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松的惆怅思绪随着菜品的齐全烟消云散。
她从不会和饭食过不去,尤其是正中央摆放的烧鸡,甚得她心。
为了能无所顾忌的啃鸡腿,百里松便叫木槿等一众下人退了出去。
快要吃完才又唤木槿进来,询问出宫可否还要再知会皇上一声。
木槿表示不用,出宫的马车她已安排妥当。
百里松手握鸡腿表示皇宫也没想象中那般戒律森严啊。
只是她不会知道,当马车行至宫门处之时,便会有人向皇帝通报了。
坐在马车里的百里松第一次知道了,有钱人的快乐.....
这马车柔软的垫子,小巧的桌子和微热的暖手炉,加上精致的茶水,真真是一番享受!
不过这糕仍旧不合她意....
木槿看着被嫌弃的绿豆糕,赤豆糕,有些惆怅。
皇帝虽提前告知过她百里松的喜好,但对于百里松不喜的却只提了一嘴,那便是我家松松不挑食的。
今中午看着百里松风卷残云的吃相也的确是个不挑食的,却没想到对于糕点的要求却如此高。
第一次她拿了四块最近官家小姐都很流行的玫瑰酥和栗子糕,却不受待见,她来不及询问皇上便又拿了寻常的绿豆与赤豆,没想到百里松仍旧不喜。
看来皇帝的情报也是有误的。
百里松此时没了吃糕的性质,便掀开了马车窗的车帘,观赏街上的风景,其实百里松不仅仅小时候时常搬家,实际上她此番在京城也不过才住了小半年,其实是不大熟悉这些景色的。
看着街道逐渐变成自己熟识的模样,白府,便到了。
本该是自己的家,如今却是木槿带着皇上的口谕,需要家丁通传,她才得以进入。
百里松亲眼见到此等变化心中酸涩,其实不过一日光景,虽已出师,白落却也不必如此绝情啊,当家丁挡她在门外那一刻她才真的觉得自己与白府而言是外人了。
她又想哭,可又觉得哭不要紧,如今哭却着实丢了大面子,诚然她并不是多要面子的人,可她就是想被抛弃也要有些骨气罢了。
这要是哭了出来,好像她多舍不得似得!
而且话本子里定要为她再加浓厚的一笔了....
家丁也都识的百里松,准许进来也便没为百里松领路,百里松来京城不过小半年,对这座宅子虽认路可自己走,倒是没多大感情,正因如此方能使劲克制这自己的情绪,可使劲克制的情绪在看到柳橙橙时溃不成军。
柳橙橙开门便见到哭的厉害的百里松叹了口气。
“气我?”
百里松摇了摇头“我不气师妹告发我的。”
“松松,我早告诉你喜欢就大胆说,说了方能有结果,结果便是他非你良人。”
百里松哭的一抽一抽道“我以为,你告发我,是想告诉我,我非他良人呢。”
柳橙橙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询问到“松松,可以陪我去趟城西边那座桥么?哪里的游船项目我一直想体验,你我姐妹二人也从没有像寻常女子那般游玩过。”
听到此番话,百里松的心情更复杂了,是啊,她与师妹府里几乎不太碰面,出门聊的都是任务,如此闲暇之余倒真是少见,她眼里还噙泪,却也真的开心的笑了笑,点了点头。
柳橙橙亦笑了,伸出手用手帕替百里松擦拭眼泪,也没有再准备什么,而是牵起百里松的手,直接便走。
“小姐,皇上吩咐过酉时前必须回宫。”木槿看着二人提醒道。
百里松稍算了下时间道“够用,不必担心。”
柳橙橙牵着百里松的手,看着身后低着头的木槿,说道“松松,皇帝对你可好?”
