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程安排得满满,时间挤压至到最紧凑。身在其中的安琪却感觉自己的灵魂像个灵魂一样看着身体,有些不真实的迷茫。
像是小时候和邻居姐姐并排躺在灌木丛中的青草地,看着很深蓝的天空很白的云朵,山风拂面,时间慢得长大就是一个无法想象的超长距离,让她在那么美好的时光里觉得自己做着梦。
太美好的时光,对安琪来说一直都是那样值得去不可思议的事。所以她在感觉茫然的时候,每每都会犹如渴水的鱼儿重回溪流拼尽自己的所能努力呼吸着。所以对漫天都充斥着忙碌泡泡的空气倍加珍惜,她享受日程忙碌的同时,也享受空隙期间喝着和她以前根本不一样口味的汤水,吃着口感绵密味道新奇与中国传统点心有着本质上不同的甜点补充热量,看着学习着在学校学不到的知识,在一对一专门辅导讲解下对学校里的课业也渐渐开窍找到学习的方法。
累了的时候就抬头看看车窗外的高楼大夏、车水马流,想念她年老体弱的爷爷,和辛勤挣钱的爸爸妈妈。所以安琪是没什么要抱怨的,她很明白自己现在得到的同时也失去着,就像她过去的生活那样,都是不可能全如意的。她对歌手、艺人这身份带来的巨大回应感觉迷茫却没有迷失。
而且现在,除了家人,以往的同学、朋友外,她并不是太孤独。她有做事利落为人细心的经纪人、助理,还有两个可以交心的新同学闺蜜,以及佟易达。虽然两个人都很忙,忙到从那晚后大半个月都没见过。但简简单单的一条信息,却抚慰了两颗忙碌而脆弱的心。
周末安琪参与翡翠台年度慈善晚会直播,她的人物是一边做迪士尼游乐园过山车,飞跃太空山项目,一边唱歌分数过90才能拿到城中何爵士捐款,共两次机会。何爵士是何敏儿爷爷,今晚的慈善晚会他携何敏儿经常提起的著名影星继奶奶代琳出席。
而整个过程是在室内一片星空中进行,比起室外过山车那种360度旋转再旋转,室内过山车不算太快,只是左右倾斜,幅度较大。但和弯道赛车,赛车内不系安全带吃东西接受外景主持人曾经现在都是武替、赛车手出生的主持人各种炫技整蛊,棚内直播室空中飞人比起来都要简单得多。
佟易达、安琪都穿着简单的大会T恤,佟易达穿着做工精致的休闲裤搭球鞋,安琪是黑色牛仔裤配帆布鞋。佟易达头发因为电影角色剪了,直接变成寸头。安琪脸上干干净净的连唇彩也不抹,这点倒是路海云有经验,知道晚会的例牌,安琪头发披着的话肯定不行等下肯定得毁形象疯魔彻底,如果尖叫、呐喊、不小心口水都喷出来就糗大了,毕竟晚会是全球直播呀,像之前有女歌手在直播期间做空中飞人时就被扒掉裤子。还不如干干净净的,随便来个几次都不用怕。当然如果因为害怕尖叫表情狰狞也没办法,只要不是在直播中大曝光一切都可以在正常的接受范围内。
工作人员在过山车位置前面安置好摄像头,佟易达和安琪两人尴尬的打招呼,然后站定接受外景主持人的简单采访,只是两人并肩的距离有点远,极其不自然。
“请关注艾滋病儿童,谢谢。”
佟易达一如既往的少话,安琪垂下眼睛掩饰自己的惊讶,师兄好像是真的挺冷的人呢。不过剪成寸头也好酷,人长得好这样的发型居然也很适合。
“非常感谢大会用《来得及的明天》做推广音乐,能为公益慈善而歌,是我的荣幸。”
安琪冲着镜头挥了挥手,便和佟易达坐上过山车最前面的位置,工作人员过来帮忙把安全带给系上,接过计分麦克风。
“达仔、安琪,加油加油!”
女主持人冲他们大喊几声,佟易达、安琪同时回过头冲镜头挥挥手。
音乐响起,吉他淡淡的扫弦声,朴素干净。安琪拿着麦克风,表情看似很淡定,但她的手却紧紧抓住了护栏。她一开口,确实让人惊艳,声音没有一点点杂质,咬字清晰有力,很有王菲、陈慧娴、彭羚这些大牌前辈当年的特征。这是现场工作人员,收看直播的观众,棚内观众、嘉宾最直观的感觉。
过山车缓缓启动,开往看不到光亮的洞口,进入黑暗的瞬间,佟易达下意识的想伸手握住安琪的手,但他马上就反应过来,把手直接握住栏杆。音乐声已经调低,让他们听到的同时,还顺便收音。安琪的声音这时却更加的明显,清新透亮,但因为紧张而有着明显的颤抖。
“别怕,只是稍微左右倾斜,很小儿科……啊!”
