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屋内旁人也动上手,这些人虽功夫平庸,但以人多势众,陆襄极少修炼剑上招法,斗了一会儿,渐感挡驾为难,锦衣人一拳直进,陆襄本想将其格挡,哪知他这一拳力道甚强,竟没能架开。
北堂风在旁颇为无奈,以袖中竹叶向众人膝盖激射而出,便听几声响亮的突突声,众人登时膝盖屈地倒了下去。
锦衣人叫道:“哪个不要命的暗箭伤人?”苏公子进到屋内,折扇一合,露出相貌,严声道:“谁在撒野。”
锦衣人抬头一看,登时脸色大变,全身簌簌发抖,口齿不清的道:“你......是羽公子......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冒犯,您恕罪,恕罪。”
苏公子道:“都滚吧。”锦衣人道:“是,是。”连忙催着同行人,失魂落魄的跑出去。
陆襄暗自发笑,原来羽族族长的威名在江湖中这么好用。红袍女见他只露脸便将人尽数震慑,非但没叫他们打起来,还自讨了个没趣,心头甚是不快,叫道:“喂,来人收拾屋子啊。”
店小二忙应声道:“来了,来了。”呼人将房间一应收拾妥当。
红袍女往首座上拂袍一坐,柔声道:“襄儿,来我旁边坐。”又板起脸冲北堂风叫道:“你,愣着干嘛,点菜。”北堂风不与小孩儿一般见识,对着菜牌点了六样。
红袍女兀自与陆襄说说笑笑,不搭理另两人半句话,陆襄有一句没一句的应声,不多会儿菜呈了上来,有八宝珍珠糕,琉璃豆腐,金剑羽竹笋,桃仁花雀,碧湖白玉藕,翡翠如意果,每样都颇为精致,红袍女却满脸不悦,发作道:“打发叫花子玩吗,本公主可不吃这些糟糠。”
北堂风知她存心找茬,笑道:“爱吃不吃,没人管你。”
红袍女扁扁小嘴,唤来店小二,道:“本公主要点几样菜,你记好了,第一样是:梅花三弄。”
店小二道:“这......对不住,本店没有这道菜。”红袍女道:“这都没有,什么穷地方,罢了,本公主教你,你照着法子,吩咐人赶快做了呈上来。”
店小二见他们颇有来头,不敢招惹,连连应道:“是,是。”
红袍女缓缓的道:“听好了,所谓三弄,那便是有三道工序,其一么,长蕊绿萼干,用冬月的雪水,小火熬半时辰,待梅香四溢,盛出作汤底,这是一弄,名为“寒山绿萼”;再用新鲜莲藕,去皮切丁,花油炸三分热,捞出并着碧玉梅合炒,再盖上莲叶,热锅焖至荷香入味,不可让锅太热,也不可让锅冷却,这是二弄,称为“姗姗绿影”;最后取出荷叶,盛入汤底,红梅铺在汤面,煨干后用香油一收,盛盘撒上素心梅,这便是“三叠落梅”,你可记住了?”
陆襄三人听她把稀奇古怪的菜说得头头是道,不由起了兴致,北堂风道:“就按这法子,弄一道过来,做好了,我重重有赏。”
店小二张大了口,心里老大的为难,楼中厨子哪有做过这稀奇古怪的菜,纵然会做,又去哪儿寻梅花,可瞧见方才客人惊慌失措的模样,知道这些人招惹不起,只好硬着头皮应下。
红袍女道:“这种穷地方,更好的东西量你们也弄不出来,本公主就点这一道菜吧。”店小二幸然道:“是,是。”退出了屋去。
红袍女这时心情极佳,拿起筷子往陆襄碗里夹菜:“襄儿,尝尝这个。”陆襄笑着道:“承蒙你送饭之谊,你多吃一些。”
红袍女不理会这话,挑了两样清淡素菜吃了几口,过了一会儿,北堂风笑道:“小孩儿,这么久了,你老哥也不来救你,你是他捡来的不是?”
红袍女楞楞的道:“你怎知道我是捡来的。”北堂风心头一乐,笑道:“哈哈,还真是捡来的。”话一出口,忽觉事不对劲,无人来救她,这小孩非但不哭,反而一脸呆滞,北堂风道:“你耍什么把戏?”与苏公子对望一眼,苏公子会意,起身道:“在这儿等。”闪身而去。
陆襄见苏公子离去,向北堂风道:“不知梅花三弄怎么样了,不如你去瞧一瞧。”北堂风如何不知她打什么主意,笑道:“好,好,瞧一瞧。”出了屋,贴在门上静听,只听陆襄低声道:“小鬼,我请你吃了松月楼,礼尚往来,你当请我吃解药。”
红袍女道:“现下还没到我请客的时候。”陆襄道:“我已答应不与你为难,你小小年纪,如今言而无信,将来招摇撞骗,为人不耻。”
红袍女道:“不用你来教训我,天底下我只听哥哥一个人的话,哥哥没说给你吃,我总之不能给你吃。”
陆襄吃了一惊,问:“你哥叫你杀好人,你也听他的话?”红袍女道:“哥哥要杀的人一定是坏人,是坏人就该杀。”
陆襄道:“是么?我陆襄自问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但你哥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不该杀我,应该把他杀了。”红袍女不说话,睁着碧绿的眼睛看着陆襄。
陆襄见她不作声,只道她是无言以对,心想还是个善恶能分的孩子,可偏偏有个卑鄙无耻的哥哥,跟着他小小年纪便学得娇纵蛮横,满肚子奸滑恶毒的心思,都得怪在九尾狐头上,若把她跟九尾狐分开,她年纪尚小,心性不难改变,到时悉心教导,让她做个善良正直的人,那样才对她好。
陆襄道:“好罢,不吃就不吃,你哥他不安好心,我也不能让他好好治病,我与他无冤无仇,可他存了害我之心,这可怪不得我。”
红袍女怔怔的看着她,并不说话,陆襄道:“你把他当好哥哥,他怎么没来救你,是不是他没把你当作妹妹?”
红袍女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陆襄见这话刺中她,接着道:“诶,我也是有弟弟的,倘若我弟弟给人掳走,我便是拼了命也要救他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