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久靖一马回到城门前,白甲军五百士卒迅速列阵,以新月阵迎敌。
城墙上,一字排开数百人弓手,弯弓搭箭,瞄着那不远处的北燕九百铁骑。城楼上,白衣白甲的郑符安横卧着一把长雕弓。
那马蹄声越来越近,郑符安飞身跳到城墙上,同城墙上的数百弓卒拉开弓来,搭着一根白羽箭,将弓拉了个六分满月。
北燕铁骑一路奔袭到白甲军阵不远处。郑符安捏着弓弦,紧紧盯着那如狼一般的北燕铁骑。铁骑又近些许,郑符安喊了一声:“发!”城墙上,箭雨如飞。
冲在前的北燕铁骑落马而死五六成。城门处,在前的霍久靖一骑回头,持枪再向北燕军杀去。阵前,赵元卿将紫金刀拔出土中,指着北燕铁骑大喊了个“杀”字。话音刚落,数百余白甲军拔出长刀同霍久靖同霍久靖一同杀向北燕铁骑。
仙归城下,甲士死了一个又一个。那厮杀声,传到了北燕军远处的大将军营。
大将军营中。
李穆和正坐大椅,手上拿着北燕玉杯,看着大营正中五个歌伎。两旁,共计八位北燕五席以上的将军和谋士。营外,三百名锦骑营士卒手持大戟,腰挂长刀。
李穆和手搭在椅旁,撑着头,嘿嘿地问着右边最靠近自己的一位谋士。“岳公,你说,几日可攻下仙归城?我都快等不及去喝宣国的素梅酒了!”说罢,满帐大笑。
“三日!”那谋士摆了三个手指头,又放下。拿起了一杯酒,痛饮而下。
岳满洪,北燕四席满文军吏。与李穆和有八年之交,那李穆和的锦骑营三百士卒就是他亲自选的北燕精锐骑军。
“就三日?说笑了?”李穆和摇了摇头,摆了五个手指头,“五日!”那五个手指头久久不放下。
岳满洪站了起来,朝李穆和鞠了个躬,说道:“若大将军给我三千老卒!三日内!仙归城定能拿下!”这话说罢,李穆和的五个手指头才慢慢放了下来。
“三千?我给你五千老卒!外加五十锦骑营!要是拿不下仙归城,锦骑营还能保你一命。”随即将桌子上的一个葫芦酒壶丢给了岳满洪,“这里面是宣国南疆的丹鹤酒,等你回来了,我再给你一葫芦。以后打到宣国南疆,我给你一酒馆的丹鹤酒!保你个老酒鬼喝个够!”
岳满洪哈哈大笑,谢过李穆和,踏大步走出大营,留下一句话,“等着!等着!”
次日,大雨如坠。
岳满洪穿着黑袍,打着赤伞,骑着花马,一人一骑独自走到离仙归城不足四里的地方。
城头上,数十名弓手拉开雕弓对着岳满洪。听闻兵卒通报北城门外有一骑,赵元卿率着霍久靖登上城头,镇着北城门。
看罢,赵元卿用手势示意让弓手放下手中雕弓。唯有城楼上,郑符安拉着长弓。“符安,你也别站那城楼上面了,太高了,今天要起风,小心!”说罢,笑了笑,手扶在城墙上。
郑符安手中长弓放下,挂在城楼外梁上。应了个“好”,飞身下城楼上。脚一落地,风便大了起来。
城外,岳满洪迎着大风策马回硬。走时,用手指了指北城门,撩开衣而走。城头上,赵元卿眉头紧锁。见岳满洪一走,便领着霍久靖快步走下城头,把腰间酒壶放在了城楼窗边,说道:“明天,风大到不适合喝酒哦!”
岳满洪回营后,挑了一百名北燕精锐铁骑,加上五十锦骑营。共计一百五十骑,命其为先锋骑军。
夜里,岳满洪走出营帐外,披着长袍,看着青天之上的一颗一颗白星。摸摸说道:“明,大雨大风!天助我军!”说罢,拿下腰间装满丹鹤酒的老葫芦,喝了一口。“过几天就能装满这酒葫芦了。”
十五年前,岳满洪一人一骑一长剑入了江湖,习得天下谋术。在云嵩江时,与人讨一葫芦酒,只要到了一个老农的一葫芦冷酒,那一葫芦冷酒却是岳满洪平生喝过最美的酒,后来啊,就再也没喝过那么美的酒。再后来,岳满洪的那份侠客之气便与那酒葫芦一同丢了,从此,岳满洪就入了北燕官场。
营外渐渐起了风,岳满洪抖了抖身子,又看了看天上,转身走回营内。营内的桌子上,放着那把当初那把一同与岳满洪入江湖的长剑,就摆在那里。十五年来,那把剑连一只鸡都没有杀过,可这谋士啊,连刀剑都没动过,却指挥着北燕虎师破了无数敌军,不知染了多少人的血,踏破了多少城池。
营外,大雨如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