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扬,陆扬!”
“扬哥,醒醒。”
陆扬迷迷糊糊睁开眼,只见安秋正拿着那片辟易叶,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好奇地看着他。
“陆扬,你居然睡着了!我举了半天都不见你接,原来是睡着了,哈哈哈!笑死我了!”安秋毫无矜持地大笑起来。
“不同先前便说,这些工具让他来担一会儿。你却自逞力量,如今累的睡着在当地,哈哈,人云不自量力便是如此了。”伍思拙也极为难得地嘲弄了陆扬两句。
“扬哥,累坏了吧,要不歇歇再走?”沈不同说道。
陆扬站起身来,一把从安秋手中接过辟易叶,说道:“赶紧滚蛋!我只是小憩一会,比爬山你们仨加起来也及不上我!”陆扬嘴里头硬得很,然而心里也纳闷,刚刚什么时候睡着的?似乎做了个梦,却又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沈不同从他边上捡起工具袋背在身上,说道:“还是我先拿一会吧,等我累了再换你。”没等陆扬答话,转头便往山上走去。安秋笑吟吟地看了陆扬一眼,也和伍思拙跟着沈不同走了上去。陆扬晃了晃脑袋,跟了上去。
当他们又往上上了百来丈时,安秋说道:“差不多了,从这里往上开始,山土最适合茶树的生长。我们运转茶息,试着感应吧。”
且不论安秋家学渊源,沈不同和伍思拙二人刚刚学了个把月的茶息之术,只能够微微运转下体内的这股气息,根本没办法把它们自如地驱使,更别提释放体外了。当下两人盘膝于地,呼吸一凝,开始慢慢地运转丹田处的气。安秋看陆扬并不运息,问道:“你不运息吗?”“你们先来,我给你们站一班岗,过一会再换我就是了。”陆扬答道。
“上来时君副院长不是说过吗?南麓这一带,学院多年来一直打理着,根本没什么危险的野兽,不然怎么会让我们这些新生自己上山?而且这里已经是山里极高的地方了,哪里有人上来?我看就不必站岗了吧。”安秋说着,往远处眺望了一番。
就在陆扬刚想答话时,却听到下方有人声传来。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里感觉到了一丝吃惊。陆扬点点头,矮下身子,钻入一旁的灌木从中,往下摸了过去。他没挪几步,忽听到脑袋上一阵风响,安秋不知使了个什么术法,一下子腾跃而起,跳到了陆扬脑袋上的树杈上,然后便趴在树杈上不动了。
过了一会儿,从拐角处转出两个人来,当先一人身穿一袭白衣,个子极高。正是杜仲远和那阴阳怪气的人。
“少爷,到这里应该差不多了吧。”
杜仲远点点头道:“嗯,差不多了。杜飞,你在这里等一下袖姑娘他们,我再往上去点看看。”
那阴阳怪气的少年名叫杜飞,是杜仲远的奶兄弟。原本姓钟,后来杜家开恩收了他进本家,便改姓杜。这次跟着杜仲远一起入学,杜家还帮他拿了个天班的名额,没曾想中途杀出来个安秋,把他挤到了地班,这事让陆扬很是笑弄了几天。
“是!少爷,您小心点走。”杜飞答道。
杜仲远快步往山上走,没一会就越过了陆扬和安秋藏身的地方,身形隐没在林间。
再往上去便是沈不同和伍思拙运息的地方了,陆扬抬头看看安秋,只见安秋正轻飘飘地往下落,下面像有一只看不见的手托着她一般。
“奇怪,这小子怎么跑这来了?”
“也是情理之中,杜家乃是江中都的名门望族,虽不是什么宗门,但是家中子弟想必也是自幼修习。洪院长说他五岁通茶艺、十岁能奉茶,他当然知道什么样的地方才是上等茶苗所在之处。”安秋说道:“不过不同和思拙正在运息,他们修习日浅,气息不稳,这杜仲远上去惊扰到他们怕是不妥,我们快跟上。”
当下两人便缀着杜仲远的方向去了。正走之间,忽见前方白色身影一闪,两人连忙止步,蹲下身子查看。只见那杜仲远手里托着个盘子一样的东西,应该是青铜做的,上面隐隐发出微光。他神情凝重、聚精会神地盯着那盘子看,口中念念有词,不停地转动着方位,浑没有注意到陆扬二人到来。此时那盘子忽地一亮,杜仲远立即面露喜色,往一个方向走去。
“这家伙在搞什么鬼?神神秘秘的。”陆扬待杜仲远走远后小声说道。
“看他手里这东西,应该是探查所用之‘器’。他刻意甩开同伴一个人在这里探查,想必是有所图了。”安秋回答道。
两人都觉得杜仲远行事古怪,大有神秘之感。稍一商量,最后决定由陆扬先跟住他看个究竟,安秋则回去找沈不同和伍思拙,引导他们运息。
