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堂风道:“谁稀得知道,反正你也快死在这里了,就算心里有千百个姑娘也无济于事。”苏公子不再理会,北堂风又道:“也还好,你我再不济也只单身了两百多年,据说九尾狐单身了一千多年,也不知他是怎么过日子的。”
陆襄“咦”的一声,惊道:“一千多年都没有一个姑娘喜欢他啊?”北堂风道:“谁知道呢,你是姑娘,你肯嫁给他吗?”
陆襄急忙摇了摇头,北堂风温柔的看着她,笑道:“襄儿,我一生中最大的心愿便是与心爱之人共结连理,我如今快要丧命于此了,你替我完成此心愿可好?”
陆襄与苏公子对望一眼,齐声骂道:“无耻的东西,再风言风语,我就让你换个死法。”北堂风摇头叹气,低吟道:“此恨绵绵无绝期,绵绵无绝期。”
陆襄瞪了他几眼,再看向苏公子,只见他眉间紧蹙,呆呆出神,心想:他一定想着和那位姑娘的甜蜜时光,可大家逃不出去,就要死在这里了。心中仿佛落下了一块大石一般的沉重,又想:我自己就了无牵挂了么?爹和陆麒可怎么样了?
霎时间,三人都沉默无言,幽暗的空间里一片寂静。陆襄心想:大家心里都有牵挂,不能轻言放弃,九尾狐想把我们困死于此,决不能叫他称心如意。
想到此处,她欲振作精神站起来,微微一动,身上便即一痛,方才给苏公子打的那一掌着实让她受伤不轻,陆襄暗叹一口气,心想:先运气疗伤,有力气了再找出口。于是闭上双目,静静运气。
但一运气,瞬即感到体内有两股真气冲撞了起来,不由得肺腑一阵剧痛,陆襄大惊:怎么回事?那股真气还在我体内吗?赶紧中断运气,两股真气霎时间消停了下来,陆襄吁了一口气,丝毫也不敢再运息了,只好闭目凝神。
北堂风见她只凝神不聚气,笑道:“傻子,谁教你的路子?若是这样你能恢复的话,我拜你为师。”陆襄皱眉道:“你懂什么,别管我。”
北堂风只道她修为低浅,不懂如何运息,伸手按住她背心,往她体内注入真气助她恢复,陆襄立时大惊失色,忙叫道:“快停手!待会儿真要死了!”体内两股真气立时已被牵动了。
北堂风笑道:“别怕,死不了。”陆襄慌忙要阻止他,但肺腑登时又一阵剧痛,此时两股真气在体内冲突碰撞,令她没有半点力气说话,又觉浑身一时冰冷一时灼热,说不出的折磨难受。
北堂风见她满头冷汗,一脸剧痛之状,不由吃了一惊,赶忙停下了手,问:“你咋了?”苏公子拿起她手腕一探脉,感知她体内有两道真气在冲撞,说道:“把一道真气压制下去。”
陆襄脑子里一片混乱,苏公子的话却立时听见了,急忙强自用力,但那股寒冷之气极其强大,竟是半点也压制不了,陆襄心下一横:横竖都是一死,索性跟这股气拼了!
她当即强自忍耐着凝神聚气,过得片时,忽觉有真气源源不断涌来,透入全身各处经脉,浑身又即越来越寒冷,她吃了一惊:难道这附近有水,这可糟糕之极。想要停止,却已无法将寒气驱散了,只觉体内的热气被寒气尽数压制,肺腑不再疼痛,虽是极冷,经脉中却是舒畅。
北堂风见她身上竟结了一层寒冰,不知其理,只道她遭遇危机,伸手要助她,一碰到寒冰,竟有一股劲力立时将他手弹开,北堂风大吃一惊,只听喀喇一阵响,陆襄身上坚冰崩裂而开,她一睁眼,只见她原本是金色的眼珠,陡然之间变成了蓝色。
陆襄睁开眼来,猛的见四周的屏扇变成了水壁,不由大吃一惊,叫道:“是水!”北堂风与苏公子四下里一望,问道:“哪里有水?”陆襄抬手一指:“那不是?”
另两人顺径瞧去,只见一片山河风光图的屏扇,哪里有水?苏公子觉此事大有蹊跷,问:“你看到了什么?”陆襄抬头环顾四周,所处之地是个极其宽阔的荒地,穹顶上是一片蔚蓝之色,所有的屏风都是水壁。
陆襄站起身,这时发觉身上的伤已好了大半,惊诧之下,便即想到:又跟上回一样,我自己的真气,全被水中真气压制了,这是什么道理?从前在水边聚气,不管有多难受,也能把那股寒气压住,怎的在这里聚气,却总被水中的真气压制?
北堂风见她沉吟不语,心中着急,催促道:“发什么愣,你看到了什么,赶紧说。”
陆襄怔怔想出了神,伸出手去,与水壁一碰之下,立时感到一股至柔如水力量细细涌来,全身沛然舒畅,心想:此处与水牢异曲同工,也许能感应到阵眼方位,关闭阵眼便能破解此阵。当即闭目聚气。
苏与北堂见她周身发出了幽幽蓝光,只道她是在运息疗伤。聚气之间,四周的水奔腾涌绕,形成一道太极图阵。苏与北堂只见屏扇在移动,只道她是在催力摆阵,北堂风道:“别玩了,快说你看到了什么。”陆襄闭目不语,过得片时,陆襄睁开眼,抬手向东一指,道:“是在那边。”
北堂风皱眉问:“什么东西在那边?”朝她手指方向一望,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陆襄心头大喜,忍不住拍手欢呼,北堂风见她奇奇怪怪的,笑道:“你是疯了吗?”
陆襄狂喜之下,伸手拉住他手臂,叫道:“快跟我来!”苏公子与北堂风面面相觑,跟着她曲曲折折绕过屏扇,走到太极图阵的黑点处,眼中陡然一亮,只见面前峭立着一面发光的水壁,陆襄笑道:“两位瞧一瞧看一看,出口就在这儿!咱们谁也不用死了!”
苏公子与北堂风大感惊讶,断然没想到,这修为低微的姑娘,竟解开了如此古怪的阵法,北堂风又惊又喜,不禁笑道:“不愧是我想娶回家的姑娘,有这等本事。”心中却暗道了一声:诶,惭愧啊,惭愧。陆襄道:“你胡说八道些什么,真想换个死法是吧。”说着拔剑在手。
北堂风笑道:“托你的福,如今不用死了,咱们出去之后,定要寻个风花雪月的地方,找几坛好酒,痛痛快快对饮一番。”陆襄刷的一声收起长剑,笑道:“此计甚好,那就这么说定了。”说着看向苏公子,苏公子点头微笑。
此时苏公子与北堂风都好奇陆襄是如何解阵,但又拉不下脸向一个姑娘请教,便都不问,等她自己说出来,然而陆襄只是感应到出口的所在,但不明白其中的道理,见无人追问,自己也不提,两人等待片刻,见她什么也不说,心中挂念着亢宿,只怕九尾狐已完成治疗,当即纵身朝水壁跃了进去,陆襄紧随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