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陌抵了下上颚,肆无忌惮的盯着她挺翘的睫毛。
吹风机的响声,掩盖住书鸢逐渐加速跳动的小心脏。
云陌从没给人吹过头发,整个过程小心翼翼,害怕扯到她头发。
云陌关掉吹风机,似有意似无意揉揉她发顶:“想吃什么,我今天心情好,任凭差遣。”
书鸢嗓音有些哑,眼睫一垂:“我想回去睡觉,好困。”
她好累,好困,现在只想蒙着头,好好睡一觉。
云陌置若罔闻:“吃面还是喝粥。”
书鸢看了他一眼:“都不吃。”她坐起来:“我先回去了。”
云陌舔舐了下牙龈,笑了。
不听话。
他几步跨到书鸢面前挡住去路,没给她说话的机会,直接懒腰抱起她丢在身后床上。
书鸢被摔在懵了一下,撑着手起来:“你又干嘛?”
云陌握住她的手反手向上定在头顶,他撑在她身侧,腿搭在她腿上,低低笑出声:“二选一,吃饭。”他往她耳边凑,暧昧不明:“还是睡觉。”
书鸢小脸涨得厉害,耳畔都是他的呼吸。
她无奈:“吃饭。”
厨房里水声响起。
云陌挽起袖口,抿着唇,眼角微翘,眸子似笑非笑。
袖口挽至关节,关节侧边一道伤疤,一半露在外,一半掩在内。
像是刀伤。
书鸢就倚在厨房门口看着她,低垂着眉眼。
整个人像霜打的茄子。
云陌侧脸,看她想走又不敢走的样子,薄唇轻启:“过来。”
小炒肉装上盘,他递给书鸢一双筷子。
香味弥漫,书鸢舔舔唇角,夹了一块细嚼慢咽。
他问:“好吃吗?”
书鸢点头。
云陌舀了一碗米清洗,回头对她说:“给我倒一杯温水。”
书鸢放下筷子,以为他口渴,很快端了杯水递给他,云陌正搅拌着锅里的米粥,尾音上挑:“替我喝了。”
窗外风起,玻璃窗上腾起白雾,雨滴划过道道水痕。
书鸢心跳漏了一拍,看着云陌侧脸,满满一杯水喝干净,思绪很乱。
她刚刚呛到,咀嚼的动作停了一下,他就发现了。
警察的观察能力果然不一般。
滚滚浓烟浮上半空,与灯光洒下来的白雾交织挥舞。
锅里的白粥泛起的粥沫,云陌从锅里盛了一小勺尝了一口,又放了两勺白糖进去,才盛给书鸢。
“尝尝味道。”
白色瓷勺触在碗底,清脆响亮,书鸢浅浅尝了一口,甜度适中。
她扯出一抹笑,眉目之间如同鲜花盛开,垂了下脑袋:“刚刚好。”
台上放着炒好的小炒肉,书鸢放下勺子索性伸手去拿,云陌余光瞄见她手背眉头狠蹙。
大勺摔在锅里,他握住她的手,语气微重:“你手怎么回事?”
书鸢愣了几秒。
蓦然反应过来,顺着视线看过去,她苍白的手背上增添一片红,中间有一块泛着淡淡的紫青。
她眼底情绪复杂,抬眸的瞬间笑了笑:“关车门的时候,夹的。”
云陌眉梢绷紧,怔怔黑眸望着她,如星光泠泠而下,盯得她心虚。
书鸢目光游移,微笑爬上脸颊,她指着锅里的粥:“我饿了,你帮我盛一碗。”
感受到她有意的躲避,云陌暂且忽略掉那一看就是敲打导致的红痕。
他把碗递给她:“小心烫,去客厅桌子上吃。”
书鸢接过粥,两手捂着碗周,往客厅餐桌上走去,云陌放下小菜,转身消失在卧室门口。
书鸢以为他回去睡觉了,乐的自在,眨眨眼睛,拂去眼角的怅然。
脚步声渐近。
书鸢收回视线,几秒后云陌手里拿着药瓶出来,倾身坐她旁边。
“手给我。”
他手里拿着药,棉签轻轻蘸过,她放下勺子把手伸过去。
本就苍白的手上出现一大片青紫,显得越发碍眼,云陌抓住她手放在自己腿上。
消肿药水擦上去,清清凉凉的,他眸光微闪,低下头。
书鸢只觉得浑身发麻,像是有无数跟电波侵袭在每一根神经里,她抽出手:“我……我自己吹吧!”
夜风透过薄纱闯进来,带来丝丝凉意。
云陌的双眸忽的染上笑意,剥开糖果丢在嘴里,往后靠在椅子上:“你这么笨,每次都受伤,我要不要考虑考虑转行去做医生。”
玩味的话语咀嚼着糖果,话语沉了几分。
书鸢侧了一眼。
他嘴角还在微勾着。
比平时懒卷的板着脸,多了点烟火气,更增加几分魅力,漾着人心。
书鸢勾眉,说话的欲望微弱:“那还不如实际点,把车门拆了。”
“拆了车门你就不会受伤了,那我就去拆。”
不行就连车子一块毁了。
书鸢挠挠鼻尖,想笑又忍住:“我回去了,很困。”
“粥喝完回去。”碗里甜米粥还剩下一半,菜也没怎么吃。
她摇头:“不喝了。”
云陌移了移椅子,面对着她挑眉:“那咱去睡觉。”
“……”
书鸢睫毛扑闪几下:“那我再喝一点。”
话音落下,云陌跑到厨房给自己盛了一碗,坐在她对面:“让你吃个饭,看你委屈的。”
书鸢面色一僵,左手抓紧了衣角:“没,我就是困了。”
白色瓷碗见了底,书鸢愣了一下,喉头哽住。
白色瓷勺落地,碎成两半。
她呢喃。
对不起,不知道歉的方向到底是谁。
雨水漫上窗户,白炽灯照亮腾起的雨雾。
呢喃声很浅,屋子很静,他听到了。
云陌跑过来,有些失态,捡起地上的勺子丢到桌子上,他才笑道:“你怎么知道我不想洗碗。”
书鸢呼吸慌张,眼目低垂:“云陌,我好困,先回去了。”
没等云陌搭话,往门口走去,窗外漾着风,荡起她轻柔发丝。
细微的月光倾斜而下,落在她身上,拉长了落在地上的身影。
云陌眺望她孤寂的身影,心里一震。
那道细微的呢喃,像铁烙烙印在心口,堵的他心慌意乱。
那声致歉像是对沉溺心底的人说的。
她明明不孤僻,可每次看见她,他就觉得她很孤独,心里好像装着万水千山,好像总感觉抓不住她。
亦或是一阵风,都能拂去她余留的所有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