“小心些,这个拿着。”安秋靠过来,陆扬闻道一股幽香钻入鼻孔,心神微微一荡。
“干什么呢?拿着。”安秋从随身小袋中取出一只小小的浅红色琉璃瓶,里面装了些水,水里飘着一片茶叶。“这是两仪瓶,两个为一对。“说着她又从袋子里拿出一只浅蓝色的琉璃瓶,和刚刚那只除了颜色其他一般无二。“这两只瓶子里的是阴阳叶,一芽双生,五里之内会相互感应,你带着这个阳瓶,通过里面的阴阳叶,我就知道你在哪里了。”
陆扬接过举起来看了看,果然两只瓶子里的叶子都往对方所在的位置飘去,甚为神奇。“好,我去了,照看好他俩。”说完,陆扬便往杜仲远离去的方向追了过去。
没走多久,陆扬便发现了杜仲远的身影,毕竟他这一身白衣在林木中实在太显眼了。陆扬矮下身子,悄悄地靠过去。只见杜仲远手中那盘子光芒忽隐忽现,他每走几步就会停下来仔细查看盘面,又掐指在计算着什么,神情极为专注。
忽然那盘面闪过一丝蓝色光芒,杜仲远顿时脸现喜色,喃喃地说道:“果然在这里……果然在这里……”然后他迈开步子,往一处茂密的林木间钻了进去。
陆扬不敢离他太近,只看到杜仲远似乎有所发现,然后便快步走了,连忙跟上。陆扬钻入那片林木,因为枝桠甚多,怕被对方发现,因此走得极慢。只听到前面咔嚓咔嚓一阵响,似乎是杜仲远正着急赶路。
幸好杜仲远一路横冲直撞,因此一路上满是被他撞断折断的树枝,陆扬跟着这些痕迹走才不至于跟丢了他。
再往前走一段,陆扬听到了大风呼号的声音,从林木间窜来一阵阵寒风,吹得陆扬都有点浑身发抖。陆扬正在想这风是从何处而来,突然眼前出现了一条铁链横栏在他身前。陆扬往左右两边看看,只见那铁链两端连着桩子,桩子向两边铺开,铁链一直顺着桩子连出去,似乎拦住了一大片区域。再看那铁链,早已是锈迹斑斑,似乎年代久远的样子。桩子上刻着几个字,陆扬凑上前去看,见上面写着“塌方勿入”,看来前方是一些山石脆弱之地,容易发生塌方,因此被拦了起来。
陆扬查看地上的痕迹,显然杜仲远是翻过了这条铁链过去了,陆扬略一迟疑便也钻了过去。
越往前走,风就越大,且林木渐渐稀疏起来,都是一些灌木。陆扬为了躲藏身形,只能在地上慢慢爬行。他爬着爬着突然眼前一亮,一股风大吼着吹过来,几乎把他抛起来。陆扬连忙紧紧抓住旁边的灌木才稳住身形,定神一看,自己不知不觉间居然来到了南麓的悬崖边。
荼泽山南北两麓间横亘着的那道大峡谷出现在陆扬眼前,方才吹来的狂风便是峡谷里吹上来的巽风,峡谷深沟达千丈以上,因此吹上来的风极是阴冷。陆扬探头往下方望去,只见山中紫气缭绕,别说谷底了,就是对面的北麓也看不清。
杜仲远呢?
陆扬方才被峡谷悬崖给惊到,一时忘了搜寻杜仲远的行踪,正要找时却听头顶传来一个声音。
“卑下之人!你居然敢跟踪我?”
只见杜仲远正站在他身后,脸上神情又惊又怒。他冷笑一声:“既然如此,那便只能请你消失了!新生登山遇险失踪,想来君放要伤伤脑筋了。”
杜仲远脸上现出狰狞之色,目露凶光,往前一踏,飞起一脚就往陆扬踢来。
陆扬匍匐在地上,哪里躲得开?被他一脚正中,踢得飞了出去。
只听到耳边灌风,陆扬一下子就落下了百来丈,在空中飞速下落。他处在生死攸关之际,拼命地调动起体内的茶息,运用那浑然天成之法,把全身的力量聚集在两只手掌之上,气走艮脉以身为山。觑准了崖边一块突起的岩石,双手用力往上一按,顿时一股剧痛从指尖传来。须知十指连心,最是感痛,陆扬飞坠之中用手去攀那岩石,撞击摩擦之下,顿时整个手掌血肉模糊一片,好在也把那下坠之势给阻了一阻。趁着坠势受阻,陆扬忍住剧痛,拼命地抓向岩壁,同时双脚也尽量去与岩壁摩擦。
此时的陆扬脑袋一片空白,凭着本能疯狂地催动体内的茶息,原本缓缓而流的茶息在求生本能的催动下变得如同洪水一般,猛烈地冲击着他全身的关窍。陆扬浑身如同几万只蚂蚁在咬一样,又麻又疼,体内的茶息如同脱缰的野马一样在身体里面乱窜。
“唬……呵啊!”突然陆扬像野兽般地猛叫一声,体内的气息一股脑地往他的双手涌去。陆扬只感到从胸口开始,肩部、肘部、腕部像开了道口子一样,舒畅无比,双手的疼痛似乎都感觉不到了。
他使尽全身的力气把手指往岩壁上扣去,只听到“啪啦”一声,陆扬的十个指头居然深深地扎入了岩壁里面。他整个人一震,终于停止了下坠,吊在半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