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们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而云霓裳主仆则依旧像之前那般。
因为对念白本事的信任,云霓裳云谈风轻地轻饮茶水,举手投足之间,优雅大方。虽然其少年时一直被囚于镇国府,不得外出,亦不得见任何人。但是,作为镇国府的嫡出大小姐,该有的,一件不少。
那人将她囚禁,不就是为因为其体质特殊。
禹羽族人,乃阴阳族后裔,虽不及先人,但也余得占卜之术。每个术师,又是极好的药人体质,血肉可医死人,肉白骨。而云霓裳,自六岁进宫后术师能力显现,便开始了被囚禁的生涯。
不过是区区黄白之物,贵族小姐的招待,那人怎么会不舍得。
而礼仪周节,自然也是算作其中。云霓裳自小便聪慧无双,这点小事又怎会困难。况且,她一向对自己要求严格,要做就必须优秀,这点东西自然不在话下。故而,其一举一动皆赏心悦目,令人极为舒爽。
可是,念白却没有心思去欣赏。
即便云霓裳对他说过很多次,他对于自己的能力还是有些不自信。或许,也并非是不自信,只是怕一旦出现过失,会给云霓裳带来不小的麻烦。故而,在那些侍卫离开后,念白深深地松了一口气。
“呼……”念白拍了拍胸膛,“吓死我了,还好他们没有发现,不然指不定会带来什么大的麻烦呢。”虽然念白在外从来都是面若冰霜,极少言语,看起来不可直视。但在云霓裳面前,他才会露出蠢萌的本性。
说到底,念白始终是最忠心于云霓裳的人。
云霓裳笑了笑,安慰地说道:“念白,说了多少次了,你藏东西的本领,可是其他人都比不上的,不用每次都这样一惊一乍的。再者,就算你不相信自己,也总得相信我吧。我怎会给自己找麻烦呢?”
“知道了,小姐。”念白极为老实地回道。
之后,主仆二人就相继回到主副卧房。
然,在念白睡下后,云霓裳偷偷地离开了房间,来到了县官府中的花园。因为那些财物发现的实在过于蹊跷,云霓裳左思右想也没能理清。她向来理智,根本不可能容许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
其脑中勾勒出许许多多的阴谋诡计,但总归是觉得不太准确。
心思百转之下,云霓裳,还是决定回到花园。不过,因为不想让念白发觉,她只好等对方睡着以后才行动。
月明星稀,即便没有提灯,云霓裳依旧行动方便。
微风拂过,扫去夏日里的闷热,让人不由得心情舒畅。县官本性高雅,喜爱花草树木,其花园里更是收藏了许多珍惜物种。此时,花园里的花草树木正值繁盛之际,目光所至之处,的确是难得可见的光景。
靠近那个发现财物的地方,云霓裳依稀之间听到了草丛窸窸窣窣的声音。她一下就猜到了对方的身份——那个偷盗的贼人。
偷偷的看过去,果不其然,一个黑衣人正在草丛里翻找东西。
见此,云霓裳慢慢地靠近。
云霓裳本性淡泊宁静,最不喜麻烦事。
而现在,她之所以来到花园迎上这贼人,也不过是为了还县官的恩情。多年囚禁生涯,饶是云霓裳本人也不得不承认,在那些日子里,她早就已经有所改变。即便表面上看不出来,但,说到底,她还是不自觉的变得狠厉极端。
如果当初那里只有她一个人,云霓裳早就保持不了本心,就彻底被仇恨蒙蔽了双眼。
好在云霓裳的母亲在早些年前,为其选择了念白作为她的影子,亦或者说,是她的暗卫。念白也是个忠心耿耿的人,无论其他人如何,他始终在云霓裳身后,不离不弃。
恩怨分明,这一点,云霓裳异常坚守。
县官是其父的旧友,又是这当地的父母官,虽说于情于理为云霓裳二人追回钱财都是应该的。但,对于云霓裳来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县官对她如此宽厚,在县官又困难的时候,又怎么可能坐视不理。
虽然云霓裳与县官接触不足一日,但她的眼力何其惊人,自然也就清楚县官的为人。作为一个清正廉洁的好官,县官自然是不可能有那么多的家财。除去这一可能,那么,那些被偷去的财物不是朝廷拨下来用以利民,就是外藩小国进贡的部分礼品。
然而,无论是哪一种,在财物丢失的情况下,县官都只有死这一条路。
云霓裳自然是不可能看着对方死去,但,也并不能贸然将财物交给县官。哪怕县官不怀疑,其他人也会将罪名安在她们主仆二人头上。唯有捉住偷盗贼人,才能一石二鸟两不误。
这,就是云霓裳到此的目的。
或许是因为那贼人专心于找东西而忽略了四周,所以他并没有发现正在慢慢靠近的云霓裳。至于云霓裳,也因为不断靠近对方心脏扑通扑通地乱跳。她也不过是个豆蔻少女,哪怕有术法在身,也会情不自禁地紧张起来。
眼看着云霓裳距离那贼人只有一尺远的时候,她的心都悬在了嗓子眼。
四周草丛里传来一些小动物的啼叫声,在这静谧的夜晚尤显清晰。云霓裳放轻呼吸,蹑手蹑脚地走到贼人背后。与此同时,她也紧张到了极点。
然而,突生异变。
在两人相隔三四步远的时候,云霓裳一时不察,踩到了一段干枯的树枝。“咔嚓”一声脆响,格外情晰。同一时间,同一地点,不同的两个人皆是神情一震。
糟糕!云霓裳惊吓之余,多了一些慌张。
注意力转移的黑衣人一下子就发现了在自己身后的云霓裳,然后,他立即拿出腰间的佩刀,准备攻击云霓裳。大刀划破当空,带来凌厉一声响,云霓裳下意识地去躲。也许是幸运使然,还真的被她给躲了过去。
那黑衣人裸露在外的眼睛杀意波动,恰好被云霓裳看了个清楚。
云霓裳心中哀叹,她正想跑,突然远处传来巡逻侍卫的声音。
“谁在哪?!”
