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路上又经过了那个站台,顾安忍不住探头往外看了看。
站台上稀稀拉拉的站着几个人。宋昭宁戴着鸭舌帽,逆着光站在那里,这下就连顾安都开始有点相信所谓的缘分二字了。
宋昭宁上了车,一眼就看到了顾安,眼里满是惊喜。
“诶,我就说我俩有缘,你说我们这算不算公车缘分。”宋昭宁笑着说道,在她旁边坐了下来。
顾安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说:“应该算吧。”
宋昭宁高兴的嘴咧开:“我俩有缘,这可是你说的哦。”说完,他把鸭舌帽摘了下来。
顾安这才发现他的头发又短了,剪成了个小平头。
宋昭宁看到顾安一直盯着他的头发看,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自己有些扎手的发茬:“我妈以前说平头精神气足,我没听她的话,今天想着要去看她,就剪了个平头。怎么,没见过平头小帅哥。”
宋昭宁人长得本来就帅,再加上剪了个平头,就像个刚进军营的大男孩。
三句没个正形这回事儿,她都习惯了,随意回说:“嗯,见过,坐我旁边呢。”
半响没人回话,她觉得奇怪,这才发现宋昭宁涨红了一张脸,定定的看着她。
见她看着自己,宋昭宁又把视线移开,慌慌张张地往脸上扇着风:“天,天太热。”
顾安有些想笑,除了幼稚,应该再给他加上一条,容易害羞。
“今天天这么热,你还出去学习啊?”
“和朋友约好了。”
“朋友?是平时跟你一起的那个女生吗?”
“嗯。”
“你每天这么努力,”他指了指顾安放在怀里的书包“累不累啊?”
她一怔。
这是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有人问她累不累。所有艰涩的过往铸成了一把大锁,把所有的疲累和懦弱都锁起来,致使一点微末的关怀都让人溃不成军。
顾安觉得心里一抽一抽的疼。
“挺累的”宋昭宁的话像她丢失的那把钥匙,突然之间打开了一扇门:“不能退步,不能懈怠,把名次看得比什么都重要,考的不好就躲在被子里哭一晚上。代价太大,我不能输。现在想想觉得挺好笑的,小的时候总觉得自己独一无二,长大了才知道原来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而已。”
说完,顾安觉得自己挺矫情的,自嘲般的笑了笑。
“顾安。”他把她的肩膀扳直,面对着:“你永远独一无二,你相信我。”
他手上的热度似是穿透了层层坚冰,温暖了凉薄的往昔。顾安看着他眼神里的坚定,里面似有不灭的星光,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你相信我。你知道吗,每一颗星星都是独一无二的,它们是发着光的。”宋昭宁看着她,眼含笑意。
“嗯”顾安答应道,声音细如蚊蚋,脸烫的不行。
“你脸怎么这么红,这天气果然太热。”宋昭宁又换上了贱贱的笑,调侃道。
听到他的话,顾安急忙撇开他的手,坐直身子,心里却像揣了只兔子一样咚咚跳个不停。
宋昭宁还想再问,顾安赶忙转移话题:“你妈妈不跟你住一起吗?”
他脸上的表情淡下去,声音没什么大的起伏:“她在监狱。”
顾安回想起他下站的那个站台,暗暗骂自己都问了什么问题,看着他的表情自己心里更急得不得了,一紧张连语言都组织不清:“我我我,对不起。”
宋昭宁看着她那副着急的样子倒笑了起来:“我发现你真的很容易着急诶。”又揉了揉顾安的头发“小矮子,放心,我早就想通了。”
生活总不尽如人意。
有些人生来就活在泥沟里,但浑身淤泥的人也有仰望星空的权利。
阳光从公车后座的窗户射进来,似乎还泛着热气。
“小矮子,给你个东西。”宋昭宁伸着拳头往她眼前晃了晃。
顾安张开手,肌肤相触,她甚至觉得手心都开始发烫。
宋昭宁把拳头慢慢打开,她发现什么也没有,抬头疑惑的看着他。
“呐”他指了指照进来的阳光“我把光送给你。”
我把光送给你。
光亮与光明通通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