙还保留着凡人的生活习惯,每日都会生活做饭,还会从芙蕖林里采了草药到凡尘的集市上卖,然后拿钱买些生活用具。所以在芙蕖林里只有土地仙那里才会有丝丝烟火气。
星辰正想着芙蕖林与这凡尘的不同之处,坐在她旁侧的马夫咧着嘴问道:“公子,坐在外面风大,您还是坐进马车里吧。”
“不妨事,这国都城里甚是热闹,坐在此处还能随处看看,左右待在马车里也是寂寥。”星辰道。
“公子不是本地人吗?这国都城里每日都是如此,有何稀罕的?”马夫问道。
星辰若有所思答话道:“是呀,我不是生在这苍宁国都的,并未见过如此热闹喧哗的景象。”
“公子是想家了吗?我看公子一直盯着那街巷中的孩童看。”
星辰眼眸低垂道:“是呀,是有些想家了,想家里的亲人了,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如何了?”
“公子的阿爹阿娘一定也在想公子呢,咱们苍宁人都晓得在月亮下想念自己的亲人,那亲人看到月亮也会想念自己的。”马夫一边驾着马车一边言道。
“是嘛?只可惜我自小就没有阿爹阿娘。”星辰叹道。
那马夫道:“公子说笑吧,哪有人没有阿爹阿娘的,公子没有阿爹阿娘怎么能长这么大?”
星辰抬头望了望天际那明灿灿的月亮道:“可能是有吧,可惜我没见过他们,我阿娘自我出生那一天就过世了,我阿爹也从未看过我,我是被爷爷养大的,可能那个阿爹早忘了还有我这个骨血的存在。”长长的睫毛垂下遮住了她的眼瞳,看不出到底是喜还是悲。
还未待那马夫再言语什么,就听到马车内的煦寒沉声道:“进来帮本将添茶。”
星辰暗自翻了个白眼起身钻进马车里去了,执起案几上的茶壶倒了杯清茶递到煦寒面前。
煦寒接过茶杯淡淡道:“等你伤好了,本将自会放你回去,”
“我哪里有什么伤?”星辰疑惑道。
煦寒抬眸望了望星辰当日被宝儿扎伤的胳臂。
星辰也望了望自己的胳臂忙说道:“这伤早好了。”
煦寒抬手点了点星辰的额头道:“身上的伤好了,这的伤还重的多,放心,本将会寻了良医医好你的。”
脑子的伤?并未记得自己的脑子受过伤呀。星辰满腹疑惑正待开口询问。
煦寒就抢先回话道:“还说没有伤,都忘记了自己曾经受过伤,看来真的伤的不轻,记忆都丧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