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月深沉。
云溪楼中。笙歌漫漫,霓裳翩翩。
那轻纱遮面的女子,一袭水湖蓝色的百褶长裙,凌波信步,顾盼生辉。
她,便是这云溪楼的花魁——萧冰滟。
台下坐满了京城里的达官贵人,来这里的人非富即贵,他们今夜前来都是为了一听冰滟唱曲。
“红稣手,黄藤酒……”,冰滟朱唇轻启,那仿若天籁般的清歌便氤氲而出。
台下一片安静,人们侧耳倾听,只觉那清冷的嗓音如三月绕梁,不绝如缕。
“……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曲词婉转,歌声清幽,一曲毕,台下叫好连连。
冰滟微微一欠身,便要告退。冷不防一抬眼便看见了那个身着月白华服的男子,那人剑眉星目,气宇轩昂,朝着她浅笑。冰滟望着那人潋滟的凤眸,不自觉地颔首回礼。
那个男子便是朱元璋四子——燕王朱棣。
【一】
御花园。
宝庆公主与我玩着捉迷藏的游戏,宝庆不愧为顽皮小公主,片刻便藏好了位置,等着我去寻。
我见允炆来了,便懒得去寻宝庆,做了个“嘘”的手势,调皮的朝允炆眨眨眼,示意他不要说话。
我清了清嗓子,道,“宝庆,冰滟姐姐已经看到你了,出来吧。”
宝庆自我身后的花丛中站了起来,见我背对着她,不满地嘟囔道,“冰滟姐姐,你骗人,你根本就没看见我!”
我一脸无辜的看着她,又朝着允炆笑了笑,“公主,冰滟姐姐就是要告诉你,除了自己,任何人都不要相信。”
允炆闻言挑了挑眉,语气温润,“锦衣卫指挥使的话冰滟你可真是记得紧。”
我不置可否地笑笑,若有所思地说,“从我六岁那年加入锦衣卫开始,指挥使大人告诫冰滟最多的一句话就是,除了自己,谁也不要相信。”
是了,我叫萧冰滟,因着任务所需潜伏在风月场所云溪楼,只为接近我的目标。
还记得十四年前,我才刚刚六岁,指挥使大人将我从人贩子手里救出,教我礼乐射艺,让我进入锦衣卫署,成为朝廷鲜有的女暗卫。
那时指挥使大人与先皇交情匪浅,常常带着我进宫游玩,于是,我与稍比我年长些的允炆便玩到了一起,说是竹马青梅也不为过。
我和允炆友情深厚,允炆对我亦信任有加,他即位后便经常唤我进宫同他最年幼的姑姑宝庆公主玩乐。
【二】
虽说宝庆公主与燕王朱棣的关系最为亲近,可朱棣平日驻守北平,少有回京,与宝庆公主见面也并不算多,所以,他并不认识我,这也为我换个身份在云溪楼潜伏提供了条件。
这次朱棣进京,允炆想必是不会放他回封地了。削藩行动已经展开,朱棣怕是下一个被贬为庶民的封王了。
素闻朱棣不是个纵情声色的人,然而,这些日子在云溪楼,朱棣可是个常客。
他喜欢坐在一个显眼的位置听我唱曲,心情好时,甚至包下全场,与云溪楼中的姑娘们一醉方休。
那个曾经征战沙场所向披靡的英雄竟会变得如此不堪,想必其中奥妙不言而喻。
就连向来宅心仁厚的允炆也不禁怀疑,朱棣这般是否是为了麻痹他,那么,朱棣麻痹他是否是有了异心。
于是,我便听从指挥使的命令,进一步接近朱棣。
那日朱棣来云溪楼,吵着嚷着让老鸨找个姑娘陪他去游湖,换做从前,老鸨定是乐意,而如今,燕王宠幸过的女子个个死于非命,老鸨也不敢再做这等赔本生意。可燕王那边,她又不好回绝,只得磨磨蹭蹭地上楼,询问般说,“燕王寻人游湖,你们……”。
姑娘们听闻这事,自是不愿赔上性命,连连摇头,推脱已经有了客人。
老鸨的眉头越皱越紧,正当她不知如何是好时,我轻笑着推开了房门,冲着她喊道,“妈妈,今儿个滟儿有空,让滟儿去好了。”
老鸨自是不愿意我这棵摇钱树以身犯险,直给我使眼色,我却置若罔闻,走到老鸨身边,轻声道,“妈妈放心,滟儿不会有事的。”我当然不会有事,因为那些朱棣宠幸过的女子都是我杀的,只为今天给我创造一个名正言顺的机会。
老鸨别无他法,只得同意我与燕王去泛舟游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