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子一定要学会保护好自己。——《对儿子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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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前,离这座小镇仅有一千来公里的大城市发生过七级地震。那天,无数人的天,塌了。
不同的人,他们的天不同。毫无疑问,站的越高,往往摔得就会越惨。
无处可以依靠的人们很多选择了到外地去寻求生路。
阿廖敏科,他是一个洗衣服的。
这是行业黑话。
“洗衣服”指的便是地下的黑拳。打完拳,获胜方自然就要洗衣服,而输的,索性也就不用洗了。病号服肯定很合身。
阿廖敏科,一百七十公斤,身患巨人症,两米四二。参战三十场,自从成为黑拳王之后,就已经十九连胜了,从去年卫冕到了现在。已然已经成为了地下的不败传说,犹以其巨大的身高,再加上道上不能随便叫别人真名的规矩,所以他被人叫做“象腿”。
这黑拳并非是拳击,而是无限制格斗。他在金腰带争夺战里用那比对方的头还大的脚掌把对手踩在地上直到认输,因此成名。
面对如此高大的巨人。柔术里的锁技已经不管用了,在地面缠斗也十分的危险,很多人评价他会成为五年前从城里来到此处扎根的那几个黑道家族之间,最值得被争夺的人才。
阿廖敏科很明白自己的价值,这一切来之不易。他懂得克制。禁欲了已经有三年时间了。苦行和自律换来了今天的自己。
可能知道今天为止。他从没有怀疑过自己的意志之坚定,哪怕是有家族的人来威逼利诱,他也不曾动摇。
同样的,直到今天为止。
直到他早上在夜店的门口看到了她。
她的钱包被抢了,自己狠狠教训了一顿那个臭崽子。简直就是上天安排好的,这个有着一头银色头发的女人,就像是一颗子弹射入了他的心脏,那些内心的屏障根本不堪一击。
她走了,道了个谢。
我们一定会再见面!肯定!我会去找你!
“ko!”
阿廖敏科心不在焉,直到比赛的中期,他的眼神甚至都不再对手身上。下巴上直接挨上了一拳,整个人庞大的身躯轰然倒下。
他没有任何事情,只要他想,立马就能站起来。但他没有,他看着天花板上的灯,荧光闪闪的,就像那个女人的头发。
“拳王倒了!象腿输了!”
欢呼声和悲呼声响彻了不大的房间,这一晚不知有多少人一夜暴富,亦或者倾家荡产。
这里的比赛,不存在三比二。
“起来!!”赌徒们的眼睛赤红一片,有几个人一度想要跑上去扶起阿廖敏科,但都被拦住了。
反而,他在自己站了起来。一眼都没有看周围的众人,独自挤开人群走了出去。
没人拿他有办法,他不属于任何的家族,没有老板,没有赞助方。一切都是他自己一个人,他想怎样就怎样。
阿廖敏科从房内出来,来到了户外。点起了一根烟,惆怅的看着天空上的繁星。
那一颗一颗的,好像汇聚成了她的面庞,他能看出轮廓。
“真美。”
不知不觉,第三根烟已经续上了。
他拿起打火机,却发现翻盖火机里的油没了,打出来的火星子不足以点烟。
就在他打算今天就这么地了,回去睡觉的时候。
“咔嚓~”
清脆的声音自右耳传来,他认得,那是……那是自己打火机翻盖时候的声音。
他仿佛心里有什么预感一样,猛然看去。
那白晃晃的街灯下的她,手里正拿着与自己一摸一样的黑色打火机。她倚靠在街灯上,似是悠闲,也好似哀伤。那手上的打火机就如同百无聊赖的人的玩具一样,不停的在随着手而开关闭和,发出阵阵声响。
她看了过来,看向了阿廖敏科。
她笑了,阿廖敏科呼吸停止了。
直到自己的脑袋缺氧导致眼前一阵黑,阿廖敏科才终于想起了呼吸。他大口呼吸着,想再把眼神聚焦起来。却发现那个女人正背对着他,走向黑暗。
阿廖敏科疾跑上去,想要追上她。很快的,他就来到了那街灯下,可是和女人的距离似乎一直没有变过,在自己的视线里,她永远被半包裹在黑暗的夜色下。一头银白色的千丝反射着月亮皎洁的光,为他提供了一个很显眼的目标。
他再次追了上去,喊:“女士!请等一下!”
他是个粗人,用着自己能想到的最和善的词汇喊着。女人回眸望了他一下,开始跑了起来。
阿廖敏科在后面追着,自己的速度很快。可是几秒钟过去了,令他感到诡异的一幕是,双方的距离依然没有近,也不曾远过。
反倒是自己,不知道已经到了什么地方。
“女士……你,请你等一下。我不会伤害你……”
阿廖敏科心里不闹不怒,他只有欣喜。
女人终于是停下了,在一栋楼房边上,没有了去路。
她转过了头,正面朝着阿廖敏科。
对方瞪大了眼睛,但令他失望的是,黑夜彻底掩盖住了她的面容。看不出任何五官。
“女士,请问您叫什么名字?我叫阿廖敏科…是……”
他边说着,边走了上去,来到了女人跟前。但很遗憾,还是没能看清。
他想再近点,两只眼睛使劲的看着她,还是一样,黑漆漆的一片。
联想到今天早上看到的面容,阿廖敏科的心脏又开始了剧烈跳动,他把注意力极大地集中到了双目上,女人的脸上,努力地想从那片黑暗中,看出点什么。
集中,再集中。
这一刻,他忘记了一切,忘记了眨眼,忘记了听,忘记了闻,也忘记了呼吸。
首先是一道轮廓,然后,是一点点反光,之后是一张完整的脸。
中间好想过了一瞬间,又好像一个世纪。但阿廖敏科很高兴,自己再次见到了这张让自己神魂颠倒的面庞。
真美啊。
他想伸出手,抚摸那张简直不似人间该有的面庞。
最终,两只才刚刚伸出的手臂,无力的垂下了。
脸上的那热切和痴迷,永远定格在了这一刻,还有那涨红的脸,在黑夜里也十分明显。
菲奥娜把两只手从这个叫阿廖敏科的人的脖子上拿了下来,在那上面留下了一道因用力掐,而通红的印记。
“太烈了。”她很好奇得闻了闻自己的胳膊,一股浓郁熏鼻的香气让她闭着嘴巴咳嗽了一下。
“药性,也太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