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半夜,换沈佳佑守夜。
看着坐在地上的妹妹把脸埋在膝间,身体蜷缩在一起。
沈佳佑皱了皱眉,这白天赶路热的厉害,到了晚上温度却陡然降了这么多。
尽管妹妹披了一件大哥的衣服,还是冷的瑟瑟发抖。
他下意识的就把自己的外衫也脱了,给妹妹盖上。
顺手添了添柴火。
火烧的更旺了。周遭温度也上升了几度。
缩在那里的妹妹和大哥这才放松了身子,眉头也舒展开了。
沈佳佑坐在旁边,眼睛不时的巡视周围。
卯时。天边渐渐泛起了鱼肚白。
“阿音……”耳边蓦然传来二哥的声音。
“大哥,二哥,你们醒了啊。”沈佳音揉了揉眼,一时懵圈,坐在地上缓了好一会儿。
沈佳音站起来,揉揉小腿胳膊,这一夜睡得腰酸背痛。她拿过一旁的包袱递给哥哥:“吃馒头。”
自己则打开水囊抿一小口水漱漱嘴。也没有水洗把脸。一脸脏兮兮的全是泥巴。
沈佳音接过二哥给的一个馒头就啃了起来,馒头已经没有昨天那么软软的好吃了,不过也不差。
对于逃荒的他们来说,有馒头已经很满足了。
肚子里垫了点东西。兄妹三人又开始赶路。
今天的路上,有不少跟他们一样准备迁走的。隔着几百米就能看到一大家子人。
推着车拉着牛,带着一家老小全部家当的。
还有赶着牛车,牛车上还背着几口大锅,还带着家具的。
像他们兄妹这样贫穷的也有,不多。稀稀拉拉的两个人,三个人背着包袱。
全都往着云中府赶去。
沈佳音他们走的不慢,一天休息个两三回。饿了吃了馒头喝口水就继续赶路。
沈佳毅说,逃荒的人本来就多,就算以前不是难民的也因为搬家迁居变成了难民。
他们本来就比别人晚走几天。为了以防万一,他们不能在路上耽搁。
万一他们好不容易走到了府城,人家把他们当成了流民怎么办?
或者是因为进城的难民太多,已经限制难民进城怎么办?
所以就更加不能在路上浪费时间。
沈佳毅和沈佳佑带着妹妹,全都是走的官道,走的大路。
他们三个瘦弱年龄小,太容易被盯上了。粮食本就不多,如果被抢,只能挨饿。
可即便这样,他们还是会遇到突然跑到他们面前求他们给口吃的的流民。
这些流民不敢去抢那些家里人多的。只能挑他们这样的小家小户,三两个人的下手。
一路上,他们遇到过太多要不来就求,求不来就抢,抢不过就打起来的人。
沈佳毅和沈佳佑把刀都拿了出来。脸上也都是恶狠狠的表情。
把装粮食的包让妹妹背在前面。
谁敢靠近他们三人,两兄弟就立马露出嗜血凶残的表情,倒也让那些不少想抢他们干粮的人望而却步。
一路上都是宿在野外。有时候靠着大树,有时候索性就睡在路边。
就这么走了几天,倒也相安无事。
每晚沈佳毅和沈佳佑都会换着守夜。
沈佳音心疼,却毫无办法。
两个哥哥说什么也不让她跟着守夜。
又过了几天,馒头也吃的差不多了。他们就在路上挖一些野菜,摘一点果子。
水囊里的水也喝的差不多了。
一路上也没遇到过房子,村子。
路边的长野菜的地方都被挖的秃了皮。
已经一天一夜没喝水的三个人,嘴唇都干裂的出了血。
终于在三人快支撑不住的时候,前方的山脚下出现了一条小溪。
他们前面不远的几口人,看到水都疯了一样奔过去。
只见兄妹三人也奔了过去,趴在河边捧着河里的水,咕嘟咕嘟的喝了起来。
都已经这份上了,也不在乎河里的水卫不卫生,拉不拉肚子了。
沈佳音的头发都已经结了块。
两个哥哥的长发,也乱蓬蓬的。梳都梳不开。
自从穿过来,看到两个哥哥的的长发之后,沈佳音不知道吐槽了多少次。
沈佳音还自告奋勇的教两个哥哥绑头发。
趁着这会儿有水,沈佳音到下游的地方开始洗脸,洗脖子,洗头发,也不在乎这古代是不是思想保守,哪怕夏日炎炎也绝不露胳膊露腿。
只见沈佳音袖子掀到了肩膀,洗手臂洗手,最后甚至把鞋子脱下来洗了洗脚。
两个哥哥也是一样,把能洗的地方洗了个遍。
只见两个一米八的大小伙子,蹲在溪边,低着头撅着屁股,手一下下的往头发上舀水。光是洗头发就用了二十多分钟。
沈佳佑急的吐槽:“总算知道为什么每次妹妹洗澡都要那么久了,这他妈光洗头发就得半小时。这头发真麻烦。真想一把剪刀剪了算了。”
沈佳毅笑弟弟:“你以为我不想剪?你难道不知道在这古代头发是动不得的。这第一,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如若擅自损毁身体,那就是不孝。”
“第二,把头发剃光可是五刑之一,是一种耻辱刑,这是以前原身在书里看到的。”
沈佳毅指了指脑袋,冲沈佳佑挑了挑眉。
意思是,你没读过书。你不知道吧。哈哈。
沈佳音看着两个哥哥滑稽的模样,蹲在地上笑的肚子直疼。
没办法,当时家境贫寒,李氏一人能供得起沈佳毅一人读书已是困难。
而且,两兄弟感情亲厚,老二从没有因为哥哥可以读书,自己没读而心生不满。
沈佳佑“切”了一声,有啥了不起的。在现代,我可是跟你同一个大学毕业的。哼。
终于,三兄妹总算洗了干净,有点人样了。
水囊装满,临走了又喝了几口水。
三人这才又继续上路。
就这么磕磕绊绊的走了半个月。
他们终于到了云中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