佟易达还没说完,结果他自己就突然大叫起来,安琪也被他突然的大叫吓到,于是两个人在两分多不到三分的时间里各种尖叫中度过。过山车本来左右倾斜不是这样激烈的,但经过调整,他们两个从头到尾左右倾斜颠倒个不停。而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被清晰的播出,佟易达有史以来五官皱成一团、双手抓紧青筋都爆出来了,而安琪被佟易达吓到瞬间崩溃双手抓住脸,眼睛、鼻孔、嘴巴张大都让观众笑个不停,期间安琪叫妈妈,佟易达崩溃用法语骂脏话更是让网络收视率冲破60%。
当过山车回到终点的时候,两人脸色苍白、嘴唇血色全无、眼神呆滞,在屏幕出分数的时候还回不过神来。分数自然是不过的,安琪就唱了全面四句,58分。直播的关系根本不允许他们稍作休息,而且还有惩罚,这次是转两圈,曲目是Beyond《Amani》,四分四十八秒的歌足够让他们两个跑上两圈了,并且还得帮彼此系上丝带,拿着相机拍下连丝带都一起出镜的清晰合照。
佟易达接过相机,安琪接过丝带。两人还来不及商量谁唱哪一部分过山车就再次启动了。安琪快速把话筒递给佟易达让他举着话筒,她一边唱最开始儿童的非洲语言部分,一边给他右臂系上丝带。
紧接着是佟易达唱黄家驹部分,安琪拿过相机把头努力凑向佟易达,而佟易达也配合默契的凑过来,两个人看似很顺利的拍了合照。但也不知道到底成功了没有,毕竟过山车左右倾斜抖得更离谱了,而且何爵士、代琳夫人要求把两人的脸清晰照出来。
第一圈回来两人总算勉强全部都唱上,但第二圈佟易达已经完全出不了声,只顾着双手扶着全程奔溃,他的麦克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丢了。安琪也有想死的感觉,她反胃,路海云给绑得紧紧的丸子头也都散开了,马尾不断打在她的脸上,她紧紧闭着眼睛,双手抱住麦克风声音颤抖的的一遍遍重复着简单却是歌颂和平之最的歌。
安琪的歌声在弱化的伴奏中感染力惊人,直指人心。因为是直播,佟易达、安琪他们的表现全部都是如实播出去的,第一首歌时不仅观众觉得好笑,俊男美女一点形象都没有,吓得面容狰狞。第二首歌一开始看着佟易达、安琪的互动觉得两人绝对有情况,不然哪会这么默契?安琪头都没抬就把麦克风往旁边递,佟易达接话筒的时候确实同时举起手臂方便安琪系上丝带,拍照的时候也是,安琪是先拿相机的,但佟易达却是直接把头靠过去。
过山车停住,两个像是被台风蹂躏过的人没啥形象的坐着。计分结果是96。佟易达、安琪对镜头挥挥手后导播就会把镜头切回棚内。工作人员都在收拾东西赶回棚内,而佟易达、安琪他们两个也还不能走人,一样得回棚内守到最后。
“安琪,你没事吧?”
佟易达整个人瘫痪一样靠在位置上起不来,却终于握上安琪的手了。大半个月终于能见上面了,他奔忙于海外演唱会,安琪奔忙于专辑签售宣传各种活动,电话联系都是奢侈,就连信息都是不能准时回复的,但偏偏却因为这样两人感觉了慰藉。他这次放弃车队赛车,来参加他唯一恐怖的项目,只有一个原因就是想见上面。
安琪转过头,冲他微微一笑。握在一起的手像是有千斤重却不得不分开,在路海云的帮忙下站了起来,像是正常的没事的走了两步却突然双腿失去力气,路海云只好让安琪整个人靠在她身上,把安琪另外一只手里还死死抓住的麦克风还给工作人员。把人扶到保姆车上。而佟易达则是他的经纪团队十几个人围着他转。他再怎样想和安琪一起坐同一辆车,现在还不是时候。
经过这大半个月的不能见面冷却,经过这大半个月的短信联系,让他知道安琪很多想法都跟他一样,即使年龄上存在差距,但心理年龄上却是同步的。他们都没宗教信仰,也没政治分歧,为人处事,兴趣爱好都差不多。他第一次觉得有这么一个人和自己如此合拍,第一次感知到这或许就是灵魂伴侣。
“漱漱口。”
路海云把旅行装的洗漱品递给安琪,让安琪进洗手间整理一下,而她则是跑去电视台餐厅用微波炉加热生姜水。
安琪只来得及简单的洗漱,喝点牛奶再喝两口生姜水把反胃压下去就进棚接受棚内直播主持访问,然后才能到台下嘉宾席坐下。
“刚刚达仔说他恐高,你呢?恐什么?”
九十年代著名金曲金奖主持人曾瑞丹,丹哥问。
“我呀,晕车。没想到我除了晕大巴外还晕过山车,真是人一世物一世。”
安琪很是尴尬的挠挠头,最近她不太晕轿车了,已经算是得到很大的进步,没想到自己连过山车都晕。公司问她的时候,她直接跳过车内吃东西也是因为怕自己严重晕车,想着过山车在印象中应该还好,没想到三圈下来她真的快要有人生阴影了。
镜头带过佟易达,佟易达已经满血状态的坐在嘉宾席,听到安琪的话他略尴尬的捂住嘴巴。
安琪落席坐下,旁边都不是同公司的新人。安琪谦瑾笔直的坐着,脑子里全是刚才在漆黑星空里,她和佟易达头靠着头合照完后,那句快速到几不可闻的“好想你”,她脸上的笑容更真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