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此事能否再有转圜的余地,要不然这样,我望月楼可以出五万银,并为死者的家人提升民位,如此陈公子是否满意?”年掌柜被陈池盯着,汗珠止不住的冒,忙又抛出了一句。
这小子,怎么才几天没见,气势变得这么恐怖。
“年掌柜好生阔气啊,提升民位代价可不小。”贺连州凑过头,阴阳怪气。
尴尬的笑了笑,贺连州话中的意思年掌柜自然明白,凡是九州生人,阶级森严,所有人皆被分为四民九族。
四民分乞民,下民,上民与贵民,其中乞民为最低等,一般下民杀死乞民,仅需赔偿一千铜或等价物品,而上民以上的民众,则拥有每年杀死乞民与下民的份额,超过份额所需缴纳的钱财也远远低于下民。
因此,无数的乞民与下民为了能够提升民位挤破了脑袋,但这同样需要上位者的力量,在九州之内,唯有贵民才有资格帮助他人提升民位,且需要付出不菲的代价。
至于更往上的九族,他们极少插手这些小事。
在年掌柜解释了一番后,陈池低头沉吟许久,才抬头问道:“他是什么民位?”
顺着手指的放向看去,却是那被吓软了腿的青衣小厮。
以为陈池放弃了的年掌柜舒展开了扭作一团的五官,笑着答道:“他的民位比乞民高了一级,是下民。”
闻言,扭过头看向贺连州,陈池问道:“听孤鸿说,我们现在都是贵民?”
见他点头后,陈池才笑了笑,手掌握拳:“那我杀他,总没什么问题吧?”
“陈公子”年掌柜正要出言阻止。
脚下一跺,陈池飞扑向那青衣小厮,嘴角带着狞笑,口中轻声念道:“填命来”
那小厮早已两腿发软,哪里来得及躲避,好在年掌柜本来就是来找麻烦的,身边还是有一两个高手的,登时就有一个黑袍人窜出,挡下了陈池这一拳。
一击不中,又出一拳直取那人面门,被其一个侧身闪过,身形交错间,陈池已经受了一掌在左肩膀处。
退了下来,陈池捂住肩膀。
“小子,你行不行?”站在门上,姜弃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出言调笑道。
“少废话,快出手。”陈池吐了口唾沫,没好气道。
“不要”嘻嘻一笑,盘坐在门上,少年姜弃道:“我可没答应要做你的打手。”
无奈翻了白眼,陈池从姑娘手里取了剑来,一阵剑啸,剑上露着锋芒,执剑在手指向那黑袍人。
此剑一出鞘,那年胖子脸色大变,在剑柄上扫了几遍,急声呼喊:“月老回来”
心中震惊不已,那可是孤鸿的剑,也是剑庐这十年来出产的十把名剑中的一把。
剑庐,所指乃是楚地最高之山顶上的一处铸剑所,九州名剑九出此地,隶属于当今武道圣地——青山圣地。
圣地有言,执剑庐名剑者,不可伤,否则便会遭到圣地追杀,不死不休。
初始之时,江湖上许多人没把这一令条当回事,但在付出了两名宗师境界,三名地境高手的代价后,天下人无法不重视之。
九州剑修无不以能手执名剑为目标,可惜那等剑器剑庐一年才会铸一把。
看着陈池手上那柄剑,姜弃抬头望天,似乎勾起了某种回忆,口中低声念道:“名剑!”
一声嗤笑,飘身落于陈池身旁,探过手:“借我看看。”
“你做什么?”陈池眼疾手快,才没给他抢了去,宝剑在手,盯着姜弃的目光像防贼一般。
“你这小子,真小气。”嘁了一声,努了努嘴,姜弃又飘到门上,不再去看陈池,眼不见心不烦。
“陈公子”低头思索了半晌,年掌柜咬咬牙,上前拱手恭敬道:“今日之事,便随陈公子处置罢。”
说完挥了挥手,转身离去,不再看那忠心耿耿的小厮一眼。
“掌柜的…”有些痴傻了的青衣不由得自嘲一笑,自己如此行为只不过是为了能够在掌柜面前多多表现,却落得这么个下场。
陈池提剑走到他身边,没想到这小厮做了一个出人意料的动作,他踉跄着站起身,拍了拍衣衫上的尘土,撩起前摆重重跪在地上。
正当众人以为他要向陈池求饶时,他却对着衣衫带血的狗娃儿与那汉子磕了三个响头。
才道:“二位兄弟,王越在此处向你们赔罪了,今日之事都是我咎由自取,这位陈公子,还请麻烦你送我上路。”
说罢,眼睛紧闭,黑瘦的脸庞上满脸坦荡。
见状,陈池提着剑,却是怎么也刺不下去,一时间,气氛有些出奇的静。
过了许久,将那汉子脸上的血污擦了个干净,狗娃儿缓步走到陈池身旁,手搭在他手上,只得一句。
“都是苦命人,算了。”
……
“剑庐剑主”一路上念叨着这个词,年胖子深知其中的力量,也真正明白了自己已经无法再对陈池做什么。
“好个孤鸿,失去武道的你,竟然仍能持有名剑,不过你倒是舍得将此物赠人,不愧是九州第一天才。”低声说着,年掌柜已在心底盘算与那陈池修复关系。
“年掌柜,今日之事可真不像你,就此怕了那贱种不成?”贺连州调侃声传来,不知何时他已经驾着车马追了上来,末尾处贱种二字,怨毒之色尽显。
“三公子,你贺家不怕,你便自己去找陈公子麻烦,不必来挑拨我。”知道他在想什么,年掌柜毫不客气的反击,往日里对其奉承,只是看在贺飞白城主的身份上。
此刻正想着要与陈池修好,年掌柜恨不得把这贺连州生吞活剥了,当初若不是因为他,自己怎么会惹上这种麻烦,自然不会有什么好态度。
“你!你敢如此对本公子说话,好你个年胖子。”被一口噎了回来,贺连州咬牙怒道,一个小小的酒楼掌柜,竟然也敢张狂。
转念一想,贺三公子狞笑道:“当日动手的,可是你的人,你觉得他会放过你?”
马车内只轻飘飘的传出一句:“这便是年某人自己的事,无需你操心,告辞。”
赶车的黑袍人,目光瞥了贺连州一眼,手中鞭子重重挥落,绝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