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台上,青机长老的脸色一变再变。
他突然猛地一拍扶手,寒声道:“不行!”
“我青玄门上,岂有因言脱罪的道理?!”
“你老丹奴几句话,便能左右门规不成!”
说着,他迈步走下几级台阶,目光凶狠,直直地瞪着老丹奴:“今天,我必须要查!”
台上的几个长老面面相觑,脸上都露出了复杂的神色。
他们看得明白。此时,那三个弟子的案子已经不重要了。
青机和老丹奴直接冲突起来,这才是最棘手的!
正当众人一筹莫展之际。
只见老丹奴一声冷哼,突然从怀中取出了一块金色的令牌。
他高举令牌,冲着青机长老朗声喝道:“青机!”
“我手持掌门令牌,见此令牌、如见掌门。”
“掌门说不准你查,难道你还一定要查?!”
令牌一出,高台之上,几名长老脸色大变。
他们飞身飘下高台,一个接一个地跪倒在了老丹奴的身前,连声呼道:“见过掌门!”
老丹奴扬起下巴,面色倨傲,蔑视地看向青机。
青机长老脸色一沉。
他冷冷地看着老丹奴,一时间没有动作。
老丹奴冷哼一声,寒声道:“怎么,青机。”
“你不认掌门令牌了吗?”
青机长老面沉如水,咬牙切齿地说道:“掌门立我为代理掌门。”
“交代门内事务,由我代为打理。”
“你此时拿出这块令牌,对我喝令……又是何居心?”
说着,他上前一步,无视老丹奴手中的令牌,冷冷地凝视着他。
老丹奴的脸色也是微微一变。
他寒声道:“青机。”
“今日,我就是要带走这几个弟子!”
说着,他把手中令牌一挥,直接竖在了青机长老的面前。
一旁有长老跪在地上,伸手扯了扯青机长老的衣衫,低声道:“青机!青机!”
“莫要起这个冲突!你又是何必呢……”
青机长老脸色一变再变。
他沉默许久,最终还是一挥衣袖,恨声道:“走!”
“都给我走!”
老丹奴嗤笑一声。
他收起令牌,一拽李忘尘的衣袖,低声道:“走!”
说着,带着李忘尘三人与欧阳琪,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宫殿。
望着三人的背影,青机长老气得浑身发颤。
他双拳紧握,额角青筋暴起,咬牙切齿地自言自语道:“老丹奴?掌门?”
“你们给我等着……给我等着!”
……
老丹奴等一行人一路无话。
走下老秃山之后,老丹奴才转过身来,对着李忘尘说道:“你,随我去一趟火绒峰。”
“你们两个,先回小飞来峰吧。”他又转过头来,对江夜和林怡萌说道。
二人颇有些担忧地看了一眼李忘尘。
李忘尘点了点头,示意二人先走。江夜和林怡萌这才离开。
李忘尘没有多问,老丹奴也没有多说。
一行三人,就这样沉默着来到了火绒峰顶。
青玄三十二峰,景色各不相同。唯独火绒峰,每每总让李忘尘感慨赞叹。
小山那么大的丹炉伫立峰顶,每一次见,总觉得是那么壮观。
走上火绒峰顶,一路上不时有人和老丹奴躬身行礼。他们总是会朝李忘尘投以一个奇异的目光。
那天李忘尘一人炼百丹,在这火绒峰上,还是成为了一个不小的传奇。
三人行至一座木质阁楼。老丹奴对着欧阳琪拱手道:“小姐,请您稍候片刻。”
说着,便带着李忘尘走上了阁楼。
行至楼顶,左右无人,一片寂静。放眼望去,火绒峰的景色并收眼底。
李忘尘这才出声道:“有什么事,你就说吧。”
“非得把我带到这里,想必是什么要紧的事吧。”
老丹奴站在栏杆旁,手掌轻抚栏杆,瞭望远处,轻声叹了一口气。
他转过身来,深深地看了李忘尘一眼。
李忘尘心头微动,莫名出声:“你为什么要帮我?”
“昨夜你没有上小飞来峰,我也没有答应做你的弟子。”
“你为何要在青机面前出手维护于我?”
老丹奴沉默了片刻,突然摇了摇头,淡淡地说道:“你刚才也看到了。”
“青机他出身大飞来峰,如今又是青玄门中修为最高者。除了掌门,便属他武力最强。”
“掌门常年在外云游,门中事务,多交予青机代理。如今这青玄门上上下下,倒有一大半的人,和他青机穿了一条裤子。”
“就连老秃山,也要受他青机的掌控。”
“他甚至连掌门令牌都敢不跪。长此以往,真不知道掌门还能不能制得住他……”
说着,他又是一声长叹。
李忘尘眉头微皱,没有回话。
青玄门高层之间的斗争,离现在的他还有些太远。
老丹奴瞥了一眼李忘尘,岔开话题,既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说下去,也没有回答李忘尘的疑问。
他反倒是指了指阁楼下的欧阳琪,出声问道:“小姐说,你能缓解她的病症。对不对?”
李忘尘点了点头:“只是些小术罢了。”
老丹奴扶着栏杆的手掌猛地一颤。
他转过身来,两眼有些发红,张了张嘴,嘴唇微微有些颤抖:“那……你能治得好她的病吗?”
“我是说……根植?”
李忘尘眉头微皱。
他轻轻摇了摇头:“不行。”
“至少现在的我,不行。”
老丹奴愣了愣神。
他眼中那灼热的神光顿时黯淡了下去。
“唉……”
老丹奴一声长叹,缓缓地摇了摇头:“我就知道,小姐的病……根本没那么容易治好。”
说着,他转过身去,呆呆地望向远方。背影,竟然显得有几分萧瑟。
良久,他出声问道:“李忘尘啊……你可知道,我为什么要叫做‘老丹奴’?”
“这个‘奴’字,可不怎么好听。我身为四品炼丹师,为何要以此为名?百年不改?”
李忘尘轻轻摇了摇头:“弟子不知。”
老丹奴叹了口气,缓缓地说道:“这是因为,我曾经就是掌门家的一个丹奴。”
“为他炼丹,为他瞧病……”
“当年,主母患上了和小姐一样的顽疾。我使遍了法子,也没能治好。”
“最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
“因此,我心中有愧。这个‘奴’字,上百年来,都不愿摘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