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银袍人神魂消陨的一瞬间,某座豪华宫殿内,一个金色人影好似盘腿而坐,周身金色光晕让人不得窥探内部。
其人突然站起身来,大喊到:“来人。”
外间道灰光冲了进来,半途化作一灰衣劲装汉子半跪在地,头颅深深地埋向地面,似乎极为畏惧而不敢多看一眼。
金色人影见此,愤懑说到:“我种在玄儿身上的神魂标记消失了,你去把靖儿找来,让他查查是谁但敢杀我儿!”声音中莫名的一股威严。
“三少爷前些日子随那些贵客外出,目前还未归来,七少爷当日已然一同前去,还有大少爷也一同前往!”灰衣汉子虽然不想如此,但还是冒着头皮老实禀报。
金色身影闻言,身形有些凝固,半晌没说一句话,好似有什么顾虑一般。好不久,才说道:“真是胡闹,那些怪物哪是如此好相与的,你去传讯,让他二人查出凶手,一并缉拿速速归来。”
堂下之人躬身道:“遵命!”随即如释重负般躬身退了出去,殿中又只剩下了金色人影独自一人。
其人身影凝在原地片刻,才好似摇了摇头般,重新盘坐回原地。
………
而在数万里外的大漠深处,一片赤褐沙土蔓延到天际,狂风四做,卷起大片赤沙,整个天空都有些昏暗起来。
而就在如此恶劣的情形下,仍然有许多个黑点在深漠中顶风前行。
为首的一精壮青年青年,一身精简黑色短褂齐肩。其人一头精炼短发垂到耳根,面容棱角分明,剑眉斜飞,通透的双眸发出凛凛寒光,面颊被灰色的布条围住了大半,冰冷如霜的脸颊在炎热的荒漠中显得颇为不称。精壮的膀臂上缠着数圈布带,腿上毅然如此,而腿上则是普通的草鞋,踩在炎沙上,发出“嗤嗤”的声音。
更令人注意的是其身背的一柄长刀,刀柄二尺有余,刀身更是被丈许长短的普质刀鞘裹在中间。如此显大的长刀在其人背上,竟然不显得别扭。
而其人高大身躯后,跟着长长的一排队伍,大都是奇形怪状的妖物兽类,五花八门,一小半已然半形化为人身,显得颇为奇异跪怪。甚至还有少数几个全然人形,也不知是幻化而来,还是本身就为人族。
而队伍远远之后,两个十二三岁般的童稚,身上好似只披上一层薄纱,把大半个头都包裹了进去。露出的皮肤黝黑如墨,边缘地方仍然能看到一丝皮肤原本嫩白的肤色。薄纱上还能看到大片刀剑切开的痕迹与血渍,两人手上如细锥的利刺,好似是从某种妖兽直接切割下来的一般。
二人一步一个脚印,艰难地跟在后方,干裂的嘴唇透露出二人早已饥渴许久,也不知是如何坚持下来的。
突然,背刀青年停下了脚步,目视前方。
原本荒芜的荒漠中,却是远远能看到几座连绵的青山。
其人背后原本早已疲倦已久的各类妖兽怪物也是见到了此幕,俱是一阵低声鸣叫,但很快又安寂了下去。
然而这样的安静并未有持续太久,大片的风沙滚滚袭来,黄色的沙幕中隐隐出现大批黑色斑点。
背刀男子依旧站在原地,丝豪不为所动。其身后却是一阵骚乱后,整齐划一地排了数行,在其人身后。却没有哪一个敢接近背刀男子两丈之内。而原本远远的两个童稚此时才慢慢赶了上来,勉强排了进去。
黄沙临近之时,才看到原先的黑点,都是一只只身形巨大的黑色甲虫,每只都是丈许到数丈大小,或是长着尖牙,或是巨鳌,或是触手利刺,五花八门,奇形怪状,每只上身上都有一股怪异的气息,即使是最低阶的也有炼气期五六层的样子。
此时有些反而觉得先前那些妖兽比较顺眼起来。
最显眼的,是黄沙中几个巨大节肢,每只都有丈许粗大,十多丈长。节肢上撑起来的是一个巨大角质蠕虫般的身体,遮天蔽日一般,在黄沙的隐蔽下,只能看到极小一部分。
