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安妮时,她已经死了,看上去比克丽丝还要小一点,身上长满了黑色的血斑,脸上一脸惊恐不安的表情,死的时候甚至眼睛还是睁开的,似乎在对着谁在控诉着什么。年轻的生命在黑血病面前似乎只不过是他的玩物。不到十岁的小女孩,就已经要承受如此的痛苦么?我想了想我十岁的时候,还每天吃着奶油小蛋糕,找父亲要着红色的小裙子。那一刻,我的内心之中不知怎么了,只感觉很痛很痛。之后我一直都在思考,为什么至高神无法容忍一个连十岁都没有的小生命活在这个世上?为什么我可以吃着小蛋糕而安妮却要直面如此可怕的痛苦和折磨?错的可能根本就不是黑血病,错的应该是贝鲁斯的那些官僚,错的可能也不是至高神,错的应该是这个黑暗的时代,所以我决定去抗争,面对黑血病要抗争,面对那些扭曲的官僚贵族要抗争,面对这个错误的时代更要去抗争,既然这样,凯瑟琳姐姐,你说我怎么可能只是在背后看着你们去对抗黑血病呢?”
陆昀这是第一次真正明白卡洛儿的内心所想,甚至他能感受的到卡洛儿内心比她所说的更加激进,不善言语的卡洛儿,可能不能完整地将自己内心之中所有的想法都表达出来,但是陆昀仍然能感觉出一股杀气,对,就是杀气,面对所有不公的杀气。
凯瑟琳看着卡洛儿,一时之间也陷入沉默,作为精灵的她,从来没有感受过那种不公的感觉,漫长的寿命给了精灵神经大条的性格,毕竟很多问题都可以依靠时间来解决,在精灵看来,如果一千年无法解决,那就两千年。但是恰恰是这种性格,往往会导致整个社会进步的极度缓慢,人类一开始只不过是精灵的附庸,但是在学会精灵的修炼体系后,短短三百年,便将精灵超越,成为亚特大陆的主宰,而这,对精灵来说简直难以置信,领地也因为人类的咄咄逼人而越来越小,最终退出了亚特大陆的中心,偏居一方。
“好吧,卡洛儿,我尊重你的想法,虽然黑血病很危险,但是相信陆昀会保护好你的,但是克丽丝我还是无法放得下,我们必须解决她的问题。”凯瑟琳看到卡洛儿既然如此的坚持,也就没有再做多说,但是她作为克丽丝目前的监护人,她必须为克丽丝的安危着想。
“这样吧,我个人感觉一旦我们去往法普尔,下次再回到毕坎普的时候可就无法预料了,我们如果将克丽丝留在这里,很有可能就再也见不到克丽丝,与其这样,还不如让克丽丝跟着我们一起,现在离出发去法普尔还有几天,我们想办法让克丽丝能够处在一个相对比较安全的环境。”陆昀最终还是提出了自己的意见,他的想法就是将克丽丝完全隔离出来,知道黑血病致病原理的他,自然不怕黑血病通过空气传播,既然这样只要做好防范,就可以让克丽丝免受病魔侵扰。
“这么好的主意我怎么没想到,陆昀你真是个天才,我这里记得好像有个能够抵挡魔法攻击的斗篷,只要穿上,就能够在身体周围形成一层魔法罩,因为只能抵挡三次两级魔法攻击,我觉得用途太小,就没用过,我找一下。”凯瑟琳听了陆昀的意见,觉得似乎彻底打开了她的思路,在她的想法里连魔法流都能抵挡,那自然可以抵挡疾病。
陆昀觉得凯瑟琳似乎理解错了自己的意思,但是却也给自己打开了新的思维,他总是无意间将这个世界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是超凡能力,另外一部分是类古典欧洲时期,为什么不能将超凡能力运用到自己所学的科学中呢?所谓科学,不就是用来探究现有模型的过程么,那么既然如此,魔法是不是可以成为科学,斗气是不是可以成为科学,当然可以,只要能总结出规律,这些在自己看来超凡的东西都能够成为科学。自己之前强行将两个部分分割,其实只不过是自己长期的傲慢与偏见而已。自己最大的金手指是什么?是曾经的剑圣,现在的大剑师巅峰的实力?还是曾经斯维登王国王子的身份?都不是,如果这些事金手指,那么现在已经证明了这些东西的无能。自己真正的金手指,是长期受到的科学教育,是自己的思想。
思路一下子被打开的陆昀在摒弃了高等工业文明对低等农耕文明的偏见之后,开始找到了属于自己的真正道路。从前,他以为只要照搬曾经欧洲文艺复兴的经验,就能够改变这个在他看来愚昧落后的世界,然而在斯维登王国崩塌,大部分支持者身死之后,陆昀又陷入了深深地自我怀疑,后来虽然得到了琳娜留下的讯息后逐渐振作,但是其实内心深处的那种自我否认仍然没有散去。而现在,豁然开朗的陆昀终于明白,原来自己之所以穿越到这个世界,并不是要他改变这个世界从而变成另外一个地球,而是要他将自己的思想融入这个世界从而建立新的亚特。这个世界有它独特的地方,很多基础法则就跟地球不一样,如果强行照搬地球那套经验,最终的下场就如同斯维登王国那样,被这个世界的本身力量所扑灭。必须将自己所了解到的知识与这个世界相融合,形成只属于这个世界的经验,才会促成时代的进步。
想通了的陆昀立刻重新对之前作出的计划进行了审视,他以曾经地球上控制传染性疾病的经验所制定的计划,能否在这个世界中奏效,是否还会有更好的方法,都需要陆昀重新进行思考,陆昀将自己的想法说与克丽丝佣兵团的诸位听,本着反正这段时间也无所事事的想法,新的计划书又重新开始制定。
当然,这次所作出的计划将会比之前更让陆昀有把握战胜肆虐了亚特大陆几千年的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