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开车吧。”周郁坐到了驾驶座。虽然哥哥现在挺能赚钱,但父母还是保持着节俭的好习惯,觉得回老家的机票太贵了,一般都选择自驾,周郁也早早就去学了车,考了驾照。
周郁先把车开走,让后面被堵住的车能开出来,边打着方向盘边询问艾里:“哪间医院?”,联系昨天,不难猜出是医院里的那位叔叔出了事。
艾里吸了吸鼻子:“xx医院。”
一路上她都很安静,安静地哭,他专注地开车,不去看她,不想被她影响情绪,但心中还是难以控制地生出一种叫做担忧的情绪,这种情绪从心里蔓延到指尖,他握紧了方向盘。
当艾里和周郁赶到时,陈谨行的家人都在手术室外等候着。
周郁握住艾里颤抖的手,无声地安慰。
手术室的门打开了,陈谨行被推了出来。
医生宣布,抢救无效。
所有家人都拥到病床旁,场面悲痛。艾里站在原地,眼睛瞪大,瞳孔里蕴藏了种种情绪,纷乱地交织在一起,震惊、不敢置信、彷徨、悲恸..眼泪汹涌而出,片刻之后她转身便走。
周郁拉住情绪失控的她,“你去哪?”
“我不想待在这里,我不想看到这些,我不想..。”她开始嚎啕大哭。
他急忙捧住她的脸,笨拙地慌乱地用手拭去她不断往下流的眼泪,“好,不想看,我们就走。”
将她带出了医院,她不仅没止住哭泣,反而哭得越厉害了,他从来没见过有人哭成这样,这是他二十几年来最慌乱的时刻。
他将她拥住,轻轻地抚着她的头,抚着她的背,“艾里..”
她在他怀里放声痛哭,周围很多人指指点点,但他也顾不上了,他的整颗心都被怀里的人牵动着。
“为什么他们都要丢下我..为什么要让我一个人..我一点都不想坚强..”积累了十几年的委屈现在全部爆发出来。
“好,不想坚强就不坚强。”他不会多说什么安慰人的话,只能抱她再紧一点。
不知道哭了多久她才终于渐渐平静下来,红着鼻子一抽一抽的,让人心疼。
他低头在她耳边柔声说:“哭完了就不要再哭了,我真的不会安慰人,别为难我好吗?”
耳边男人温柔的声音更让她觉得委屈,她忍不住又哭了起来。
父母去世时她才两岁,其实也谈不上什么伤心,爷爷去世时她也才四岁,哄哄也就过去了,至于奶奶,她从没听任何人提起过,也许早就去世了,也许只是离开了,而妈妈和她一样,是个孤儿。
今天,陈叔叔也离开了,从今往后,世上早无此人,明明昨天还在安慰她的人,今天就永远离开了。她觉得很痛,真的很痛。
不知是多少巧合和灾难,才造就了她如今的局面,这就叫做倒霉。
她推开周郁,“不行,我要回去看陈叔叔。”
周郁将她拉回怀里,“他已经走了,别去了。”,不想让她去看那冷冰冰的尸体,不想让她面对那些。
她抓着他的衣服,嘤嘤的哭着。
“哭吧。”他叹了口气,轻抚着她。他就这样一直温柔地拥着她,在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的路上。
之前他一直在学校和她保持距离,就是不想让她遭受更多的流言蜚语,其实他倒无所谓,但她一个女孩子..
如今这些也顾不上了,她这个样子,他实在没办法让她自己走。
张清晨一见艾里进来就问道:“艾里!今天真的是周郁送你回宿舍的吗?你们..”,但看到她红红的眼晴后,就什么话都问不出口了,“艾里..”
艾里直直走到床边,然后躺下,一动不动,一句话也不说。她哭得太累了,躺着躺着也就睡着了,睡着了便感觉不到悲伤。
第二天她很早就醒了,太阳正冉冉升起,这世上每天都有人死去,但太阳还是一样会升起,生活还在继续。
换好衣服,到运动场跑步去。
“那不是艾里吗?”梁晨拍了拍身边的周郁,他早就从谢程北那儿听说了周郁和艾里间朦胧的爱情。
周郁顺着梁晨示意的方向望过去,那人跑得有点远了,看不清是谁。
“周郁,你也来跑步吗?”艾里问从后面跑来的周郁。
他斜眼看向她,“看不出来?”,从他的表情中,她读出了另一句话:你没眼睛吗?
看她这样子,应该恢复得差不多了,还以为她要哭好几天呢。说她坚强吧,她有时又脆弱得不堪一击,说她脆弱吧,她又坚强得让人心疼。
陈又欢一来便开始寻找周郁的身影,不知道他今天有没有来。
搜寻到他后,便笑着前去创造偶遇。
艾里平时运动太少,这一跑就累得不行,盘腿坐在绿地上缓一缓。
梁晨带笑看着周郁坐到艾里旁边,给她递水,看来周郁这棵草还真的给拔走了,不一会儿,发现陈又欢也走了过去,三角恋?这下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