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不会觉得不公平么?”
唐金玉被揉脸揉得话都不太说得清,但她的力气实在没有荣欣郡主大,只好委委屈屈地嘟着脸回话。
荣欣郡主理所应当地摇了摇头,“我为什么要觉得不公平?我喜欢他,又没打算叫他也喜欢我,困扰的人是他不是我,真要论不公平,他不仅做事要费脑子,应付我也要费脑子,做一份的工操两份的心,是他比较亏啊。”
唐金玉顿了顿,打量着荣欣郡主坦荡的眉眼,着实心里有些拿不准。
喜欢这种事,也是可以分层次的。一点点喜欢是喜欢,深入骨子里也是喜欢,那么荣欣郡主对李襄的喜欢,究竟到了哪种程度?
“你也不要担心太多。”
荣欣郡主直率地勾起嘴角,细而尖的眉梢微微扬起,带着一股独有的生气,“他若当真无情,等我腻了的时候,找机会给他赶走就是了。”
唐金玉不由叹了口气。
虽说她们都是“君若无情我便休”的性子,但在如何休上,却依旧保持着各自不同的性情。荣欣郡主较她更热烈,撇去了女儿家羞涩的滞钝不前,却也并不对另一方有什么期待。
彷佛是自顾自燃烧的火焰,既不打算引来飞蛾,也不想要成为某种过于高深的形象,燃烧本身就能使她得到满足。
只是这样下去,她多少会有些担心,荣欣郡主将自己彻底燃烧殆尽的一日。
“如此,北海军的军务我便不插手了,如有需要,你与西北军的赵主帅,西南军的韩主帅直接相商即可。”
唐金鸣收回了落在不远处两位说说笑笑的少女身上的视线,冲身边人笑了笑,收敛了方才商谈正事的严肃,语气带上两分轻快,“如遇什么困难,你就借一借你们主帅的威风好了,想来她不会反对。”
李襄无奈地摇了摇头,“怎么连你都逮着机会笑话我。”
“这哪里是什么笑话。”唐金鸣勾唇一笑,“李公子眼看才华可施,又春风得意,我不过如实一说而已。”
“不过生活所迫罢了。”
李襄垂下眼,并不对唐金鸣话里的暗示作出回应。
唐金鸣暗自挑了下眉。
似乎不是神女有情,襄王无梦,一厢情愿的纠缠。
但也不太像承认恋慕之前的犹豫和羞涩。
看上去有些忧虑?
他从容地笑了笑,默不作声地止住了这个话题。
他和李襄在京城时,作为两位朝中重臣的长子,自然是在公开场合碰过好几次面,也说过一些场面话的,但由于对方尚未出仕,在许多话题上的接触也不算太深。
不过因着唐家曾为唐金玉相看过他,他对此人的品行和事迹也算有个比较详实的了解。
家里管得比较严,不论读书还是做事,都是冲着如何为官去培养的,行事上尚有许多不成熟之处。然的确是个天资极好的人,未来的道路应该会很远。
而经历了如此大的家中变故,对方能迅速调整心态,选择一条相对来说最为合适的求生路子,也说明了他是性情足够坚毅的人。
够聪明又够能承受压力和困境,这样的人不论在哪里都能活下去。
不过个性上,倒确实是别扭极了。
单从多管闲事的角度来谈,唐金鸣并不是很看好荣欣郡主和李襄。
一个比唐金玉那丫头还热情洋溢,一个比赵佑更加深沉多虑,性情可谓是天南地北之远。所谓互补,也不能是完全相反的两个人,考虑和着重无一相同,光剩下闹矛盾了。
不过只要他二人的感情问题不干涉到三军,左右不关他的事就是了。
北海军与西北西南两军的军队编制略有不同,若想协同作战,互相适应对方的节奏是重中之重,赵佑、韩居贺和荣欣郡主三人皆常驻军营,整顿各自将士,而李襄则改为在瑶光城和军营两头跑,保证北海军能保持独立的运转。
毕竟北海军也属于北海郡自己的人马,对荣欣郡主的服从性更高,交由他们管理实在说不过去。
由于前期兵荒马乱的人马调动和政务梳理渐渐明晰,唐金鸣的工作终于不再是彻头彻尾的不分昼夜了,官署内部调配的人员开始回归原本职务,瑶光郡守重新接管了城内民生,不过大批量的粮草和守城之权,仍旧紧紧抓在唐金鸣的手里。
按理说,一切都在按部就班的推进着。
可一日,他突然找上了早已卸任偷闲的唐金玉。
“哟,什么香风把我日理万机的哥哥吹拉了?“
唐金玉把手里的木盒交给等在门外的士兵,一边笑眯眯地说道。那里头是备好的几样零嘴小食,都是给赵佑准备的。左右没什么要管了,她的注意力就改为祸祸灶台和粮食。
唐金鸣看了一眼妹妹居住的小院,抬了抬下巴。
“没事儿不能找你?我来讨杯茶。”
唐金玉挑了下眉,便将人引了进去。
“说吧,又有什么事?”
虽然人是她带进来的,但想也知道唐金鸣这大忙人不会如此发闲,跑来只为讨一杯茶水。唐金玉索性一进门连动都没动,撑着下巴等人开口。
唐金鸣难得没对妹妹这一点不贤淑的行为作出评价,将一本掌心大的小本撂在她的面前。
“你看看这个。”
唐金玉好奇地拿起一看,首先呀了一声。
这可不像什么好东西哦。
封面正是一张极简单的简笔画,寥寥线条却颇为生动,一刚硬一柔软,缠绵而亲昵。
“哥,你已经无聊到给我分享这种东西了?”
唐金玉十分钦佩的看向自己的兄长。在钦佩对方不把自己当外人,和不把自己当女子两句话之间挑选着回话。
“翻开看。”
唐金鸣好笑地敲了一下唐金玉的脑门,“我看你是闲傻了,一天到晚心里没个正事。”
唐金玉瘪了瘪嘴,“你自己拿来这么一本书,还不许我笑话两句。”
说着才翻开了这本小册,目光粗略扫过去,然后猛地一顿。
她摩挲了一下指节,飞快以心算做了简单核对,不由轻咦一声。
“这数字怎么差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