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礼之后,宗亲们以长幼为序,以家庭为单位依次向天家夫妻叩首拜年,随后天家下赐祝福及压岁钱,不过因为之前已经赐礼,这时的压岁钱只是一点象征意义上的彩头。
宗亲拜完年之后,卫如画和晏梳分别说了一番贺辞,众人接连饮过,便开始欣赏歌舞。
晏梳在卫如画耳边说了一会儿,待歌舞停后便向众人说道:“听闻在北方人们将孔明灯称为祈天灯,每至除夕夜里家家户户都会做一只祈天灯,将全家大小的新年期许都写在灯上然后放飞,以求被天上的神灵看到,好保佑他们心想事成。本宫认为这样辞旧迎新的方法,既有趣又有意义,因此便为每家都准备了一只。大家请移步殿外吧。”
众人走到殿外时,宫人们已将孔明灯及笔墨备好。当五颜六色的孔明灯摆到眼前时,庄重严肃的宗亲们脸上都不约而同地露出了笑容,开心的盘算起了自己新年的愿望,年轻一辈的都已经开始跃跃欲试,更有甚者还不等卫如画提笔就已经迫不及待的开写了,这家伙便是睿王世子卫浩。
“糊涂东西,你着急什么!王爷和皇后娘娘还没提笔呢!”睿王见状,忙打了他手臂一下。这一下下去,光洁的灯罩上立刻出现了一条粗粗的黑道子,卫浩顿时欲哭无泪,大喊道:“父王,您干什么呀!”随即众人的目光全都投向了睿王一家。
卫如画笑问:“这是怎么了?”
睿王无奈禀道:“王爷恕罪,小儿无礼未等王爷与娘娘提笔就先在灯上写了起来,臣为阻止他不小心将娘娘赐的孔明灯弄脏了。”
卫如画一听立刻黑了脸:“小儿无礼,你也好不到哪里去。罢了,念在今日除夕,本王便不罚你们了,跪下认个错吧。”
睿王万万没有想到一向和气的卫如画会因此等小事发怒,怔了怔,连忙跪下认错。睿王妃与卫浩也跟着跪了下来。
卫如画见卫浩竟然真的乖乖跪下,感到非常意外。
这时只听卫浩说道:“王爷,臣向您下跪乃是理所应当的,但这回臣却不能跪,因为臣不认为臣有错。刚才在殿里分明是王爷说的,这是家宴大家可以随心所欲不必拘谨,臣只是照王爷所说而做,怎么就算无礼了。王爷若认为臣错了,只管罚臣便是,反正臣是没什么错可认的。”
众人闻言都深感奇怪,他明明就在地上跪着怎么却口口声声说不能跪。
卫如画心里暗自高兴,但脸上还保持着生气的样子,冷笑道:“说得这么有理,那你怎么跪了?”
卫浩道:“臣虽无错,但阻止臣的臣父却错了,身为儿子当然要与父亲一同承担错误。”
卫如画扑哧一笑:“你这猴儿,胆子愈发大了,连你父亲的错都挑起来了。”
卫浩提高了声音说:“所谓‘亲有过,谏使更’,臣所行的才是真正的孝道。另外,臣这一跪可不单单是为了臣的父亲,也是为了王爷您。”
卫如画早知他有此一言,故意装作不懂的样子:“你的意思是本王也有错了?”
睿王此时也明白了卫如画从一开始就是故意为之,因此任由儿子发言也不加阻拦。
只听卫浩说道:“不错!王爷起先已经言明大家可以随心所欲,可臣和臣的父亲随心所欲了,王爷却又要我们认错,这难道不是言行不一之错吗?”
此言一出,周围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大家心里有的认同,有的不以为然,但都不约而同的为卫浩捏了一把汗。不过晏梳除外,虽然她开始也对卫如画为那等小事发怒而感到不解,但此刻卫浩竟敢当着众人的面公然指责卫如画有错,这可是她绝对不能忍的。
晏梳气得嘴都可以钓鱼了,她正要发飙,忽然卫如画哈哈大笑道:“浩儿,本王算是拿你没辙了,快扶你父母亲起来吧。”
没有人想到是这个结果,大家还在反应的时候,卫浩扶着睿王夫妇站了起来。
卫如画又道:“浩儿,这回你给本王纠正了个错误,也算得上帝师了,本王要赏你一件宝物,望你再接再厉,别让本王失望。”
卫浩下跪谢恩,卫如画随即令顾玉将金蛟鞭取来。
金蛟鞭乃高祖时所制,专赐予德高望重,忠心辅国,刚正不阿,直谏敢言之良臣,使他们拥有上打昏君,下打佞臣的权力,以保大虞江山稳固,万世传承,可谓是无上的荣耀,亦被历代称为‘护国神器’。
开国两百年来,只有高祖及太宗时的两位谏议大夫曾有幸得此殊荣,之后的一百多年间金蛟鞭就一直静静躺在万里阁中无人问津,人们都几乎忘记了它的存在。可即便如此,一旦提起它来,人们内心都会自然的产生敬畏之情。
因此,当众人听到卫如画要赐金蛟鞭给卫浩时,都别提多惊讶了。睿王甚至都跪下来请求卫如画收回成命。卫如画见此便问上官浩可有胆量接此圣物。卫浩铿锵有力地回答:“承蒙王厚爱,不欺臣年少无功,臣身为男子汉大丈夫,自然当仁不让!”
卫如画闻言大喜,当即将顾玉手上的金蛟鞭取来亲手递与卫浩。卫浩正要伸手去接,只听晏梳笑道:“这‘护国神器’锻造的可真是精美呀,瞧这上面的蛟龙,真是栩栩如生,活灵活现哪。王爷,您让臣妾先好好欣赏欣赏呗。”
“好,你看。”卫如画说着将金蛟鞭拿到晏梳眼前。
晏梳细细摩挲着鞭身上雕刻的纹络,眼睛里都开始放光了,真是越看越喜欢。
“这金鞭,臣妾看着着实喜欢的紧。王爷您真偏心,从来都没有给臣妾看过的宝物,今日竟二话不说就要赐给世子。不行,除非世子能答得上臣妾的问题,不然臣妾心里不服。”
卫如画明白晏梳是气恼卫浩刚才对他不敬,因此故意要为难他一下,于是笑道:“浩儿,那你就答一答吧。”
卫浩领命请心仪发问,晏梳道:“急什么,咱们先定定规矩。若你能答得上来,这金蛟鞭你便拿走,若你答不上来,那可就不能拿走了。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