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冷哼,何师手掌探入脚下礁石,一抽,拔出一柄石剑,长立而起,目露凶光看向天际。
感受到何师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浑身汗毛炸起,陈池连忙呼喊:“何师,我错了!”
说这话时神色坚决,掷地有声。
敛去眼中凶厉,转而翻了个白眼,周身气势一泄,何师摆手道:“你会如此,与我也有几分关系,不过今日之后,你若仍对剑道持疑,我便传你修魂之法。”
旋即立剑在胸口处,手指微曲,口中低吟:“我辈剑修,天地之间唯有一剑。”
“剑道,唯我”
一道刺目剑光伴随其石剑挥下,自剑上蜿蜒数十万里划破海平面,目光所及皆是剑芒。
端的是浩浩荡荡。
端的是惊天动地的一剑。
剑光散去,手中石剑已化作飞灰,何师挑了挑眉,道:“怎么样,我这招还不错吧?”
“何止是不错,简直太强了。”
叹于那剑气势,陈池目光落在何师带着傲气的脸庞上,谄笑道:“何师,什么时候把这一招也教教我?”
“就你?异想天开!”何师倚靠着,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不屑道。
“额…”
“那我若是一直这般实力,又如何能给您寻到合适的躯体,再者说如果真的遇到那般天资,我这点小本事,哪里够用?”心念一动,陈池故作思索沉吟道,说话间目光似有似无扫过何师的脸颊。
果然见他脸色闪过一丝异色。
“有戏”心底窃笑,心念却是不敢有丝毫波动,这何师虽然迫切需求肉身,但要是被其知悉了陈池心底那点小心思,可就不妙了。
“也罢,是该让你的实力有所成长,否则以你得罪这么些人来看,说不准哪天就真的挂了。”低声呢喃道,何师忽然眼中一亮。
“你做些准备,我要对你进行特训。”
“特训?”听着这个陌生的词,陈池满脸错愕,不自觉的心里打鼓,眉头微微皱起。
“那我要做些什么准备?”
“嘿嘿,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何师低笑道。
望着这副明显心怀不良的面孔,陈池忽然打了个冷颤,渗人的很呐。
感知到陈池心念离开魂海,何师才小声嘟囔:“小子,你可不能怪我,要怪就怪你那便宜师尊。”
在他心底,可看不上陈池这种没有剑道天赋的家伙,倒是往年的一个旧友,与陈池的情况相似,想来应该是会喜欢的,而那所谓的特训,也是那旧友发明的。
海平面又开始泛起波澜,初时只是微微的几缕波纹,恍然间,波浪骤起,何师脸色凝重。
“该死的东西,还敢反抗。”
眉梢的皱痕皱的更深了些,何师自石上一跃而起,口中怒骂:“早知道就不应该出这么大力,划破了封印还得我自己来补。”
“都怪陈池,下回再进来非得臭骂他一顿不可。”
……
心念回归,陈池满脑子都是何师那一剑的风姿,口中赞叹不已:“什么时候我也能有如此伟力。”
当然,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以眼下这点三脚猫功夫,对付几个杂鱼还凑合,大不了就是划几道口子,也能打成个略胜半筹得局面。
所以,当前最关键的是,如何应付即将到来的特训。
“郁闷呐”
次日清晨,天空微微泛白,晨露尚极重,陈池已经被何师从床板上喊了起来。
“何师,你这么早叫我起来干啥?”睡眼朦胧的陈池,极不情愿的擦了把脸,不满的嘟囔着。
漂在海面上的何师,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阴沉道:“昨日说的特训,你以为是开玩笑的?”
“可这天都还没亮…”
“闭嘴,赶紧起来,拿上你的剑出门。”魂海上,何师掬起一捧水,洗了洗脸,咆哮道。
磨蹭了半天,陈池才算是打起来精神来。
“这早晨可真够凉的。”城门口守卫的兵士早早的换了班,换上来的新兵韩大贵抱着膀子向旁边的兄弟抱怨道。
“你啊,就别埋怨了,没这等凉的天儿,上头哪能准许咱们偷喝酒?”老孙头抱着酒壶小抿了一口,喜滋滋的笑道,将手里酒壶偷摸递给韩大贵。
“我说老孙头,这么些年了也不见你把酒让咱兄弟试点,这大贵一来你就给人尝,咋的?想招人家当上门女婿?”一同值守的兄弟们,调笑着。
“去去去,你们几个兔崽子,喝起酒来一个比一个不要命,给你们?我这半壶都不够塞牙缝的。”
老孙头挥手笑骂着,见韩大贵不敢伸手来接,上前一把塞进他怀里。
“喝吧,暖暖身子。”
韩大贵正在犹豫间,旁边几人解下腰间的水壶,对着嘴里猛灌一口,扭头笑道:“生瓜蛋子,让你喝你就喝,怕个啥?”
见状,大贵拔了塞子,正要入口,遥遥的听见有一个人影慢慢接近。
以为是来巡视的将官,手里一个哆嗦,险些将酒壶掉在地上。
“小兔崽子,老头好不容易攒下这点存货,还指望多喝几天,差点让你给祸祸了。”
好在几人都盯着他,老孙头眼疾手快,一把接住了那个快要落在地面上的酒壶,口中念念有词,心疼的紧。
“哟,老孙头,平日里还不知你有这般好的身手。”
“这可是老头背着闺女攒了半个月才攒了这么点,洒了怪可惜的。”老孙头也不恼,笑嘻嘻收起酒壶别在腰间。
“大贵,看着挺大的块头,咋这点东西都拿不稳,瞧给你未来老丈人心疼的。”一阵笑声过后,几个汉子笑话着这个刚来的新兵。
才缓过神来,韩大贵盯着出城的街道,瞧见了一个模糊身影才急呼道:“有人出城,快把酒收起来。”
虽说天气愈发的凉爽,军中也有默许守城军士饮些酒水御寒,但这终究是暗地里的事,军中禁酒乃是大岐铁令,私下无人时偷饮,倒也无伤大雅,但若是让人瞧见了,几人怕是免不了一番责罚。
几个老兵都是给临安守了好多年城门的人,尤其是老孙头,半辈子都在里头了,可从未见过有人这般早早的出城去。
“大贵,你莫不是看花眼咯?”
“这么早,外头又这么凉,谁会出城?”说话的汉子,又灌了口酒,显然是不信的。
“就是,这天气,要不是轮值,老子才舍不得自家炕头呢。”
见他们都不信,韩大贵急了,生了急智,一步踏出立于街道中央,大声道:“城门未开,来人止步。”
迷雾中传来一个喘着大气的声音:“我…我就说城门没开吧。”
几个酒壶还凑在嘴边的汉子,忙收起,持好枪矛挺直了身子,嘴巴紧闭也不敢搭话。
走进前来,陈池看着已经大开的城外,疑惑道:“这不是开了?”
面对质疑,倒是老孙头机灵,上前道:“这位兄弟,你这般早前来,想来是有急事吧,不如先出城?”
看了眼小老头,又看了眼路中央橡根旗杆杵着的韩大贵,陈池神色古怪。
“赶紧的,别偷懒。”一声炸雷响起,何师不耐烦的催促道。
赶忙迈着步子跑起来,陈池从韩大贵身旁穿过时,鼻头耸动。
“怎么有酒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