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吧,对于目前的你,我先不跟你说如何成为一个歌手,也不跟你谈论著名歌手与歌星间的区别,更不想和你谈要成为歌手出了你的嗓子外还要有比普通人更坚韧的韧性。我现在只想针对你目前的情况作出说明。”
肥妈,廖百威,汤莉以及节目导演在观众走尽的录影棚舞台上临时摆了几张桌子椅子,赛后逐一让选手单独来面谈。开口的是肥妈,这时的她是跟录影不一样的,她脸上已卸去妆容,被掩盖的岁月痕迹和疲惫,更多的是认真、严肃,犹如所有老师在学生面前压抑沉淀的气质。
“我要说的是你的音准、节奏、音色,首先音准是天生的,俗白来说就是你在高音中准确的把握驾驭程度。人们常说的唱歌跑调、五音不全,其实就是说他没有音准。而人的音准是天生的,后天弥补的可能性不大。而你对音准的把握驾驭程度很强。”
肥妈看着安琪的眼睛认真的说,那场海选只不过是她刚好有节目要到小雾都拍摄外界有多出的时间,又承朋友的拜托专门去看简宁的,现在时代已经不同,要想唱歌出唱片不是跟公司签约就可以得到包装出道,而是你自己可以出多少钱让公司做专辑。简宁条件不错,但走不远,音准节奏音色一般般都没有记忆点。
“节奏是对音乐的速度、轻重的感觉。这方面虽也是天生的,但后天经过长期的练习是可以机械化的扭转的,这方面韩国已经很系统。至于音色,我的声音就有记忆点。通俗歌曲的演唱,不同于美声、民族唱法需要有发声方法,发音位置等,但要求感觉到位,而且对音色的要求也不高,漂亮的声音和有特点的声音我更喜欢有特点的音色,因为这样的声音会给人们留下更深的印象,更容易让人们记住你,让大家一听声音就知道是你。”
肥妈这次没有下定论,而是拿起水杯喝了口水。看着面前这个不唱歌时没有表情只用眼睛说话的孩子很平静的听着自己讲话,心里叹气,她不是不能帮她,而是现在时代不同,即使推荐了也得她父母有钱让她出道,这就是一个大的赌注,圈子里有人赌赢了,但那也只是少数人,更多的人钱投进去了青春赔了进去连水花都没溅起一个。
残酷吗?但这就是现实,跟世上其他行业相比,成为歌手、歌星需要付出的代价更大,运气在其中尤为重要,不是你有钱有条件就可以成名,中国茫茫人海要成名何其难。
“还有就是模仿、咬字吐字、情感表达问题。你在模仿做得很好,在学习别人在演唱方面的处理方法和情感的表达方式,你其实没有完全模仿声音,你很清楚你的目的不是要做哪个歌手的二代,你的目的是要做你自己,你聪明的地方在于你模仿的完全一致的时候又让别人记住了你自己的声音,让大家一听就知道这是你唱的,因为你已经具备标志的音准、节奏、音色,而你的咬字吐字处理得不算完美也不错了,让人听得清你在唱什么词。”
肥妈歪了歪头叹气,这孩子真是个好苗子,只是现实问题就摆在这,她能不能出道还是一个赌字。
“比起你的音准、节奏、音色,我更喜欢你的情感表达。情感表达到位,歌曲听起来就会感动人、调动人的情绪。而你演唱时的自身情绪、音量、声音的虚实、强弱对比、长短、顿挫、气声和真声的综合运用已经完全做到了一名歌手该有的水平。你体会到的歌词内容是你自己先感动了并用音乐抒发你对目前的自己,自己这个年龄段的青春期的期许,把你感受到生活的喜怒哀乐全部融入音乐当中。如果说别人的情感表达是一杯白开水,那你就是一碗咸味奶油口蘑牛肉汤,清甜爽口顺滑之余,还有值得时不时拿出来留恋细细回味的价值。”
肥妈说到这里,再也说不下去,这孩子嗓子、外貌、脾气秉性都有了,就差一步,要不要赌一次的重要一步,以及她的运气。她看得出这孩子她并不惧怕失败,也很理智,如果有好的公司好的制作团队,她绝对有红的命。
“安琪你的心理素质很好,目前最重要的是不是你能在比赛争取到名次,也不是比赛后你的机会,而是你能突破自己多少。接下来一个星期节目期会为你们选手全部集中请老师教导培训,你能学到多少就全靠你自己了。”
节目导演也算是娱乐圈前辈了,他在九十年代就曾辞掉铁饭碗工作自费出过专辑并成功了一首歌。他对安琪印象还不错,毕竟外貌条件摆在那,她明明是可以靠颜吃饭的,却偏偏嗓子同样出色。他倒是有点好奇安琪是比赛后的选择了。
“谢谢评委老师,谢谢导演。”
安琪起身弯腰道谢后走回后台。她是雀跃的,单纯的为自己得到认可雀跃。
“安琪妈妈,你们找到地方住了吗?”
