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又昏过去了?
普朗克感觉到自己又一头扎进了那深不见底的深潭,从四周聚涌而来的,是粘稠无比的潭水,缠绕着他的身躯将他不断地向下拉拽。
那眼眸尽头,朦胧模糊却又仿佛近在咫尺的光源,仿佛就悬挂在他的头顶,可是哪怕普朗克拼劲全力,使劲伸长着自己的手臂,可是依旧什么也触及不到。
快要窒息的普朗克满脸绝望地缓缓闭上了眼睛,谁知那微弱的光线却像是印刻在脑海中,变得越发的凝实,闭上眼睛,依旧残留着不可磨灭的残像。
忽然一股巨大的力量将普朗克整个身体向上推去,水潮迅速掠过自己的体表,紧接着又是极速的坠落,片刻间只感觉沉重的身躯下忽然有了坚实的靠背,那颗悬着的心也渐渐安稳了下来。
再次睁开双眼,头顶亮白的灯光正照射着普朗克的额头,此时他正躺在一间安静的房间之中。
“嘶~”
右手臂传来的剧痛不禁让刚刚苏醒的普朗克打了个寒颤,瞬间清醒了不少,经历了刚才的噩梦,此刻的自己满头大汗。
环顾四周,普朗克判断出自己现在应该是在某家医院的病房里面,门外的走廊还不时传来“嗒嗒嗒”的脚步声,听上去颇为急促。
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除了右手臂被打上了石膏,无法动弹以外,其他地方并无大碍,不过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经换成了大号的病号服,这不禁让他有些担心。
在自己这段昏迷期间,手臂上的神格印记很可能暴露在外人面前,要是被有心人记住,那可就麻烦了。
还没来得及细想,病房的大门就被推开,一位身材窈窕的护士小姐走了进来。
“九号病房的病人已经醒了!”
“给他打一点营养液。”
护士利索地拔下普朗克手臂上的针头,询问道∶“什么感觉?”
“额,有些头晕,其他倒是还好。”
“嘶~”
针头毫无征兆地扎入普朗克的血管,旁边传来了护士的声音,“躺在这里好好休息,你手臂上的伤很严重,最近恐怕是用不了了,还有别纹那么奇怪的纹身了,看着够吓人的。”
说完,便迈着步子,向外走去。
纹身?听到护士小姐这样称呼神格,普朗克有些哭笑不得。
也是,要不是长在自己身上,在外人看来,这神格印记还真和那些诡异的纹身没什么差别。
普朗克回想起在昏迷前意识尚存的那几秒,他只记得一股无法抵抗的力量将他和塔尔塔罗斯神格的连接彻底地切断,那股力量甚至差点将自己的整条手臂撕裂,塔尔塔罗斯神格的表面也出现了龟裂的痕迹,现在想想还心有余悸。
躺在病床上的普朗克试图召唤出塔尔塔罗斯神格的能力体,可是神格像是跟自己失去了联系般,毫无动静,难道神格真的被损坏了?
还没来得及细想,病房的大门就再次被撞开,一道肥硕的身影激动地冲了进来,一把抱住了有些虚弱的普朗克。
“唔唔,普朗克,你可终于醒了!”
“疼!弗瑞德,疼!”
“噢,抱歉,兄弟,我忘记了你身上还有伤了。”弗瑞德满脸歉意的松开了手臂,然后轻拍了拍普朗克的肩膀。
“昨天晚上真是吓死我了,还好斯蒂奇先生,对了,你肯定没有想到,是他第一个抱起你,冲向了医院,而且我真看不出,他居然有那么敏捷的身手,那速度……”
“等会儿,是斯蒂奇先生将我送过来的?”
“没错!难以置信是吧,不过现在他应该去开对我们俩处罚的单子了,这可真是公私分明。”说到这儿,弗瑞德的脸上有些沮丧。
“抱歉,弗瑞德,怪我把你牵扯了进来。”
“没事,反正我对后街枪手那群家伙的身份也挺好奇的,这不能全怪你,对了,昨天你把手伸进去后,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突然就吐血昏迷过去了?这可把我吓坏了。”
见弗瑞德突然转移了话题,普朗克心里明天,弗瑞德并不想给自己那么多心理负担,他回想起昨晚发生的种种,以及涌入自己脑海中碎片般的庞大信息,这一切必然不能告诉弗瑞德,他可不想将自己的朋友牵扯进来。
“究竟发生了什么?普朗克?你怎么不说话?”
“额,让我想想,嗯,似乎是个噩梦。”
“噩梦?”
“弗瑞德,你怎么在里面?”
就在普朗克还在思索如何编制谎言的时候,门外走进来一位身材中等,面相和蔼的中年男子,他穿着棕黄色相间的格子西装,脚上的皮鞋被擦的锃亮,特别是脸上的两撇八字胡,给人有种假正经的感觉。
“赫槟教授,你怎么来了?”弗瑞德有些意外。
“这是你的违禁通知单,希望你好好保存,弗瑞德。”
普朗克突然记起来,赫槟,那不是他们学院的教导处主任吗?
“普朗克,这是你的。”
普朗克双手接过那份沉重的通知单,赫槟有意无意地看了他一眼,神情严肃地问道∶“现在你能走动吗,同学?”
普朗克晃动了几下自己的双腿,表示并无大碍,“赫槟教授,怎么了?”
“穿上衣服,我在门口等你,给你五分钟,对了,弗瑞德,帮他一下,你知道他的右手有些故障,事情结束后,你就可以自己去教务处领罚了。”
“啊,教授,能不能不要罚我去打扫厕所,而且是三个月,这,这不是慢性杀人吗?”
“这不是我能做主的,孩子,而且通知单上写得很清楚,你的惩罚措施似乎不止打扫厕所这么一条。”
“哦,不!”弗瑞德露出了绝望的神情。
“赫槟教授,您的意思是要我现在去您的办公室一趟吗?”
“哦,没错,普朗克,你的惩罚措施跟他有所不同,现在还不用着急拆开来看,去我那里,我们慢慢谈。”
“好吧,赫槟教授,希望学校对我网开一面。”
“考虑到你的成绩一直都是名列前茅,我想学院会酌情处理的,毕竟大家都喜欢好学的孩子,好了,行动起来吧,时间有些紧张,弗瑞德,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在看完整张违禁通知单的弗瑞德,满脸愁苦地回应道∶“知道了,教授。”
等到赫槟离开病房,弗瑞德帮普朗克换下了肥大的病号服,问道∶“为什么赫槟教授要找你去办公室。”
普朗克耸了耸肩,低头看着手中的那封未拆封的通知单信封,说道∶“没准是因为我的手脚有些不太方便吧,所以学校换了另一种惩罚方式。”
“对了,那后街枪手的事情怎么办,要不我等会儿去校报亭那看看?”
“现在几点了,弗瑞德?”
“下午两点,你昏迷了够久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