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就在一场诡异的气氛中结束了,温知言全程表情淡淡的,也不说话,吃了两口就离开了。
琼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心里微微沮丧,是自己做的东西不够好吃吗?他看起来不喜欢的样子。
但琼觉得做饭是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事情,第一次来到人类生活的地方,琼觉得很新奇,一切都很有意思。
要是能让温知言满意,那就更好了。
琼转个身,闭上眼睛:明天一定要好好努力。
而同一栋楼的楼上,工作室的灯依然亮着,在漆黑的夜里有些孤寂。
温知言加快速度把上次在海城画的设计图画出了工艺图。
工作台上的窗户边,钉满了各种各样的设计图,一阵风悄悄钻过过窗户缝隙,将图纸吹动起来,发出沙沙的声响。
窗外只有路灯还亮着。
温知言画完最后一笔,伸手揉了揉疲惫的眉心。
良久,他睁开眼睛,神色晦暗地看着桌上静躺着的设计图,眼神里射出一道锐利的光芒。
他肃然起身起身,手里拿着图纸,推开办公室的门,将图纸看似随意地摆放在办公桌上。
关灯,温知言离开小楼。
翌日,第一缕阳光照进小楼时琼就悠悠地睁开了眼睛伸个懒腰,将被子整理好,琼换上新买的裙子,站在镜子前满意地笑了笑。
推开一楼的玻璃门张开双臂向外深呼吸一口,此时太阳刚好露出天际线。
初秋的早餐还是有些凉丝丝的,琼搓了搓手臂。
这一片老城区位于云城的中心地带,房子通常有价无市,并且就算挂出去也价值不菲。
能拥有独栋且带花园的自然身份不凡,非富即贵。
花园里的草坪修得整整齐齐,但是刚开的几株木槿花却有些枯萎的样子。
琼勤奋地给花浇了些水。
琼看了看天空,时间不早了,得赶快去做早餐了。
琼蹬蹬地跑上楼,带上围裙。
温知言八点三十分准时到达了小楼,他透过擦地光亮的玻璃往办公室里瞥一眼。
图纸还在。
温知言默不作声地走到忙碌身影的琼身后,骨节分明的手扣了扣光滑的大理石桌面。
“待会把办公室打扫一下。”温知言喉结滚动,声音低低的,很有磁性。
只是语调一如既往地冷淡。
琼忙着手里的活,扭头看着温知言应了一声。
温知言一手拉开餐桌的主位,桌上已经摆放好了一份报纸。
温知言展开报纸,琼倒了一杯牛奶放在他的右手边。
但是温知言并未注意,他的眼神快速的扫过全是英文的报纸,翻过报纸看见“米兰珠宝展”这个显眼的英文标题时,嘴角勾起一抹不达眼底的笑意。
温知言随手端起一旁的杯子送到嘴边,牛奶入嘴时眉毛紧紧地锁在了一起。
“谁让你倒的牛奶?”温知言冷冷地说。
琼似乎一愣,把烤好的面包放进干净的盘子里转身说:“空腹喝咖啡对身体不好,所以…我换成了牛奶。”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似乎很怕对方生气。
温知言把手边的牛奶推开,身子有些微微的颤抖起来。
他脑海里又闪过了那个黑漆漆的阁楼,那个阴暗潮湿的地方,已经潮湿的地板上,一杯杯喝光的牛奶瓶子。
温知言眼睛紧紧地闭住,下颚绷地紧紧地,握成拳头的手青筋爆起,似乎陷入了梦魇之中。
看着不对劲的温知言,琼疾步走到温知言身旁,双手紧紧地握住了温知言青筋爆起,紧握着的拳头。
琼紧紧闭上眼睛,眼脑海里闪现了某些画面,她猛然睁开双眼,额头布满了汗水。
她丝毫不敢懈怠,用力握住了温知言的手,接着又闭上了眼睛。
琼张嘴,手紧紧握住他,开始发出美妙的声音。
他脑海里的画面开始源源不断地传入琼的脑海中。
声音低沉起落,不绝如缕,像一缕缕轻柔的丝线,把温知言从梦魇里唤出来。
琼的手有节奏地拍打着温知言的手,声音仍然不断地从琼嫣红的嘴唇里飘出来。
琼的身子突然有些踉跄,声音一顿,温知言的身子又开始剧烈抖动起来。
琼急忙稳住身子,喉间轻滚动,继续发出那轻柔的音调。
顿时,琼额头上的汗越来越多,嘴唇也变得苍白起来,她把身体的重量往温知言所坐的椅子上靠,这才勉强稳住身子。
不一会,温知言渐渐平复下来,琼慢慢地松开了手,身子一个不稳,差点倒了下去。
这里果然不比海里,在海里琼不会弱成这样的。
才是窥心神就已经体力不支了,更何况还唱歌了。
人鱼的歌声不仅可以击退海洋里的大型鱼类,还有安神镇定作用。
只是每一次歌唱都会耗费大量精力。
温知言慢慢地睁开眼睛,陷入梦魇之中,好像突然有一阵美妙的歌声把自己唤回来了。
温知言诧异地扭头看向身旁面色惨白的琼。
琼此刻感觉眼睛里天旋地转的,她甩了甩脑袋,稳住步子,把早餐端来。
“你怎么了?”温知言都没有察觉,他的语气中竟然夹杂着一丝关心的语气。
琼强扯出一个笑容:“我没事…昨晚没睡好,我先下去一会…”
琼感觉五脏六腑正在不断地翻腾着,她需要水!
一刻也不能多待了,她现在立刻马上需要水!
琼跌跌撞撞地扶着楼梯一步一步地下楼去了。
她锁上自己的房门,锁上浴室的磨砂玻璃门,快速地打开浴缸水龙头。
在触碰到水的那一刻,双腿立刻白光一现变成了硕大的鱼尾。
冷水慢慢浸琼没琼的腰,浴缸太小,鱼尾一截露了出去。
此时鱼鳞的淡蓝色光芒暗淡了几分,同琼苍白的脸色一样。
还好,还好在他面前勉强维持住了人形……
要不然就前功尽弃了……
慢慢地,琼的眼睛闭上,超出浴缸一大截的鱼尾像八字扇一样,上下有节奏地慢慢晃动着。
温知言心口传来阵阵闷痛,到底怎么了?刚才的歌声究竟怎么回事?
这次怎么会这么快脱离梦魇?
难道是蓝樱?
不会的,应该不会是她。温知言很清楚自己的身体,不管看了多少医生,心理医生精神科医生,都没有办法治好自己的怪病。
他只配独自一人,永远孤独…就像她狠毒的诅咒一样……
温知言手紧紧地推住心口处,痛苦地闭上了双眼。
那个阴干的阁楼里,小小的温知言的身体蜷缩在角落里,阁楼里没有光,没有食物…
只有一本本发霉的书,陈旧书桌上燃烧着的蜡烛散发出微弱的光芒,就像孤苦无依的少年温知言。
微弱摆动着的蜡烛光芒,照亮了少年温知言刚毅的下颚,苍白的脸,营养不良导致的瘦弱的身躯……
蜡烛是他唯一的光芒…他必须要在这阴暗潮湿的地方挣扎生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