“挺好的。”百里松有些心虚的回答道,皇帝对她是不错,倒是她对皇帝的态度自我反省了下有些恶劣。
柳橙橙终归不放心“松松,你以后不能遇事就哭知道么?皇宫不比其他。”
百里松被柳橙橙牵着手,噘着嘴道“知道了。”可是哭与不哭她也控制不住啊。
“松松,在宫里机灵点,对皇上要恭敬,摸清皇帝的喜好,要有眼力价会找时机,去了宫里你的靠山便只有皇帝了知道么?”柳橙橙初听闻皇帝执意要接走百里松时也是震惊,如今看百里松的穿着打扮,身边跟着的会功夫的婢女对她也恭敬,想来现下皇帝对自家师姐是有情分的,可是帝王的情分,谁又敢肖想什么一生一世呢?她的傻世师姐又会不会深陷其中呢?她很担心。
百里松机械的点头,对于摸清皇帝喜好,她觉得其实还是有点困难。
柳橙橙一向话少,今日走到白府大门,终是让百里松这等好脾气之人觉得有些唠叨。
可百里松知道这些,都是师妹对自己的情分。
“师妹,如今你的处境更危险,干嘛老说我。”
“我与你不同。”
百里松不高兴了,耍小性了般把手从柳橙橙手中抽了出来“你不就想说你比我聪明么!”
说完又觉得不好,把自己的手又强行握住了柳橙橙的手。
柳橙橙一时语塞,周围人来人往,吵闹的很,让一向喜静的柳橙橙有些烦躁,她不知如何解释,只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百里松停住了脚步,再抬头看着柳橙橙时眼里竟又多了几颗泪珠子“师妹你总是这样,话不说完,不说透,到了哪里别人误会你怎么办?觉得你不好相处怎么办!排挤你怎么办!”
柳橙橙被百里松一通质问,愣在原地,随即笑道“你会心疼我啦,不是一开始从不正眼看我的孩子了。”
百里松的头偏了偏错开了柳橙橙的视线。
“这人多,上船同你讲。”
百里松闻言嗯了一声。
二人之后便都未有言语,好像回到了第一次做任务那天,百里松丢了钱袋哭着说自己要饿死街头,柳橙橙第一次牵起了百里松的手,一路无话,却在到了客栈后,同百里松说了第一句话。
“不会,我的钱袋还在。”
上了秋,来游船的旅客少了很多,尤其是在游船业不大景气的北方。
这倒是正合了百里松姐妹二人的心。
二人上了船,没有要船夫,二人都是会划船,白落诚然偏心,但教与二人的东西却都一样,倒是没多大的偏颇。
开始是百里松在划,柳橙橙开口道“你今日来看过师傅了么?”
百来松摇了摇头“师傅怕是不回再见我了。”来的路上的确想再见一面,可被家丁拦下那一幕,便没必要去看师傅了。
“不见也好。”柳橙橙说道,百里松竟听出了欣慰的感觉
今日的师妹很不好对劲。
“松松,以后别叫我师妹了,师傅给我安排皇商之女的身份,名叫陆游然。”
百里松划船的手顿了顿“师傅,想的周到,怕是早有打算。”
“松松,你是不是从没听说过我是如何被师傅收为徒弟的?”
百里松摇了摇头,船已到湖中央,不需要再划桨了,百里松便放下船桨,挺直了背,想要认真倾听。
“我曾住在一个村子里,村子里到镇子上有一条必经路上,有个坟,被我们村里不知何人刨了一半,白落应是来祭奠故人,看到已被破坏的墓气急败坏,剩下的我是听说,师傅去找了,可没人敢承认,他便。”说道此,柳橙橙眼睛直直的看着百里松,百里松紧张的咽了口涂抹,有了些紧张。
“他便如何?”
“他便杀了我全村,当然全村包括我父母,和我还未出世的不知是弟弟,还是妹妹。”
柳橙橙声音没有丝毫波澜的说出这句话,着实让百里松颤了颤“竟是如此!当,当真!”太过于血腥的真相让百里松一时说不清楚话。
“但这是师傅亲口告诉我的,我之所以会活下来,是因为我那天出去玩,当师傅杀光所有人回到墓地时,我在填墓。”
小小的孩子不懂得怕,也不懂得什么叫墓地,只是想把空洞填上,一个单纯无比的想法,救了她自己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