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想起来了,我的手机没上交,还拿出来打了电话,发了信息。
他拿出一叠纸,上面有一页是密密麻麻的电话记录,往我前面一扔,说:“你的情况我们都已经掌握了,你就老实交待吧!”
我一看,是我这两个多月的通话记录,我说:“这也没什么问题啊!都是给家人和同学的电话。”
年老的领导发话了:“你不要顽抗,我们可以把你的电话和信息内容都还原。”
我实在是没什么好说的了,可是,我不说,他们会说我负隅顽抗。我就只得承认错误,我没能及时地上交手机,可我真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才做出来的举动,这一来,又变成了组织者的错误,我将自己撇得一干二净。
就这样,互相纠缠,一上午没有结果。
中午是没有睡觉的,两位审查人员监视着你,一有犯困就把你摇醒,他们拿出一叠卷宗,指着上面“机密”二字说:
“我们办的案子成百上千了,级别高的有副厅级,都没能挡住我们的攻势,你最好乖乖地把情况倒出来。”
我倒是倒出来了,可还是一些陈芝麻烂谷子。
下午,他们又有了新进展,拿着一叠新试卷,扔到我面前,厉声喝到:“这下你该承认了吧!”
我一看,是我教的学生的试卷,拿过来端详了一会儿,说:“没问题啊?这又怎么了?”
“你仔细看看,看看作文题。”
噢,原来作文题目和这次中考作文题一样!
“你故意把作文题命成你曾经要学生写过的,这不是泄露机密吗?这下无可抵赖吧!”年老者阴笑着。
我想起来了,我们在命题时,每个人就每个题提出不同的想法和初稿,再集中讨论,形成决议。可作文命题时,我根本就没提这个题目,我也忘记了曾经要求同学们写过这个题目。
而且他们还拿出了报社发表的学生作文,题目就是中考作文题!现在我是百口莫辩了。
晚上继续灯火通明,两位审查官再也没从我这里掏到什么有用的东西。我只认定一点,我太疏忽大意了,手机没上交,作文题目雷同。
但我进行了自辩:手机未上交是没有通知我,作文题雷同是偶然现象,也有猜题押中了的呢!
他们拿我没办法,晚上十一点了,老者起身,出去了一会儿,回来了,拿过记录的卷宗,要我逐条对照,确认无误后,签上名。
老者又声色俱厉地说:“丁一粟,你能不能拍着胸脯说,自己没有泄露机密?”
我知道,他们已经把外围都调查完了,我也就做了这些事。
当即把胸脯拍得山响:“我丁一粟敢做敢当,所说句句属实,无半点虚假。”
等得我出教育局大门,才发现吴凡也从教育局出来。原来,在我的电话记录中,有打给他的电话,而他,又恰好给我代过几节课,给初三的学生讲解中考内容。唉,都是因为我的疏忽,连累了大家。
吴凡拍了拍我,说:“放心,没什么事,我也不太清楚他们需要什么,只是配合他们的调查而已。”
不久,关于我的处理意见下达了。鉴于我在中考制卷中,没能遵守规则,擅自携带通讯工具,不履行相关制度,没有按要求上交,且在出卷中没有规避风险,将已写作过的题目带进中考试题中,没有严谨进行命题制卷,给予丁一粟警告处分,学校内部通报批评。
是在学校办公室给我通报批评的,由吴凡宣布。当我签上名字表示接受处理意见时,我反而轻松多了。
是福还是祸,反正躲不过。种种巧合凑在一起,就成了铁定的事实。
后来,听内部知情人士说,当时,社会上的反应沸沸扬扬,都指向英语实验学校,说我出中考语文试卷已经泄题。
但我在审查中的表现是可以理解的,如果我松口了,全盘兜下来,那么,在我的身后,会有成批的人倒下去,会受到处分。
我想说的是,我确实没干什么,所以,该是我的责任,我不推卸,不是我的责任,我不担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