邓峰拎着收拾好的背囊走过来,说起来他算是跑场歌手,在各个酒吧唱歌,这么多年下来,他已经没有了多大的成名欲望,更多的是满足自己现在的生活。把成为一名歌手的梦想变成拥有一间自己的咖啡厅,里面招待有音乐梦想、爱好的客人。这个梦想比成为歌手容易,所以他努力的存钱,参加比赛也是因为想尽快存钱开店。
“找到了,亲戚说我们可以去他们家住。”
其实是越容和老公商量后,在公共交通还算方便却又不是城中心的地段买了套集资房,虽说是只刷了白漆铺了瓷砖的简单毛坯房,但他们都很满意,让人通水电他们拉自己生产的家具就可以入住了。
“那就好。”
邓峰本想介绍安琪母女住自己所在的城中村招待所的,纯属热心。
“谢谢你啊,这是我家公从乡下让人送来的特产,请你尝尝。”
越容从行李箱里掏出一罐海鲜海菜酱塞给邓峰,反正现在其他选手都走了,现在拿出来也不怕分不匀。
“海菜是我和爷爷一起去隔壁镇海边采摘的哦,就这样拿来佐饭佐粥拌面条也很好吃,还可以用来蒸鱼、蒸肉、炖肉、煲汤。”
安琪最爱的小菜,没有之一。
“那我不客气了,你们这几天出门在外小心注意一点。”
邓峰笑笑,挥手道别,只剩安琪和越容。
坐上爸爸开来的面包车,安琪疲惫的把头靠在妈妈的肩膀上,伴着爸爸带着他淘来的音响的歌曲,梅艳芳声音温柔缠绵的唱着《心肝宝贝》。她想着刚才和评委面试的最后节目导演借握手给了她张纸条,上面写着“如今想要出道發專輯公司不會出錢,得自己出錢,現在還是專注比賽吧。”
字迹其实不是他的,安琪看过导演的字迹,在贴在公告小黑板的节目流程表上。所以这纸条另有其人,而她也知道是肥妈写的,字如其人的利落干脆,最重要的是那繁体字。
安琪是真的不知道要怎样成为歌手要自己出钱,她以为就像自己根据那些娱乐版新闻猜出的那样,签的合约就像卖身契一样,期限有十年八年之久,然后钱分得很少。而且要出多少钱?几万还是几十万,甚至是上百万,或者更多。她没有把纸条给爸妈看,偷偷扔掉了。
想起小学时期的仪仗队事件,她从一年级开始就一直身高偏高,在小学三年级前她都因为身高得不到音乐老师的青睐,只因她比同学高出了一截。但机会还是来了,那天下午学校杂物室突然热闹了起来,五年级一班的班主任,那个很会讲故事的老师,在她经过杂物室的时候把她叫住,她糊里糊涂的成为了仪仗队大鼓一员。
只是没练习几次,校长就让仪仗队在升旗仪式后表演,结果当然是参差不齐的零落演奏。那天后,学校的仪仗队就此搁置了。她也以为再也没有机会,但没想到在隔年就重组了。
那是安琪人生中意识到有些事真的不能强求,该失去的总会失去,该来的总会来。她一直清楚知道要改变命运太难太难,但只要努力总有机会偏离一点点,哪怕一点点,也是命运对自己的偏爱。所以她可以忍受接受承受品味一些当前接受不了的挫折。即使她也会失落、难过、彷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