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崔璨来到大理寺的公堂上,坐在正上方,程毅随身侍立,下方坐着记录的小吏,玲珑酒楼的贾老板带着若干伙计战战兢兢地站在一旁,还有昨天打架的两桌客人也是垂头丧气地站在另一边。左右两边还放着几个椅子,坐着昨天酒楼里的几位贵客。左边第一位是御史大人的二公子林瓒,他一脸满不在乎的样子。第二位是尚书府的大公子王桓,他跟林瓒关系特别好,到哪儿都能看见他们俩在一块儿。崔璨慢慢把目光转向了右边。右边第二位便坐着琳琅阁的主人李桑柔,她今天穿着月牙白的长裙,上身着青色夹衫,一头青丝上简单地插着一只玉簪。但此刻的她两只小手绞着手帕看起来,轻咬着朱唇,浓密卷翘的睫毛扑闪着,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崔璨冷哼一下,心想若不是昨天亲眼看到她那冷静淡定的目光,还真以为她是一个楚楚可怜的弱女子。旁边坐着的相府小公子箫烁则不时地看向李桑柔,眼中满是关切和焦急。
崔璨把众人环视了个遍,问道:“谁先来把昨天发生的事说一遍。”他的声音清越犹如玉石之声,但他冷俊的脸庞,不怒自威的神情把贾老板等人又吓了一跳。贾老板看了看崔璨,吓得忙低了头,战战兢兢地走了出来。
“禀告大人,昨天店里一个新来的伙计因为不小心把菜洒在了客人身上,那桌客人就吵闹了起来要求伙计赔偿,王安上前相劝,不知为何另外一桌的客人也争执了起来。一会儿就动起了手打了起来。我赶紧吩咐其他的伙计去劝架,后来,后来,不知怎么的王安就,就被杀了,”贾老板说完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是这样的吗,还有没有其他要说的。”崔璨问堂下众人,站着的众人都附和着:“是啊,是啊。”只是坐着的几个都默不作声。
崔璨斜睨了一眼,继续问道“当时打架的人有哪些?站出来。”
几个伙计和那些个客人忙扑通跪在了地上,瑟瑟发抖。
“打架的就是你们几个吗?还有没有其他人?”
跪着的几个伙计互相望了望,没回答。崔璨见状拍了拍桌子,厉声问到:“说,还有没有?”
“还有一个人没在。”其中一个伙计颤声回答道。
“是谁?”
“就是昨天把菜洒了的那个伙计。”
“难道昨天没人告诉你们,全部都待在酒楼,一个都不许离开,等着问讯吗?”崔璨沉声道。
“昨天晚上我们都害怕得不得了,没注意,今天早上出发的时候我们才发现没见着他。”“是啊,是啊。”
崔璨阴沉的眼光看向贾老板,贾老板哭丧着脸说:“昨天我单独待在我的房间里,今天早上他们也没跟我说过,我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
“他姓甚名谁,家住何地。”
“他说他叫陈六,他前两天才到我店里来伙计,本来这些伙计都是跟我们吃住的,但他说他家里有老人照顾,晚上就不在店里住,我也不知道他住哪儿啊。”贾老板解释道。“是啊,是啊,我们也不知道。”其他伙计嘟囔着。
崔璨扭头吩咐程毅道:“速去查一下这个陈六。”程毅领命而去。
这时林瓒慵懒的声音说道:“既然现在已经找到了凶手,我们可以离去了吧,崔少卿?”
这时坐着的三位公子齐刷刷地看向他,他看了看众人,猛然看到李桑柔皱了皱眉,眼光不经意地扫向程毅离去的方向,跟刚才楚楚可怜的神情不同,取而代之的是焦急。
崔璨想了想说:“现在判断陈六是凶手还为之过早,现在各位确实可以回去了,不过有需要的话还会麻烦大家。”
众人听后跪着的,坐着的陆续起身向外走去。
“李小姐请留步,本官还有些问题想问一下。”
李桑柔微怔了怔,迅速朝凌峰使了个眼色,转过身来,不解地看向崔璨。走在前面箫烁听见了忙止了步来到桑柔身后。
“萧大人,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小女子一定如实回答,不过请萧大人准许我的护卫离开一下,因为我们店里马上有一批货到,需要有人验收。”桑柔娇声说道。
崔璨眯着眼看了看眼前这个女子,心想,每次见这女子,都给人不同的感觉。下次见她,她又会是怎样的呢?他朝凌峰挥了挥手,让他离去。
“不知萧大人想问何事?”
“李小姐,听说你一年前来到京城开了这个琳琅阁,请问你祖藉何处?家里还有何人?为什么到这里来做从商?”
“请问大人,这和本案有关吗?”
“有没有关本官自有决断。只要涉及此案的相关人等我都有权查问清楚。”
“那为什么要只针对李小姐一个人呢?”箫烁在旁抱不平。
“你们三位在京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还须我问吗?”
箫烁被噎了一下,闭了嘴。
“回大人,小女子祖藉息县,一个中原小城,家里双亲早亡,只留下几个老仆看守家院,带上丫环护卫出门讨个活计。只因听说京城富庶繁华,遂来此开了个小店维持生计。”
“听说你来京城后没多久就和那些达官显贵的夫人小姐们相熟,一般女子出门都是携伴而行,为何昨天在酒楼只见你一人独坐。”
“嗯,你说的是有点道理,不过”桑柔略歪头想了想说,“我一个人在酒楼吃饭违反了哪条律例了吗?”
看到崔璨被呛了下,箫烁偷偷笑了下。
崔璨有点恼怒地瞪了一眼桑柔,忽儿又转为平静,淡淡地说道:“那倒没那么严重,只是本官依法办事,对现场的人都要详查以免有失。”
桑柔有些懊恼,她可不想被崔璨盯上,免得惹上麻烦。“小女子明白,那我以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老老实实待在家里便是。”
“最好如此。”
这两天,程毅带着官差到处寻找陈六,但他好像突然消失了一样,没有一点头绪。突然有个属下来报,西市一铁匠铺查到了一个线索。
原来,有队官差拿着匕首在西市查问。这儿聚集着京城所有的打铁铺,正在查问其中一个铺子的时候。老板娘看了看那个匕首想了想说道:“这东西不是我们做的,但我看见我家那个徒弟前段时间正在做这把匕首。”“他叫什么?住在哪儿?”“他叫陈六,半个月前就请辞回家去了,他好像住在城北那边的村子。”
当程毅带着人赶到城北陈六所住的屋里时,一个黑影正跃出窗外,而陈六则七窍流血躺在地上。有几人立刻朝着黑影的方向追了出去,其余人则留在现场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