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阳小镇,客栈
经过了大半天的颠簸,到了约莫申时一刻时分,马车终于到了一个名叫青阳的小镇。小镇不大,只有纵横交错的两条主街,而镇上的客栈就坐落于两条街道的交汇之处,名字也就叫作青阳客栈。
代二驾着马车赶到了客栈门口,代嘉和墨辰子两人先后下了马车。呼吸到了外面的新鲜空气,代嘉觉得精神都为之一振;而墨辰子也被这一路的颠簸弄得苦不堪言,下了马车自然也是觉得大为舒服。两人都在客栈前四周打量了一番,既是为了看看这客栈周边的大致情况,也是为了放松下身心。
之后,代嘉便步入了客栈前厅,前去订了三间客房。因为墨辰子身份的缘故,代嘉难得订了两间‘甲’字号客房,给代二订了间‘丙’字号客房。主仆还是要有区别的,不过来的时候只有主仆两人之时,代嘉自己也只是订了间‘乙’字号客房,返程需要为墨辰子考虑下,就只能订两间‘甲’字号客房了。呵呵,总不能自己订个‘乙’字号,给墨辰子订个‘甲’字号吧?那样墨辰子会不会住都是一个问题了。
开好客房之后,三人分别回到了各自的房间休息。代嘉到房间之后,稍稍休息了一番,毕竟坐一整天马车还是不会感觉到有多舒适的。很快便到了酉时。代嘉出了房间,在客栈的包房里定了一大桌酒菜,又到了墨辰子的房间请上墨辰子,既是宴请这位老宫主,也算是好好犒赏下自己。
只一开席,还不待代嘉说啥,墨辰子就两手并用,大块朵颐,自斟自饮,好不快活,只把代嘉惊得目瞪口呆。只听见墨辰子含糊不清的说道:“嘉公子莫要见怪,老朽只是展现真面目而已。”
“墨老切勿大厅之下称呼我为公子了,唤我嘉儿便好。墨老如此洒脱,晚辈甚喜。”代嘉听到这老宫主又在大庭广众之下直呼他为公子,赶紧劝说道,好在是他口中塞满了食材,又是在包房里,应该不会有人听到。
墨辰子也明白了自己一时口快,直接称呼代嘉为公子确是极为不妥,便改口说着:“是我思虑不周,嘉……嘉儿你快快享用呀,如此美食,莫要浪费呀。”
代嘉从未如此吃饭,不过到底少年心性,稍微犹豫了下,便也不再坚持,学起墨辰子一般大块朵颐,只是坚决不肯如墨辰子那般饮酒,他的酒量可不算好,要是饮多了误了正事,那可就不美了。
足足吃了快一个时辰,代嘉终于等到墨辰子吃完。墨老宫主那副吃姿,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做的出来的,简直就是风卷残云啊,一桌子饭菜酒食基本上被墨辰子一扫而空,这让代嘉不由得怀疑稷下学宫的厨子的做饭水平。把打着不知是饱嗝还是酒嗝的墨辰子送回了房间床上,这老宫主到好,直接就四仰八叉的躺在了床上。
代嘉给墨辰子倒了杯茶,看着躺在床上的墨辰子,犹疑了会,还是觉得以这老宫主现在的状态,恐怕也不能和他说些什么了,所以只好靠近墨辰子的身边,轻声说道:“墨老,您今日酒饮的恐怕有点多了,晚辈还是明日再来请教,您且好好休息,明早我再差代二来请你。”
不曾想墨辰子竟噌的一声坐了起来,瞬间变得像是从未饮过酒一般,异常清醒的说道:“哈哈,嘉公子莫怪,老朽并未饮多,只是观察下公子而已,公子有何事,尽管直言,只要不是过于隐秘之事,老朽定当知无不言。”
“墨老,晚辈昨日在贵宫聆听大辩,虽对贵宫学士所言不甚认同,但辩题晚辈还是兴趣非常,不知学老可有言教我?”代嘉心里暗暗诽谤了一下这墨老头,竟然还耍诈瞒他,他是那种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的人嘛?不过脸上并未表露丝毫,如是问道。
墨辰子沉思了一阵,问道:“不知此问为公子所提,还是贵国君上抑或贵国王侯将相所提乎?”
“只是晚辈所提。”代嘉想都未想,直接开口回答。
墨辰子端详了代嘉一阵,道:“我观公子,年纪尚幼,何以非得关注此等大问?”
“墨老宫主应当有所耳闻,我赵国王族四代以来人丁稀薄,至我这一辈王族男儿更是凤毛麟角。故自我国先圣主武灵王以来,对我等王族要求极为严厉,我赵国王族男儿鲜有不关注天下大事者。况且我业已十二,距我族行冠礼也只有不到三年而已。”
“公子所言,老朽已有所耳闻,只是赵氏王族十五即行冠礼,于这神州列国并无二家,不得不再次确认也!贵国武灵王真乃一代圣主。”墨辰子也郑重起来,不无感叹道。
“皆因血脉稀薄之故,到叫墨老见笑了。”代嘉笑了笑,故作轻松的说道。
“老朽只有钦佩之情。”墨辰子的脸色看着不似作假,应当是肺腑之言。
“不知墨老可否赐教?”虽然刚才提问被中断了,代嘉却并不想放弃,依然坚持向墨辰子求教。
墨辰子走到桌前,饮了一大口茶,然后拉出桌底的椅子,一屁股坐了下去,开口道:“老朽与公子投缘,对公子也是甚喜。且我生性直接,不喜转圜,故今晚借酒将吾之所观,我之所感尽皆告于公子,公子若有所疑,亦可随时发问。”
“多谢墨老。那晚辈就直说了,请墨老尽管直言,即使涉及我赵氏先烈,也不须避讳,且墨老若有所问,除非我赵氏核心机密,我也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代嘉面露欣喜,也一番郑重表态。
“好,那我就开始了。”墨辰子并未在多说什么。
“还请墨老稍等,待晚辈给您新砌一杯茶。”说罢,代嘉便将墨辰子茶杯重新续满,端到了墨辰子的跟前,然后也给自己沏了杯,并坐到了墨辰子对面,准备聆听这闻名天下的学宫四老之一的高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