前面一张怪虫巨口就有两三丈大小,张口一股飓风便从口中喷出,随着地面,便化为狂风,卷着黄沙滚滚向前。
巨大怪虫头顶及背部,凌空托着一个黄色圆球,圆球中一只半人半虫的螳螂似的怪物立在其中。其上半身裸露出来,好似一个男子身体,后半身长着几只黄更更的巨足,腹部细长,布满鳞甲。
此怪物颇为诡异的突出眼球,紧紧盯着远处的背刀男子,眼中显出一丝拟人化的凝重。接着其突然张口,团黄濛濛的不明物什被喷吐出去,速度之快,眨眼间就来到背刀青年眼前。
眼看就要偷袭成功,还不等半虫人露出微笑,异变突起。
背刀男子不知何时尽已将那黄濛濛之物抓在了左手中,其出手之快,在场的所有人包括半虫人都并未看清。
背刀男子双眼一眯,被抓在手中之物竟然是一个刺林林圆球状物体,尖刺上布满寒光,竟然没能将其手刺破半分。而圆球刺体一头牵着一根透明丝线,另一端俨然还在半虫怪人口中。
背刀男子二话不说,眼见冲杀过来的大片甲虫和黄沙,不知何时右手已然抓在了背后刀柄上。顿时其人身上一股冲天刀意,好似万刀齐发,刮得其身前黄沙顿然化为粉末,齐脚尖地下都下陷了几分。
随后,刀身上绑带自动解开来,右手反手抽出刀身轻轻斜下一挥,看似重若千斤的长刀好似羽毛一般轻盈。挥下的刀身甚至连刀鞘都未打开。
随后,一道惊天刀影凭空出现,足有三四十丈之巨,还不等众人有何反应,巨大刀影就顺着长刀挥过之处,狠狠地斩了下去,刀影周围亦是出明现晃晃的划痕,遮天蔽日一般,天地顿然失色。
而背刀青年只是随意地将手中刺团扔下,提刀向后一背,原本绑刀的系带如有灵性一般,自动把刀身系在其背后,好似从未动过一般。
片刻后,刀影斩过之处,无论是巨大蠕虫以及那位怪异半虫人都未能阻挡片刻,如春雪般消融殆尽。
原本的狂沙卷着巨风,俱是转了个向,统统反向狂涌而去,所过之地,只剩下一层巨石林立的地面,稀稀疏疏地夹杂着原先巨大蠕虫和黑色甲虫的残破尸体,有些甚至还在蠕动。地表的细小砂石已然被全然卷走。
约莫半刻钟后,刀影划过所带来的影响才逐渐平息下来。
远处如巨石阵林般的地面,遍地黑色甲虫尸体,原先气势如虹的成群甲虫,此刻俨然只剩余一小半,被远远地卷在数里外,大都缺肢少腿,气息微弱几分。
背刀青年,站得如雕像般笔直,只是望着远方。
“剩下的,交给你们,一个不留!”一道既浑厚又低沉,总觉得有一股莫名的杀气,使听者浑身包括神识都有一丝刺痛,仿佛被刀架在脖颈上,汗毛立起的感觉。
听闻此言,其人身后的各类妖物兽类,才叫吼着冲杀过去。连原先那对童稚此刻亦好似有了力气般,一瘸一拐地跟在后方,眼中尽是嗜血之色。
背刀青年轻轻瞥了一眼,随即又面无表情地转开视线,依旧站在原地。
……
而在数百万里外的一片冻天雪地中,某处少有的避风处,一个精灵古怪的少女盘腿而坐。其人一身月白色俏纱衣裙,好似与雪地融为一体。
其白皙的皮肤,一双乌溜溜的眼睛,配上玲珑小巧的俏鼻,还有唇红齿白的小嘴,精灵中又透露着冰清玉洁。
而其人面前亦是盘坐在地的数十人,有男有女,按照一个奇怪的规律排列着,人人身上都笼罩着一层白白的乳洁光晕。在少女小嘴一张一合间有规律地胀大缩小,而数十人就如不知一般,各人持一手势,静静打坐。
……
同样类似的一幕,在这片大地上上演着,妖兽,人族与各异类,有的纯粹为一族类,有的混杂一起。大都在集力抗衡各类甲虫以及指挥甲虫的半虫人怪物。
而这一切似乎都与墨逸一行人无关一样。
自从击退银袍青年等人之后,已然过了七八日时间。此段时间,几人俱是白天赶路,直至傍晚时间才休憩,同时又一面向初入修仙界的少男少女讲解一些修仙界常识。
