辉煌的大厅里,人声一下鼎沸了,女人们不安,害怕,恐惧,男人们只是颇感意外和看好戏,各种交织的情绪在寒冷的空气中蔓延,
酒店外,不少顾家的打手涌了进来,繁星的人也在得到九月的指令后,第一时间赶到现场,双方气势不相上下,都各自准备着摩拳擦掌,
“都给我住手!”繁星一声断喝,眼神没向四周扫过一眼,她就一直盯着顾瑾年,她要再一次看看,顾瑾年对她的感情究竟有多深,她的眼里闪过狡黠,余光快速瞥了一眼至今站在一旁沉默不语的顾隐川父子,一个是顾家的上门女婿,一个是顾家的外孙,顾瑾年的表弟,
喜欢的女人被别人指着脑袋,还能按兵不动?
顾隐川当然是一直压抑着,整个宴会流程都是一张黑脸,而他的父亲宁家二爷,显然老谋深算,一直表现的都是长辈的慈爱,可那些内心的肮脏龌蹉比顾隐川的自然过之不及
自己的女人,成了别人的新娘,有谁好受?
顾家夺权的事,宁家自然是鼓吹顾隐川的,宁远廷身为宁家不受宠的二爷,从二十岁就为自己谋划了将来,他的母亲是宁家老爷子一时看中的舞女,虽然后来打着子孙认祖归宗的旗号,把他从百乐门接回了大宅,但一个出身卑微,也并不聪明的孩子,能过的多好呢?所以他从小就知道,权势,地位对一个男人的重要,他要抬头做人,他要身边所谓都兄弟姐妹都高看他一眼,于是毫无背景的他,答应了顾家联姻入赘的要求,一跃从宁家老爷子几十个儿女中,得到关注,在那个年代,入赘,等于卖身,一个男人卖了自己,是奇耻大辱,可宁远廷甘之如饴,因为他看中的不只是宁家的所有,在混入s城的上流圈后,他早就盯上了顾家的这块肥肉,入赘,正好是他顺杆上爬的机会,
而顾隐川呢,母亲很早去世,从小他就在父亲夺权的熏陶下长大,他要争,争权争势争地位,外孙又怎样,他的父亲虽然是入赘,可他随母姓,他一样有着顾家的血,凭什么都要给顾瑾年,
他的眼里有着阴狠的光闪过,而宁远廷依旧内心镇定,面上故作父辈的担心,繁星冷笑,果然还是老子绷得住,转眼几乎嘲讽的目光看着对面的男人,她要看看,这肮脏的一面撕下后,顾瑾年会怎么看她这个新婚妻子,
今晚的气氛是注定诡异的,每个人的心里都有自己的小算盘,
顾隐川不像他的父亲,对安言只有肉体的欲望,他有感情,有保护她的冲动,他明白她被人威胁的苦衷,在某些角度来说,他们是同病相连的,
他恨繁星,和她一样恨她,因为喜欢她,顾隐川会不自觉的和她一起,看她爱看的书,听她喜欢听的故事,陪她做她喜欢的事,他想,这或许可以叫爱了吧,
繁星多次伤害安言,可是今晚顾隐川承认他不想阻止,和她一样,他也想搅了这场婚礼,这下好了,不用他的策划,有人帮他动手了
一旁的保安想要趁机绕到繁星身后,可他才移动一下,就被繁星冷眼横过去,吓得他身后的一众人都寒毛颤栗,
“都别过来……”说着,繁星拖着完全呆滞的安言,按了电梯楼层,106楼,顾家酒店产业的顶楼,
顾瑾年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愤怒来形容了,他立马吩咐下去,封锁酒店,随即长腿一迈,乘坐了另一坐电梯,
九月已经慌了,她不怕繁星捅个天窟窿,只怕她会做傻事,因为她早就感觉到繁星的不对了,从几个月前,宁夏的死,
雪已经停了,风还在吹着,
整栋大厦的布局都是酒店,都在顾家的名下,繁星挟持着安言一路到了酒店顶层,宽阔的平台,不见多少积攒的白雪,但风却呼呼的刮着,让人感觉整座大夏都在摇晃当中,安言已经白纸一张,瘫坐在地上,她的眼神空洞麻木,
繁星看着她,不屑的冷笑,说什么爱得海誓山盟,不一样背着顾瑾年,和其他男人睡吗?肮脏,
