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丧之后,上官便开始大刀阔斧推行改革了。魄力之大,令手下那些一贯自以为是的男人都不得不打心眼儿里叹服。首先是军事改革,撤销军机处,改设军政部,总领军事。下设参谋,作战和后勤三部,后勤部之下则又设粮草、工程、器械、运输、情报五司。包拯任军政大臣,三部依次由李世民、周泰、王朗主事。老节度使们被酌情编入各部任些虚职,但其待遇不受影响。一朝天子一朝臣,这道理他们懂,故也心安理得。
军队设制也进行了改革,设野战、攻城、工程、后勤四类兵种。全国设东西南北中五大军区,分别由红花会骨干刘备、李世民、赵匡胤、朱元璋、马惊宇任统帅。各军区可下设若干分区,由统帅部酌情设置。
正规部队之外又设民军。民军负责各地治安、救灾等事务,同时作为正规军的预备兵源。由秦虎提调。
如果说第一把火只烧及军队的话,接下来的几把火则燃及举国百姓了。
改革人才选拔任用制度。每两年举办一次科考,设工、商、农、医、文五科。把历来被称作“奇技淫巧”而被看扁的设计、制造与工程建筑一道归入“工科”,而把传统取仕主渠道的文科列到了最后。而更大胆的一项是举国百姓,不论男女,不论出身,不论年龄,只要品行端正,均可参加考试。与此配套,各地设五科学馆,培养各科人才。还于京城增设了一个军事学院,从各科人才中选拔可造之材入学院受训,作为军事指挥人才储备。
凡在科考中被取中的,朝廷将区分才德加以任用。官员任期四年,视考核结果决定去留。朝廷设监察司,隶属大行走管辖,专门负责对官员的监督,并每年组织一次考核。
考核分三步。第一程序:监察司随机抽取百姓代表组成考核团,评议官员德能勤绩,并进行实名投票。认可度超过七成则直接进入下一程序。若低于七成,则再随机组团考评一次。两次均低于六成者不再考核,立即罢免。两次都超过六成,可进入下一程序;一次超过六成,一次低于六成,则再组考评团,三取二决定去留,即便过关,该年考评结果亦为“留察”。累计两次“留察”立即罢免。
第二程序为下属代表考评。认可度过七成则年度结论直接定为称职;过八成可进入下一程序。如认可度低于七成,则需复议,同第一程序,只是留任结论可为“留察”,也可为“建议转某某岗”。
第三程序为同级有公务往来官员评议和直属上级评议。不复议,认可度低于七成“称职”,超过七成“良好”,超过八成“优秀”,任期内连续优秀者无条件升职。
作为约束,监察司官员徇私舞弊者,以欺君之罪论处。
一系列动作,间接剥夺了那些传统势力的特权,将天下百姓置于同一地位。平民笑了,乐了;豪门世族蔫儿了,慌了;职业读书人郁闷了,受不了了。
很快,一些自以为没了他们月亮便不会出现的骚人墨客开始联络同好,在各地搞什么“保圣”运动。说朝廷贬低圣人,污辱斯文,甚至威胁要罢笔罢考。招来的却是无情的嘲笑和蔑视:“还想靠嘴皮子混饭吃呢?”、“有手有脚有脑子,却好吃懒做,不嫌丢人吗?”、“再他妈耽误老子工夫我到衙门告你们去!”……
这就认了吗?不行,咱的书可不是白读的!于是,他们联名具奏,洋洋洒洒数万言,痛陈利害,呼吁朝廷重视教化,维护“圣统”,以保大夏国江山永固。
上官耐着性子看完,也不与陈家洛商议,提笔在万言书上写下几句话,便打了回去。
“尔等饱读诗书,爱国爱朝,其心可表。着尔等以生花妙笔写出稻谷千担,绘出绢布百匹,吟出房屋十座,唱出马车一乘。半年为期,不得有误!”
伪才子们如同吞了只又大又肥的绿头母苍蝇,灰溜溜地滚回各家扯头发玩儿痛苦去了。
本以为书呆子们能有所作为,结果连响屁都没能放一个就散场了。一些大豪开始暗中思考对策。这些人大多养着门人客卿,酸点子可谓层出不穷。于是,凉州大豪崔元朗四处派遣门客,游说其他豪族。希望大家拼着一年不要收成,不给佃户土地种,以此逼迫朝廷妥协。
这些人大多飞扬跋扈惯了,如今被置于与那些浑身长虱子的长工佃户相同的地位,如何人得下这口气?他们为朝廷作了多大贡献啊!