一处悬崖巨石下,四周被巨石支撑而起,形成了一个数十丈大小的山洞。洞中十多个少男少女俱是盘坐起来,聚精会神地听着最前方白衣玄服青年滔滔不绝地讲述着什么。
而洞口外间,墨逸与赫连博誉,昆图三人随意个人盘坐在一块巨大圆盘形巨石上。眼前皆是一望无际的淋漓岩石与岩壁,落日余晖烧红了天边处,傍晚的昏暗才刚刚开始。
“墨师弟,当真不往南,绕过千炎沙漠了吗?”正是昆图颇为疑惑的声音。
墨逸扫了一眼一旁一眼疑惑的昆图,才回道:“再往南便是云溪山脉,云溪四国内部鱼龙混杂,多年前我曾接触过几名里面出来的修士,用了一些手段,因此对其内部情况知晓一二。”
面前二人闻言,俱是有了一下兴致,双双朝着墨逸看来。
此时墨逸稍稍顿首,才继续说到:“据我所了解,云溪四国表面被十一大宗门统治,但实际上大半面积却是被前些年兴起的某一隐秘势力控制,统统整合了原先十一家势力,这其中缘由,我倒是不得知晓了。”
赫连听闻此言,却是笑问道:“若只是如此,与我等行事并无太大关系,其中缘由,莫兄弟一并说来吧!”
墨逸洒然一笑后,摇了摇头,继续说道:“不错,云溪四国被这股隐秘势力控制后,便基本断绝了与外界联系。其中缘由便是凡是进入云溪山脉的修士,极少数能走出来,而且俱是对里间描述缄口不提。因此,云溪山脉这些年来便隐欲成为了修士禁地之一。”
二人听完,昆图脸上浮现了一丝少有的凝重,却是一言不发。而赫连博誉则是没有太大变化,只是在细细品味其中字眼之意。
墨逸对二人反应倒是没有太多关注,反而冷静说道:“况且,我们原本就一路向南,继续沿此方位行走下去,已然不太安全了。”
面前二人听闻后面此语,皆是一惊,齐齐问道:“这是为何?”
墨逸却是早有预料般,单手从怀中一掏,摸出了一块银白色圆形令牌,正面写着“谢玄”银色二字,顺手翻过来一看,正中金粉写着“燕京谢氏”四个龙飞凤舞大字。
赫连明显对外事更为了解一分,低声说道:“燕京谢氏,莫不是号称大燕国第一修仙世家的谢氏一族,难道前些日子被墨兄弟打坏肉身的便是此族子弟吗?”其声既像是自语,又像是发问。
“不错,此物正是银袍青年身上携带之物,而且此人年纪轻轻,修为与法宝皆是不凡,恐怕还是嫡系之流。而且,其人储物袋不知何时,上面留有的主人气息已经消散。此人不知何由,多半是陨落了,而此笔账,自然是记在我们头上了。所以,千炎沙漠虽然地形温度严酷一些,但只要我等小心避开炎沙风暴等几种天然灾害,相对倒还安全许多。”墨逸又继续分析道。
赫连显然对法更为中意,也是缓缓点了点头。
“我也觉得此法不错,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我们不妨再南下一段,在云溪山脉边界上通过,也可避开千炎沙漠。否则依他们一行人微末道行,走出千炎沙漠恐怕有些难度。”徐子文此时也是不知何时讲解完,出现在此地出声建议。
而其人身后跟来的虞嫣,对着几人敛祍一礼,跟着附和道:“徐大哥所言不错,队伍中有几位姊姊本就身体娇弱,在荒漠中恐怕承受不下来的。”
其人这些时日以来,与这几位都是熟络了不少,所以不时会插上一两句,比原先少了几分羞涩。而其依旧只是炼气三层,不过身上气息比先前弘大了不少,显然也是在修炼上下了不少功夫。
墨逸在多人言语中,收起了手中令牌,一扫众人脸庞,都是没有发对之色。因此,也是点了点头。说到:“既然如此,那就如徐师兄所言。”
见到几人都没了话头,一旁有些跃跃欲试的虞嫣才缓缓说到:“墨大哥,前日你讲解的初阶法术,大家都觉得大有裨益,今日不知能否再为大家解惑一二。”
