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说完,便表情凝重地站起身,指了指面前墙壁上的大荧幕,一番操作之后,可以清楚地看到安乐死的选项。
点开之后,是一份协议,各种条款密密麻麻地罗列在屏幕上,李祥唯一关注的点就是,这份协议仅需要本人同意即可,不需要任何亲属的许可。
选择安乐死,那么包括遗体在内,所有的一切都将归属卢什市政府所有,且与死者的家属及朋友再无任何联系。
为此,卢什市政府在最后条款处,准备了丰厚的报酬,可以选择受益人之类的。
“可怜了那丫头了,她估计想留下一笔钱,给她老爸,不过,现在这些都不是问题了。”
夏侯说着,看了看走廊内闪耀的红灯,接着退出了界面,又坐到李祥身边。
为什么会有这么荒唐的事呢?
李祥紧锁着眉头,忽然想起了视频中的一段场景,他清楚地记得,撒肯博说过的一段话。
“这种荒唐的政策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以防万一,李祥想从夏侯这里加深一下了解,卢什市政府背后,真正的目的还无从得知。
“荒唐吗?我觉得还行吧,这好像是几百年前的就是这样了,因为糖儿这丫头的事,我还专门去了解过一段历史。”
夏侯若有所思地抬起头,努力地回忆着什么事情,沉思了片刻后,这才继续说到。
“这种政策最先开始实施的地区仅仅是一个小国家,废除了所有私立医院,国家内的所有医院都是公立的,当然高额的手术费用也是由他们定的。”
说到这里,夏侯叹了一口气,也对这种负担不起的高额费用特别费解,但却没有办法。
“后来随着科技的进步,医疗设备的发展,即便是想开私立医院也不行了,根本买不到先进的医疗设备。”
“我记得是一家比较有名的公司最先开发出来的,具体叫什么名字我也忘了。”
李祥心里明白,这个公司绝对和现在的卢什市政府脱不了干系。
“后来卢什市政府获得了这些先进技术的支持,就发展到现如今这种状况了。”
夏侯故作神秘地说到。
“据传言,这个一开始的小国家的背景,就是卢什市政府。”
“至于安乐死也是很久以前卢什市政府就颁布了一项政策,那时的人们安居乐业,人口老龄化严重,出于人道主义考虑和众多社会因素,做好思想准备的老年人,可以靠自己的独立意志选择安乐死。”
“而且还有不少卢什币可以拿,据说当时算是一项福利政策,可发展到今天。”
“就在左星镇,就在这里,除了老年人,还有许多扛不住生活压力的中年人。”
“像是糖儿这样的家庭,突然得了重病,那么这笔安乐死的报酬,就显得异常重要了,毕竟许多人后半生都挣不到这么多卢什币。”
夏侯似乎见多了这种事情,眼神中有些悲凉,用手指了指医院的地面,挑了挑眉毛说到。
王八蛋!李祥心中怒骂到,这都是阴谋!这是卢什市政府的阴谋!到底是谁策划了这背后的一切?
李祥甚至可以认为,那些选择安乐死的普通人,他们的意识体被剥离,而遗体也被不知名的研究院拿走。
或者他们根本就没有安乐死,而是进行一些残忍的活体实验,就像是在视频文档中看到的那样。
这些畜牲,靠着完美的公众形象,把普通民众蒙在鼓里,背地里不知道在干些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好一个卢什市政府!
如果不是看过安梓洛发来的文件,他根本不会想到这些,但他却找不到人倾诉,刘沈风就是最好的例子,看着夏侯,李祥张了张嘴,但想想看还是算了。
他现在的处境就像是在一个陌生的世界,周围的每个人都戴着一个完全封闭的头套,对于他们而言没有光线,只有无尽的黑暗。
即便李祥再怎么去说,这个世界怎样怎样,他们也不会去相信的。
卢什市政府给他们带上的头套,使他们失去了最基本的辨别能力。
这个头套就是对于永生计划的憧憬,他们完全被美好的永生计划蒙蔽了双眼……
糖儿的手术比预计中持续了更久,挂在天上的太阳也早已跨过了最高峰,来到了黄昏之际。
地上清晰明亮的光影,像是时钟的指针一样缓慢移动,最终变得暗淡下来,昏暗的光线塞满了医院大厅,李祥打了一个哈欠后,忽然听到陈警官大呼小叫地说到。
“手术结束了!”
原本打着盹的夏侯一下子来了精神,急忙站起身,满面春风的赶去病房,在李祥看来,那笑容猥琐至极,看来他又变成老样子了。
总算是皆大欢喜了,李祥这么想着也紧随其后,一进门,就看到糖儿瞪大了眼睛,质问着夏侯。
“夏侯叔叔,这是怎么一回事?我的病好了?可是,不是还差那么多的卢什币吗?”
夏侯转过脸看了一眼李祥,笑了笑,刚要开口,李祥立马说到。
“就在刚刚,你爸爸周牛突然把剩下的卢什币都打过来了,这才能治好你的病。”
“啊?”
夏侯异常吃惊地看着李祥,诧异的表情让李祥想笑,不过还是眼神示意了一下。
“哦,对,你爸刚刚打过来的卢什币,正好凑够了手术费用。”
夏侯只能顺着李祥的话继续说到,陈警官也在一旁嗤嗤地笑个不停,笑着笑着就蹦蹦跳跳地跑了过去,和糖儿亲昵地抱在一起。
两张嫩的出水的脸蛋不停地摩擦,就像是两只腻歪的小猫咪一样,让李祥都觉得有些肉麻,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看着脸哭花的陈警官,那滑稽的模样逗的糖儿咯咯笑个不停,看到糖儿开心的笑容,李祥才明白了她之前的强颜欢笑有多么心酸,多么不真实。
即便是花十八万卢什币,能看到糖儿发自内心的笑容,那也是值得的。
“我要告诉我爸爸,就是不知道他现在有没有空……”糖儿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下来,调出了芯片系统的投影界面,颤抖的右手拨打出爸爸昵称的视频通话。
虽然周牛不止一次告诫过糖儿不要联系他,只能是他打给糖儿才可以,但糖儿已经顾不了这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