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7月12号到了。这是新入职人员的岗前培训时间,为期三天。这次我没有提前去王小利家,而是第二天早晨四点多走了20多里山路,赶第一趟班车到的县城。
急急忙忙赶到县委会大楼,打听到会议在五楼会议室召开,气喘吁吁爬上五楼走进会议室时,会议已经开始了,估计一起入职的有三百多人,除师范外,还有农林、供销、医卫等。
我见到王小利坐在靠前的位置,穿着一件港式T恤,胸前印的是谭咏麟图像,很显眼,旁边是陈玲蓉,披着头发,碎花裙,像一只蝴蝶,我们那一届三所师范的同学大多聚集在一起听会。
我没有上前,在后排的空位坐下。一众领导讲话完毕后,就是培训,像职业道德、行为规范、专业成长等,还有结业考试,结业考试完后,便是公布分配地点领取报到单。
学习的时候,纪律也不是太好,大家凑在一起有说有笑的,有时比讲课老师声音还大,弄得主持人每次点名时都要强调纪律要求,可效果甚微。
有几个农校的毕业生甚至公开的讲,我的工作单位早就落实了,来开会就不错了。所以,上课时常有人起身走动,从后门溜出,再回来的人就少多了。
我环顾了一下,很多人都是衣服光鲜亮丽,有些女生还烫了发,有几个顶着大波浪,显得很特别。像我一样朴素的,穿着发白的黄军服式样的上衣的,没有几个。课间休息时,我和几个熟识的同学打了招呼,也得知他们大多都知道自己的去向。
再上课时,毛有雨坐在了我旁边,他也是我的初中同学,在另一所师范读书,牙齿有些外豁,家境贫寒,父母都已六十出头,还有一个疯疯癫癫的哥哥,经常往外跑,几天不回家,总要出外寻找,我到他家要经过竹马乡政府,相隔20几里。
读初中时,我们都埋头学习,没说上几句话,虽然知道毛有雨有点好打听,总爱找人问这问那,但我对他的学习韧劲比较佩服,因为我俩往往是最早来到教室,最迟离开的。他穿着一件发黄起皱的衬衣,领口已破损。我俩一黄一白,坐在这礼堂里,四周没有人,乍一看,很突兀,显得有些不搭调。
他问我:“你的工作地点有着落没?”
“没有,你呢?”
“也没有,总会有个地方的。”我俩淡然一笑。
这三天,王小利邀我去他家,我说和毛有雨约好了就推辞了。我和毛有雨就搭伙,每餐吃八毛钱一碗的肉丝粉,睡三块一晚的通铺,顺便走遍了县城四条街道。
15号下午两点,结业考试准时进行,发下试卷后,礼堂里更加热闹,我俩的周围人多了起来,三科试卷一起发的,题目很简单,我每做一张试卷,马上就有人传递走了,有获得者拿到就是一顿狂抄,也不知一张试卷传了多少人,一道错题被错误了多少次。
当然,也有胆大者,坐在那里岿然不动,知道这也只是一个过场。照例,试卷收上去之后,在旁边小会议室里,十来分钟后,领导们便阅完,召集大家,一番总结,大致是大家的学习很认真,取得了很好的效果,都如期结业等等。最后就是发放报到单。
很快,有人喜笑颜开,欢欣鼓舞,应该是分配到了理想的地方;也有人瘪上了嘴,阴沉着脸。还好,没有人愤怒,没有人哭,毕竟,能有一个工作,这应该是初入社会的年轻人从一张小纸片上得到的安慰吧。王小利很顺利地分到了三完小。我拿到纸片后,看了一眼,是宝禄潭乡。不知道是什么地方。
毛有雨随后也拿到了分配单,我凑过去一看,也是宝禄潭乡联校。我们相视一笑,反正我们也没什么期待,能有个熟悉的同行人,也好。
回家的中巴车上,毛有雨问我:“你什么时候去报到?”
“没想好,有规定吗?”
“听说七月份报到,七月份就有全工资,八月份报到,七月份的工资就只有一半。”
于是我们约好后天去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