所以,崔元朗这一联络,大豪们纷纷响应。同一时间辞退了长工,收回了土地。为此与佃户们发生了剧烈的冲突,可他们都养着大批打手,最终吃亏的还是那些穷人。
红花会眼线遍天下,第一时间将此事报给了陈家洛。于是,上官皇后紧急召见各路大臣,将此事大致说了一下,便开始点名:
“崔佑成,马楚材,丁其浩,张文禄,郭木贤……,着尔等即刻启程回家处理各自家事,十日之内回朝复旨。如果处理不好,就不用再回来了,永远在家呆着吧!”
被点名的大臣有四五十人之多,一个个恨的直咬牙:妈的,添什么乱啦?一个个在家里呆得太轻闲想找抽是吗?这母老虎的手段你们没领教过难道还没听说过?跟她斗,你拿什么斗啊?只怕第一个就得把老子害了!不敢耽搁,立即包了红花快车日夜兼程往回赶。
待他们走了,上官皇后对秦虎道:“秦卿家,你这民军提调刚一上任就有人给你找活儿了,能应付吗?”
秦虎黑着脸答道:“既然有人嫌日子过得太滋润,我怎好意思不成全他们呢?皇后娘娘请吩咐吧,是捏扁了还是搓圆了,臣决不辱命!”
上官呵呵笑道:“要扁要圆就看他们自己的表现吧。哀家打算取缔任何形式的私人武装,将所有土地强制收回,按人口分给农民耕种。各位卿家以为如何?”
秦虎第一个叫好:“娘娘此举泽布万民,臣替天下农户叩谢娘娘恩德!”
何其芳说:“娘娘此举乃消除国弊之良方,只是大户势力根深蒂固,盘根错节,仓促推行,臣担心会激起民变。”
秦虎反驳:“何大人,大户乃是少数人,最广大的百姓得了实惠,只会对朝廷顶礼膜拜,焉会造反?那些大户若要蹦跶,我秦虎保证让他们蹦不起来!”
“秦大人误会何某的意思了。我是说,朝廷做事不能一味用强,先礼后兵才有理由节嘛。”
“非常时做非常事,哪有工夫跟这些刁民啰嗦?再说了,娘娘不是派大臣们去讲理了吗?讲完理不就该动拳头了吗?”
“你这是意气之言,天下事哪有这么简单的?”
“哼,我只相信一样东西,那就是拳头!”
何其芳跟他说不到一块儿去,便说:“咱们还是听听包大人的意见吧。”
包拯说:“仗着自己有几个钱,便敢跟朝廷叫板。这样的人就像大夏国身上的毒瘤。对待毒瘤该怎么办?”
何其芳说:“可土地是这些人祖祖辈辈辛苦积攒下来的,说收就收了,于情于理都不太合适埃”
上官说话了:“何卿家之言不无道理。哀家说的并非没收,朝廷会分期分批给他们一些补偿的。”
何其芳闻言,心底又是一阵唏嘘:这位主子的思想简直是天马行空,什么奇思妙想都有。好一个“分期分批”呀,有偿回收,谁敢不从?可钱多久才能给完?就慢慢等吧,老子死了有儿子,儿子死了还有孙子嘛,反正会给你的。不把你饿着冻着,但也决不让你有钱兴风作浪。你敢咋样?
“娘娘妙策,臣佩服!”
“呵呵,这么说何卿家也认为可行了?”
“可行!绝对可行!”
李世民站了出来:“娘娘,臣有话说!”
“李卿家有何高见?”
“娘娘,土地乃国之根本。因此,臣认为应该限制个人对土地的非农耕占用。规定每个人最多占用多少土地修房建屋,已超标占用的要么立即拆除,要么科以重税。此后则严禁超标占地,否则重罚。”
“卿家此言极有道理。哀家受到启发,认为法令中还应明确一条:严禁私自转让和出售。具体细节就由卿家会同户部酌定吧。待那些回家办事的人回来之后再行颁布。到时候就要辛苦秦卿家了。”
包拯说:“娘娘放心,臣会临时授予秦虎就近调用军队的权利。另外,我有一句话要告诫各位同僚:千万别打歪主意,我包拯的眼睛可明亮着呢。这时若把消息传递出去,叫那些土地拥有者和超标占地者在法令实施前突击出售,这样你也许能收到不少的酬谢。不过,我一旦查出,便要你十倍吐出来!我相信,在场诸位都是仁德君子,不会干那缺损阴德的事情。我之所以提醒,只是防备有人‘一时糊涂’。”
上官也说:“哀家相信,我大夏国的大臣们决不会为了些蝇头小利而置自己的前程于不顾的。”
众大臣背脊发凉:还好他们先说出来了,要不然到时候不但银子大缩水,弄不好连这官儿都得丢了。出卖信息历来是高位者敛财的重要渠道。包拯对此心知肚明。若是小事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可这件事干系面太大,他不得不先打预防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