顾瑾年是赶得最快的一个,他跨出电梯门的时候,安言躺在冰凉的地面上,像死了一样,不发一言白色的婚服有着黑色的液体一步步浸染,
下半身两腿之间,他明白那是什么,被老天匠心雕刻的脸上,杀意,对繁星第一次流露出的杀意
他的目光不再留恋安言,而是移向对面,那个女人站在露台的边缘,她发丝凌乱,神情淡漠苍凉,风衣下,红色的身影很是单薄,
繁星看到了,他眼里的杀意,她突然就笑了,笑得悲凉凄然,她不想继续了,
两扇电梯的门又再次打开,九月和其他人冲了出来,顾隐川一眼就看到人如死灰的安言,他不顾形象的冲了上去,对着身后的人大声喊道,“快叫医生,快啊……”
一路跟来的顾家人纷纷掏出电话,求救安排,安言的父母兄妹更是当场的哭得不能自已,这场婚事他们本来是不同意的,因为当时的顾瑾年才从部队回来,虽然有着顾家长孙的名头,但无权无势,较之顾隐川的地位,他们安家绝不会把女儿压在一个破落户的身上,奈何当时安言以死相逼,就算安家族老要剔除名籍,她也无怨无悔,作为父母,他们也就妥协了,幸好,顾瑾年后来证明了安言的选择,可是,偏偏出来个繁星,二老想,他们的女儿,命可真苦啊,
顾隐川狠狠瞪向繁星,那眼神就像要把她吃了一样,
九月这边刚吩咐完手下按机行事,就听到嘭得一声枪响,声音飘荡在黑夜中的高楼大厦间,重叠回响,格外渗人,接着,有人跌落在地,她在短暂蒙了几秒后,随即转身看去,
寒风中那抹红色不见了,墨色的长发像海藻一样散开,她躺在地上,红褐色的液体从她肩胛骨的背后流了出来,是心脏的位置,
九月大骇,拼了命的跑着,因为双腿发颤,所以几乎是一路摔着跑过去的,她一下跌倒繁星身边,双手死死按住出血的位置,眼泪夺眶而出,声音发抖,口齿不清,“不不不……不要,不要,繁星,繁星……”
雪早就已经停了,黑色的夜空里,什么都没有,繁星却是生生看见了星星,一颗一颗的,很亮,很闪,真的很像她小时候唱的童谣,
“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
“繁星,繁星,你醒醒,说什么……繁星,我听不见,你别睡啊,……”九月大声哭喊着,随她来的人也早就通知了医生,找来白布条做着应急处理,
鼻腔里传来浓郁的血腥味,她感觉不到疼,却感觉到身体在不断下沉,繁星有种从来没有过的疲累,眼睛很重,她很想合眼,
一抹干净清爽的气息突然的闯了进来,随即,她感觉身体一下腾空而起,一双坚实有力的臂膀托住了她,她被人横抱着,而且这个人的感觉让她熟悉又莫名抵触,抱她的人似乎有些紧张,他大步走得很快,她能清楚的感受到他胸腔的起伏,
繁星勉强掀开眼皮,一张一合间,硬朗削薄的下颌线逐渐清晰,往上,是顾瑾年那张帅得不可一世的脸,他的嘴唇抿着,眼眸复杂,繁星勾唇,笑得很淡很浅,好像是突然间释然了什么,
顾瑾年抱着她,最顶楼的楼台很宽很大,他刚走到一半,虚弱的,属于她声音在耳畔传来,她的气息非常微弱,呼吸间是离死亡不远的断断续续,
“顾瑾年……你真是我见过,长得……比星星还要好看的人,顾瑾年……我不恨你了,也不爱…………”
攀扶在他颈肩的右手,无声垂落,顾瑾年感觉到怀里的人,一下沉了,耳边不再听到她的呼吸,他觉得好像有什么从他的身体里生生被抽掉了,和她同样的位置,很疼,疼得他撕心裂肺,这是他第一次无法言明的感受,
又一扇电梯门开了,是不少医生,护士,露台上一下便多了很多白色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