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我有记忆的时候,我就在街上跟着那几个乞丐一起乞讨,我不知道我姓甚名谁,我也不知道我是从哪里来的。他们待我极好,乞讨到食物也是先给我吃,本以为这一生就会如此度过,直到那一天......
那是年夜的第二天,一群人找上了我们,长时间的乞讨已经让我学会了察言观色,我知道他们来者不善,可七岁的我只能看着什么也干不了。
从言语中我知晓,是因为他们昨天碰见我们好几次,怀疑我们跟踪他们,他们还说我们不知好歹。年纪最大的爷爷在解释,可他们根本就不听,反而还杀了那个爷爷。
一时间我们都慌了,我躲在墙角里的破桌子下面。看着往日里同吃同住度过了许多个日夜的那些人,一个接一个倒在我眼前,我怕极了。
没有大我几岁的那个男孩悄悄挪了过来挡在我身前轻声说:“阿鸢,别出声,现在别出去,好好活着。”我蜷缩着身子藏在桌子底下,有人看见了男孩,男孩并没有躲开。我知道他是为了保护我,他的身体正好可以挡着我,不被发现。
看见他倒在我眼前,我的心情无比复杂,有难过,有害怕,还有气愤。
听着那些人说着话,在寻找有没有被他们遗漏的人,好在他们并没有发现我。听见他们走出去的声音,我没有出去。
直到听见有官府的声音,有人抬走了小哥哥,我才爬了出来。
“这还有个小女孩活着。”一个官兵大声喊着。
然后,我就遇到了我发誓要保护一生的人。
“还有活着的?我看看。”一件浅绿色的衣裳,披着雪白的披风,我不知道这样一个干净至极的男孩为何会来我们这间破屋子。
“怪可爱的,我带回去吧。”洛允卿看着眼睛大大,一直盯着自己的女孩说到。看见女孩没有要走的意思,洛允卿又问:“你想跟我回家吗?他们,都离开了,虽然坏人都被抓住了,但这个地方你恐怕也不能再住了。”
旁边的官兵还在处理着尸首。直觉告诉我,这个男孩不是坏人,所以我想都没想就答应了。男孩将自己雪白的披风披在我身上,那时我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如此暖和的衣裳。
我跟着男孩上了马车,他们都称他为殿下,到了皇宫我才知晓,他竟是这洛国大皇子。
那天我经历了第一次名副其实的沐浴,在精致的桌子上吃了第一次热乎的饭菜。虽然殿下给予了我很多,但我还是提出了我的第一个要求。
把那些人葬了,然后找到那个小哥哥,如果死了就葬了,没死能不能带回来,收养他。我原以为殿下会说我不知好歹,没想到殿下却笑了,然后轻轻说:“好。”
那个下午无比煎熬,晚上有人来告诉我,那些人都葬了。但那个男孩,他们没有找到,许是被野兽叼走了。那个姐姐看见我的愣住的样子想要安慰我,我却笑了笑:“我没事,姐姐你走吧,我想自己待一会。”
那个姐姐看了看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关上门走了出去。
听到关门声我就忍不住哭了起来,拿出怀中那个有些脏了的草编鸢尾花。想起了曾经,据他们所说,我是被他们在鸢尾花旁捡到的,所以都叫我阿鸢。而这草编鸢尾花则是那个小哥哥送给我的。我将草编鸢尾花用绳子穿了起来戴在脖子上,提醒自己,好好活下去。
没过多久,我就被叫去和一群年纪相仿的女孩在一起学习,不知为何,这些东西我学的很快,平日里也算是讨喜,所以自由散漫些,先生也不会说我什么。
训练了一年后,我们一共四批姑娘,每批里选出一位,没错我就是其中之一的幸运儿。那是我们沉鱼落雁第一次相聚,由于我年纪最小所以沉字便给了我。先生选名时,我便说:“先生,我想要叫沉鸢,可不可以。”先生不出所料地同意了。而后我们去见了洛国最尊贵的两个人,洛帝和萧后。萧后很温柔,言行举止中也能看出洛帝也真如传说中那样很爱萧后。
我们四人被派给殿下的时候,洛府已经建成,据说是为了磨炼殿下所以将十岁的殿下独自安排到洛府。
每日都是一样的内容,训练。有些训练殿下也会跟我们一起,第一次出任务是两年后,现在看来,那可真是一个不算任务的任务。
任务是去搜太医院那些太医的住所,小孩子嘛,说迷路了也不会有人怀疑,万万没想到那些所谓的证据竟然被藏在夜壶里。
当然,这个统一发放的夜壶被做了手脚,里面竟然做了一个夹层,真是佩服这些暗影,口味真重,记得那一次抓了十多个暗影,没想到宫中竟有那么多。
所谓的证据也不是什么书信,他们很聪明,书信早已销毁。搜到的是一种药水和特制的笔,那种药水是洛国没有的,据说是月思国的特制药水,我也不清楚,药水研究是宁雁的事。
妩鱼负责情报,我负责去实施,渐渐地我们也就成了搭档。那一药一毒总是在切磋,四个女孩的生活也算是有滋有味。
几年后,府里来了个姑娘,从未失手的妩鱼竟然没查到她的底细。那么这个姑娘只有两种身份,要么是一路流浪来的,要么就是细作。细作和暗影还是有区别的,暗影肯定是他国的。而细作,江湖,他国都有可能。
第一眼见她,粗布麻衣,满脸期待。即便如此,我还是察觉到她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比如说她从何处来时,她竟只说“往事莫提。”问她姓名,很明显,她停顿了一下“林思落。”这必然不是她的真名。
我不懂这样一个疑点重重的姑娘殿下为何要留下她,还是说,殿下也看到了那个姑娘眼中一闪而过的爱慕之意?自从林思落来了之后我的任务就变成了盯着林思落,看她是否有别的心思。
一开始我是挺心疼她的,下人们都欺负她,我也帮过她几次,直到我看到了她并不是我想象的那么单纯,单纯的人活不久远,这个我知道。
我清晰地看见那些下人欺负她的时候她眼里流露出凶狠的眼神,曾经欺负过她的下人也都被她用各种各样的方式赶出了府,我能理解她,但我不能忍受,两种矛盾的思想演变成了现在的讨厌。
后来我真的遇见了一个极致单纯的姑娘,可我万万没想到她与林思落竟是旧识。
初遇沐兮宁,是在小镇街上,出乎意料,我竟然晕倒了,真的是丢人。后来套她的话,看着她毫无防备之心的样子,我有些于心不忍,但为了殿下,我还是套出了关键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