闻言,墨逸大若有若无地瞟了一眼跟前的徐子文,然后亦是没有反对之意。自己这些时日大部分时间都在参详身上封印与从银袍青年手上夺取的那柄金刀,对后者已然有了一些头绪,所以也并不急于这一时,便“嗯”了一声,答应了下来。
见到墨逸答应下来,虞嫣自然大喜,道了一声谢后,便小步跑入一旁的天然洞穴中,告知安排起来。
“那我与昆兄便就此前去盯哨。”赫连眼见天色暗淡下来,便如此说到。
昆图则是稍稍拱手,纵身一跃,从巨石上直接跳上了前面崖壁。赫连见此,也是银袍一摆,化为一道银光反向而去。
片刻,二人就消失在沉沉的暮霭下。
墨逸二人则是一前一后,从天然涯洞洞口走去。
墨逸刚一进入洞口,入眼的便是十来人,稀稀疏疏地盘坐在石板上,周围石壁上分散着七八只火把,摇摇曳曳的火焰照亮了大半涯洞。
还不等其开口,中间前排便有一翩翩少年鸿声问道:“墨前辈,我这几日按照您所述之法,修习凝水术时总觉得有一丝顿涩之感,掐诀一半便以失败告终,不知此是为何?”
墨逸不紧不慢地盘腿坐下,才徐徐朗声回道:“你本是金火双灵根体质,两种属性俱是与水属相冲,因而难以成功。至于顿涩之感,则是你本身修为所限,炼气二层方可尝试。我与他人之建言,与他人体质修为相称,你等做参考便罢。”
后一句,墨逸大有告诫之意,引人众人切切私语起来,随后又安静了下去。
“墨前辈,原听闻修炼一途分炼气,筑基,结丹,元婴等几大境界,却不知这些境界界限以及分别何增益?”一位颇为靠后的剑眉少女,拱了拱手,如此问道。此女姿容一般,倒是眉间有一股少有的英气,一道细小的伤痕从脸颊划至下颚,也不知是如何造成的。
“境界划分从古延续至今,便未曾变化,不止人族修炼有此划分,连妖族,灵兽以及其他种族都有类似划分,只是名称不同罢了。炼气十二层只为开拓气感,拓宽筋脉,开丹田,神识;筑基分初中后三段,凝气成液,养六府五脏;结丹初中后三段,凝液成丹,炼法宝;至于元婴期,则是更加遥远之事此时不提也罢。”
“那以我的资质,何时能筑基呢?”
“修炼之事,不能一概而论,心境,资质,资源,机缘等等一系列因素都能大大影响修炼速度。你生得木水土三灵根,但以资质而言,便落了下乘,不过你天生厚土体质,若是有机会择选适合功法,也并不是没有机会问鼎上境。”墨逸见其心态颇有些急切,出口特意安抚一二。
但此女眼底显然有一丝失落,但好在并未有消沉下去的意思,道谢了一声后,就自顾不语起来。
约莫过了一个多时辰后,众人好似都已然问了个遍,此时才没有么疑题,众人要么开始打坐修炼,要么就在尝试新的法术心得技巧。
墨逸也是大松一口气,目光一扫,石洞最后的角落中,一个黑色罗裙少女瘦瘦弱弱,正盘腿修炼。其人身旁所聚集的灵气好比炼气二三层才能引动的灵气波动,但其人却连炼气一层都还未炼成。
凭借自身目力,墨逸自然是察觉大股灵气顺着黑衣少女修炼的经络循环,导入其丹田之内。但就在灵气进入丹田之后,却好似牛入泥海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此类情况墨逸层在一个熟悉之人身上察觉过,还特地为此翻遍夔门所有自身能接触到的典籍,想要找到解除之道。但面前黑裙少女也有此类情况,倒是大出自身所料。
见得此人如此刻苦修炼,却是得不到想要之结果,也是此十余人中唯一一个连炼气一层都未曾到达之人。墨逸虽然有些意动,但只是在言语上鼓励几句,就不再多言。
眼见连徐子文都不知何时已开始打坐修炼起来,墨逸也是盘腿坐下,开始参悟宗门设下的封印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