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明法师赶忙过去扶起那倒地的弟子,云生见那师兄眼睛变得黑黢黢犹如两个黑洞,身体一阵阵抽搐,脸上露出极为惊恐不安的表情,嘴吐白沫,双手乱抓。
只见惠明法师从怀中掏出一个小金瓶,他将金瓶向手掌轻轻一磕,倒出一粒发着绿光的丹药来,然后将丹药塞到那师兄嘴里。
一会儿,那人身体不再抽搐,又过了一会儿,他脸上的表情也恢复正常,眼珠里慢慢现出眼白,看着惠明虚弱的叫了一声:
“师父。”
“刚才你看到什么了?”惠明急忙问他。
“我看到周遭全是地狱的恶鬼,他们从四面八法向我身上扑来,对着我不断撕咬,似乎是要把我生吞活剥掉。”那僧人说。
“这不是幻觉,”惠明对众人说道,“我刚才喂他的是九转还魂丹,他的魂魄刚才差点被这东西的尸体摄走了。”
云生和其他人听后都是一阵惊恐,赶忙离脚边那些飞蝎的尸体远了些。
“梅白,”惠明转头对旁边站着,一直随侍他左右的弟子说道,“你即刻去寺院检查,看是否还有人中招,速速用这丹药救他们。”
云生见梅白师兄拿着那瓶丹药扭头便走。
“师父,这飞蝎究竟是什么怪物?”云生问。
“这乃是九幽地狱的阴蝎。”惠明说。“这东西至阴至毒,一旦被刺,魂魄即被摄入九幽地狱,它的尸体也不能碰触。”
“啊?师父,我们无影山远在三界之外,我们也都修得逃出三界六道,为何还会被摄走魂魄?”云生旁边另一僧人又问惠明。
“这个我也不知。”惠明摇了摇头,“现在看来,无影山已不是周全之所了。”
“师父,那这些东西的尸体要怎么办?”云生问道。
“烧掉。”惠明说。
只见惠明将手中宝剑抛向空中,那宝剑从四具转轮圣火中穿过,身上同样燃起熊熊烈焰,一把宝剑瞬间变成火剑。
那把火剑所到之处,纷纷滴落火苗,每个飞蝎尸体上都淋着一点,它们的尸体瞬间燃起熊熊大火,发出噼里啪啦的火烧声。
许久之后,飞蝎的尸体烧完后,火苗也跟着灭了。整个寺庙先是火光冲天,烟雾缭绕,发出一阵阵皮肉烤焦之后的恶臭,随后就火熄烟散,院中只留下阵阵清香了。
“众弟子都回去休息吧。云生,你随我来。”说着惠明又急急向内殿奔去。
进了内殿,云生看见师父坐垫旁放着一个黑布包袱。
“云生,”惠明脸色极为凝重,“法祖和你说过下山的事了吗?”
“说了,师父,法祖说派我下山寻找灵山,还送我一柄锡杖,也让这雪犼陪着我。”云生指着身后的锡杖和雪犼说。
惠明点点头。
“不曾想,事情变化如此之快。这阴蝎本是九幽地狱生灵,九幽地狱是冥界最深一层的地狱,在无影山见到这阴蝎,就证明无影山已不再是安全之所。前面见到紫瞳,后面接着又出现这阴蝎,恐怕,邪教的势力尚存,不知道它们现在有什么诡计。不过现在天界不存,寻找灵山,重建天界的任务刻不容缓,这副重担,法祖指示,只是压在你一人身上,云生,你思量能否接下这重担,为师有些不忍。”惠明说。
云生从未见师父如此说过话,这十几年来,师父一向寡言少语,一副冰冷冷面孔,今日这种语气,突然让云生有些受不了。
“师父,寻找灵山,重建天界也是为了天下生灵,我心想这一定是大大的善事。法祖留给我一句偈语,天地不仁,善恶自知。我想,善事就应该努力去做,尽管我还年轻。您常说,普度众生之事,纤毫可为,何况我是去办这么一件大事,我一定尽力做好。”云生笑着说。
“十六载光阴倏忽而过。你自小性格顽劣,本来我想先教你法理,再教你法术,法理难入,法术易学,没想到法术还未曾教授与你,法祖便决定让你下山。此去一行,千难万险,你务必要当心。”惠明说。
“师父,您放心吧,这些天,法祖已经在逍遥境传授了我一些法术,不过我不能完全领悟,许多只是学了个皮毛,好在我生来胆大,前路如何艰险,我也不怕。弟子一定早日寻得灵山。”云生说。
“好吧,”惠明继续说道,“俗话说,人生萍聚,处处相逢。未来有缘,定还会相见。你今下山,为师无它物相送,只把这串红色菩提念珠赠与你,路上好有个念想。”
说着,惠明把手中的那串念珠摘下,递给了云生。
云生接下念珠,握在手中。
“这念珠是当年我初来无影山时,法祖送我和惠慈、惠义师兄一人一副,法祖说此念珠是雪山顶上的千年珊瑚尸体所化,唤作天地之心。念珠有三层好处:一是增修为。常握此念珠悟法,修为便会一日千里,千年道行或可一朝修成,全看个人造化。二是长法力。法祖虽传授你法术,怎奈你法力不够,所以许多法术无法使出,常戴此念珠,法力也可大增,法术自可运用自如。三是能够逢凶化吉。此行路上再多艰险,只要有一颗善心在,此念珠定会帮你度过险恶。”惠明缓缓说道。
“多谢师父。”云生跪地叩谢道。
“天光就要亮了,你且下山去吧,无影山到人间需要经过幻海,幻海乃无影山外大海中央,是去九部荒洲的必经之处,海中妖物众多,幻象重重,这就算是对你的第一重考验了,你务必要小心。”
“师父,无影山不再安全,您和众师兄怎么办?”云生跪着问道。
“你下山之后,我将同你众师兄连同无影山,化入虚空之中,若干年后,你寻到灵山之时,就是我们走出虚空之日。去吧,一切自有造化,去吧……”
惠明说完,身子飘然而去,只留下云生一人跪在蒲垫上。
“师父!”云生想起就要远离朝夕相处的师父和众师兄,鼻子一算,脸上不觉淌下两行滚烫热泪来。
他对着师父常做的蒲垫,磕了三个响头,然后捡起师父给自己收拾好的包袱,带上禅杖,领着雪犼,向山下大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