闻声,黑衣人的行动越发凌厉。
但云霓裳在平复心中乱麻后,整个人冷静下来。她好歹也跟着念白学了些日子的功夫,即便不能伤到对方,但勉勉强强也是可以自保的。
云霓裳不肯偷偷凝结法术想要攻击黑衣人但被黑衣人察觉。
云霓裳一边躲避刀锋,一边冷静地思考自己当前的处境。
她是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的,就凭借她的身手和体力,能坚持小片刻已经是不易了。如果在府中侍卫到来之前,她就已经坚持不住,可能就只有死路一条了。但是,就算是府中侍卫来到这里,也不一定会是对方的对手。
然而,就算府中侍卫从对方手中救下了她,情况也依然不利。
毕竟,夜半三更来到花园,除了心里有鬼,也没有什么解释了。无聊出去散心?依照云霓裳的个性,还想不出这么个白痴的方法。可是,眼下除了这两条路,云霓裳也没有什么办法了。
这时,那黑衣人突然暴起,制服了云霓裳。
看着架在自己脖颈的锋利刀口,云霓裳情不自禁地吞了一口口水。这个行为对于贵族小姐来说是极其不雅的,但是生死关头又哪里顾得了那么多。不过,看着对方没有想要动手的念头,她张了张嘴。
可是,还没有等她说出一个字,就被对方捂住了嘴。
同时,云霓裳感觉脖颈旁的刀子被放下。她心头一松,却撞进对方的怀里。被充满阳刚气息的男子搂住,云霓裳只觉得头脑一空,不知所以然了。
等到云霓裳回过神来,黑衣人已经带着她来到了一棵古树后面。
这是一株百年云松,枝繁叶茂,粗壮的树干别说是遮挡住他们,就是两个三百斤的大胖子也是相当可以的。至于云霓裳为什么那么清楚,当然是因为,这棵云松是县官的心头宝。短短一日功夫,就提及了数十次。
若不是云霓裳耐心十足,恐怕早就受不了了。
渐渐变得冷静的云霓裳陷入了沉思。依据眼下的情况,这个黑衣人可能已经猜出她的来意,知道是她拿走了那些财物。这样的话,她的性命也就无忧了。那么,她也就不必落入刚刚那个两难的境地。如此……
这时,一对巡逻侍卫从这里经过。
按照计划,云霓裳佯装呼喊救命的模样呜呜叫道。正如她所料想的那样,那名黑衣人捂紧了她的嘴,在她耳边低声道:“闭嘴,不然,杀了你。”声音虽带着冷意,但因为低沉富有磁性,倒也好听。
云霓裳假装害怕地点了点头,“听话”地没有发出声音。
在侍卫离开后,黑衣人看着云霓裳,冰冷地开口:“那些财物是你拿的吧。如果你不想死,就把那些财物交出来。我松开手后,你可千万不要声张。不然……”计划顺利进行,黑衣人果然用云霓裳的命要挟她。以物换命,倒也是划算。
不动声色地微微勾唇,云霓裳眼睛含泪地点头。
“我……”云霓裳娇弱地开口,“那些东西是我无意间发现的,我把它放在了我的房间。你放心,我会把它还给你,只是求你别杀我,千万别杀我……”
在黑衣人看不到的地方,云霓裳悄悄凝结法术。
然而,终究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在她正想要攻击黑衣人的时候,却被那黑衣人察觉到了,法术凝结被打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