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莱昂公爵这么一番交谈,乔尔身上冷汗湿了又干,隐约更觉有些冷,心情也莫名的不痛快。演出刚刚结束,宾客齐齐起身和演员握手,而内厅的大门也敞开,似乎后续还有舞会,乔尔跟着人流一起,进了内厅。
主堡的内厅符合乔尔所想象的奢华的样子,从装饰到器具无一不是帝国各地送来的精品,美酒和点心摆满了长桌,反倒是狮心骑士莱昂公爵并没有露面,由他的副官克莱夫骑士长主持酒会。
贵族的酒会向来都是交际的场所,贵族们很迅速的找到各自的目标攀谈起来,乔尔受了些风寒身子有些发热,宾客的吵闹声入侵他的耳膜,纷纷扰扰,灯光和笑脸摇晃着,在嘈杂的环境下乔尔的脑袋开始嗡嗡作响。
听着旁人交谈里提到,这场酒会似乎要连续举办三天,还是明日调整好了状态再来。乔尔心下想着,呕吐的欲望愈发难忍,他环视了一番没有见到玛姬的身影,便急匆匆的朝外走去,临出门和一个高瘦的男人撞了个满怀,男人头发有些稀疏,大约四十多岁的年纪,腰背有些微微佝偻。穿着还算考究,脱掉的皮质外套提在手上,色泽发暗并没有保养的样子,身上羊毛绒的衬衣有些老旧。
男人被乔尔一撞,手上的糕点掉落弄脏了衣衫,面色有些愠怒。乔尔连忙想说抱歉,但是胃里一阵翻腾,急忙摆手示意抱歉,捂住嘴匆匆的夺路而出。
奔向一处灌木,乔尔扶着栏杆干呕了一阵,稍微吐出一些积食,刚起身却从旁边递过一张手巾。乔尔顺着手臂望去,是刚才那个脸颊消瘦的贵族男人。
“谢谢,刚刚实在抱歉。”乔尔接过男人递来的手巾擦拭了嘴角,惊讶之余,连声道谢,并对刚刚的莽撞道歉。
“不碍事。”男人随意的摆摆手,细细的眉毛向上扬起,主动和乔尔交谈起来,他本是西部的一个落魄贵族,花了些功夫弄到了来北边参加公爵宴会的邀请函,想着结交一些对家族有帮助的朋友,然而结果不出所料的,并没有能遇到什么可以高攀的朋友。看见年轻的乔尔,似乎和他一样并不太能融入这个圈子,他倒是有些高兴的意思,“我是迈克尔孙·马尔茨……爵士,叫我马尔茨就好。”
说到爵位,这个叫马尔茨的男人明显的嗫喏了一会,其实家族落魄到他这辈已经没什么本钱再让他继承爵位了,西部的老派贵族在女王颁布新政之后,统一归于维多利亚女王的远亲——老哈维亲王管理,诸多贵族在和平年代均以财政情况和帝国贡献来决定是否有继承爵位的权利,实则上在削弱老派贵族的权力。只是老哈维亲王做为帝国最年长的老狐狸,女王陛下最忠实的忠犬,稳稳的压住了西部诸郡贵族实力在明面上的异议。至于水面之下,自有暗涌。
所以这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遇到了家族和他自身的大危机,按照现在颁布的继承法,家族的爵位到他这一辈可能就要断了,父辈几年前去世,就算他近几年有好运发达了一些,留下的财产封地也远不足以让他的后代继续继承,这让他整天的十分焦虑,头发也日渐稀疏。
乔尔听着马尔茨絮絮叨叨的说了一些西边的故事,对于这些情况他也帮不上什么忙,只得保持礼貌的微笑点头尽量的听马尔茨说着。
“啊……只顾着说我自己了。”马尔茨终于回想起乔尔来,露出一些笑容,“你呢,年轻人?能在狮子公爵的酒会上遇到你十分荣幸。”
“我叫乔尔。”乔尔伸出手去和马尔茨握住,可是男人脸上明显有着等着乔尔继续说的表情,“嗯……叫我乔尔就好。”
“小乔尔……是哪一个不方便透露的大家族的子嗣吗?”男人想着聊些别的,终于还是忍不住假装随意的问道。
“只是个平民,在教会神学院读书。”乔尔神色有些尴尬,在这种场合自己平民身份倒是有些碍事,玛姬是给自己安排了一个假的贵族身份,但是马尔茨是个实在人,他也并不太愿意隐瞒。
马尔茨脸上表情十分意外,随即马上便转变出笑容,“神学院我知道,那你还是个年轻的牧师?”
乔尔在额头比划了圣六芒星,对马尔茨施了一礼,马尔茨倒有些慌张,手都不知道该如何比划,照着样子瞎比划了一番学着乔尔说愿圣光保佑你。
乔尔也没有在意马尔茨的动作不合礼法,他的脸还有些发烫,身上却因为发热感到的寒意直打哆嗦。稍作寒暄,便提出要先行回房休息,马尔茨难得找到个可以说说话的人,有些意犹未尽,约着乔尔次日还要来参加舞会,乔尔应承下来,便顺着月色下铁甲林立的街道,寻着回住处的路而去。
回到住处,门外守备还是远远的站着,换班也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女仆似乎并不在,在楼下乔尔自己动手煮了杯热茶,加了些许姜汁,回到房内喝了一些,总算有了些暖意。
三两下的脱掉衣衫,裹上浴衣,乔尔还是觉得先泡个热水澡会舒服一些。
推开浴室的门,水雾四溢,看来今天的热水比他想的更加舒服一些。脱掉衣衫,乔尔向着水池走去,今天的水雾很大,顶上的吊灯化成了一团模糊的光晕,池子在朦胧里显得不那么真切。
可是水池边那是什么?
乔尔向前走了几步终于能够看清,是个人影静静的坐在水池边。乔尔连忙捂住嘴免得发出声音,因为他看见披散下来贴在背部的长发,是个女人。
灯影摇曳下,皮肤白皙的发光,背上似乎有些莹亮的线条,像是什么刺青。乔尔的目光落在细嫩的肩胛,肌肤滑嫩的仿佛无法附着,只得越过纤细的手臂,顺着柔美的腰肢曲线凹了进去,再由着丰满的臀侧线条滑落,跌落在盈盈的水面。
真美啊……
乔尔愣神间,女人轻轻用手舀起热水,擦拭了一下身体,便缓缓的沉入水里。
水花声惊醒了乔尔,乔尔回想起来现在自己似闯进了不得了的场面,而且自己现在这状态,有嘴也说不清,连忙僵硬的一点点挪动着脚步,想要退出去。
是那个女仆?乔尔脑子里排除了其他可能,似乎只有那个女仆会出现在这里。
就在他转过身去的时候,他听见了那个女人清脆的声音,不大,却借着四面的墙壁弹回,重重的击在乔尔的心上。
“你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