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爷爷家往回走的路上,秦刚一直若有所思,对他来说,这完全是无妄之灾。
二哥也需要时间消化这些信息,一路无话。
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打开房门,二哥看见爸爸已经在客厅等着了。
“回来了,过来坐会。”二哥爸爸说。
“这都是真的?”结合了前因后果,二哥明白老爸什么都知道,也知道老爸找他谈什么,直接问道。
‘“每个人在这个世界里都有自己的位置,都有需要去完成的事情,有些人终其一生也找不到自己的位置,有些人会选择平凡幸福,有些人会选择跌宕起伏,你没法选,因为遗传了这个体质就要去面对,这是你的宿命。”
一听就知道这是二哥爸爸准备好久的话。
“我现在该怎么办。”对至亲的人二哥不隐瞒自己的迷茫。
“他一定会在你体质成熟的时候来找你,他等得太久了。”
“还能联合其他几门吗。”
“这些年各门各派在他的打击分化下人才凋零,现如今各扫门前雪还来不及,指望不上的。”
“嗯,我知道了,老爸,我需要想一想。”
“事情对你来说很突然,但是你爷爷该给你准备的都准备了,很多事情除了面对没有别的办法,你也不用着急,回去休息一下,好好想想。”
二哥回房的时候,二哥的爸爸还坐在沙发上,茶几上的烟灰缸堆满了烟蒂,二哥的爸爸戒烟六年了,谈话的过程很平静,父子二人都没展现内心的波澜。
一夜无眠,昨晚回避的妈妈做了丰盛的早餐,二哥吃的很香。
放下筷子,二哥直接说:“我想去找他,既然逃避不了,我想在他还有顾及,不敢伤害我身体的时候解决这件事情,有爷爷给我留下的东西不是没有机会,我也不想这么被动的等。”
“想清楚了就做吧,道家也会有人在你需要的时候帮助你。”心中纵有万千不舍,二哥的爸爸也知道这是唯一的路,男人的路,宿命之路。
“他会不会危害到你们。”二哥担心双阳用家人威胁他。
“应该不会,他的目标不是我们,再说,他毕竟也是名门之后,祸不及家人,突破了这个底线,他也要顾及会被群起而攻之。”二哥的爸爸安慰他。
“怎么能找到他。”二哥问
“你六岁那年你爷爷知道你的体质以后,就托人调查了,他最后一次出现是在泰山脚下的古安村,哪里也许会有线索。”
第二天一早,天还未亮,二哥收拾了简单的行李,‘隗机’被放在上衣贴身的口袋里,木牌挂在脖子上。
贴身放好了这些从窗台翻了出去,二楼的高度,落地无声,回头看了一眼父母卧室的方向。
转身,却看到母亲站在对面看着自己,最了解自己的还是妈妈,妈妈走了过来塞了一个钱包给到二哥手里,厚厚的,也不知道攒了多久。
父爱如山,母爱如水,千言万语化作几声叮咛。
告别母亲二哥来到车站,这还是第一次出远门,等车的二哥还有些小兴奋,过了检票口来到站台,站台上人不多,清晨的露气还没消散却也不冷。
绕过三五成群等车的人们,二哥一个人看着地标,寻找自己等车的位置,没走几步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坐在黄线边上的隔离墩上,两只脚晃啊晃的。
是秦刚,一手夹着一支烟另一手握着一张火车站台票,面无表情眼带笑意的看着二哥。
虽然二哥不想秦刚牵涉进来,但是好朋友能来送行还是很高兴的。
“不告而别视为贼。”秦刚说。
“那你就是同伙。”二哥说。
“你看我头顶。”秦刚指着自己的脑袋说。
“有什么?又帅了?”二哥看不出和平时有什么不一样。
“是义气,都满出来了。”
以为秦刚只是来送行的二哥,一下不知道说什么了,他真心不希望秦刚牵扯进来。
“你大概也知道要面临着什么了,何苦。”
“你看咱们这个地方,温暖惬意。
却像一团死水,我留下来做什么,你知道我读书不是那块料,学个剪头发的手艺,还是开出租车?我想在这个年纪出去看看我不一样的世界,再说了他先招惹我的。”
秦刚满脸认真的说,就是不说,他想和好兄弟一起面对危险。
“你可想好了,家里也交代好了?”二哥了解秦刚随性下的坚持。
“嗯,但你的给老子上车补票,我没钱,吃你的喝你的。”
“饿不着你。”
在火车进站的呼啸中二哥回答。
两个都是第一次出远门的小青年,即使知道面临的危险,也没影响他们些许兴奋的心情。
秦刚很快和邻座混熟了,张罗着打上了扑克。
过了山海关,每到一站他俩都利用短暂的时间,下车在站台上买几瓶当地的啤酒和烟。
那个年代城市之间还有很大差异化,他们欣喜这种差异。
煞有介事的研究着各地区烟酒的区别,就这样两天后他们来到了千里之外的泰安。
从泰安转了大客车转小客车转出租车,越转车越小,越转路况越差。
下面的路出租车进不去了,出租车走的时候告诉他们还有很远,这是进村唯一的路。
在这里等村民路过的时候会稍他们的,据出租车司机说,这个村子民风淳朴,都是热心的人。
二哥和秦刚也没有死等,计划着以收中药的名义,步行进村。
从日中午走到日西沉,趟过了小溪翻过了山,走的两人昏昏沉沉的时候,后方的路上响起清脆的铃铛声,哥俩高兴坏了。
不一会,路得拐角出现一个驴车,黄色的铃铛在黑色的驴脖子上特别显眼。
赶车的汉子个子不高,圆脸,敦实。
老远见到二人连忙跳下驴车,连甩两鞭子加速赶来,未语先笑:“两位小哥是到古安村的吗?”
“是啊,大哥也是吗,我俩第一次来还有多远啊。”
“我就是古安村的,二位小哥进村做什么啊。”
稳住驴车的汉子边问来意,边伸手帮二哥他们把不多的行李放车上。
“收中药,听说你们这里的何首乌挺好。”二哥在来时的旅游地图上见过特产介绍。
“大哥怎么称呼。”秦刚套热乎。
“姓王,村里都姓王,不嫌弃就叫俺王哥。”汉子热情的自我介绍。
他是村里唯一一个,每天进出贩卖货物的,也算是见过世面的。
强行让二哥和秦刚坐上驴车,车小驴瘦,汉子牵着驴就往村里走去。
没多久秦刚就和汉子称兄道弟了,踩着最后一抹夕阳,三人进了村。
村子不大,总共不过几十户人家,听到黑驴脖下铃铛声的村民,很快聚集在驴车附近。
王大哥嘴上和村民热络的谈着,手上有条不紊的和村民交接着钱货。
期间没人提出过称和数钱,相互之间是极其信任的。
大多村民见到二哥和秦刚都极力邀请二人回家做客,热情,纯朴。
秦刚逗弄着村里的小孩,这个村虽然地处偏僻,孩子衣着却大多是整洁的。
只是明显很少见生人,任秦刚怎么耍宝,也都是依在父母身边吃吃的笑,也不敢靠近。
当晚二人被村长邀约回家,村里男人基本到场作陪。
家家都来添菜,推杯换盏之间哥俩被村民的热情感染也忘了打听该打听的事情了。
第二天,哥俩日照屁股才爬了起了,蹲在村长家猪圈边上刷牙的时候,才想起来来干吗的。
和村长一通忽悠后,村长安排村里一个叫二蛋的小青年带他们上了山。(貌似那个年代每个村都有一个叫二蛋的)
美其名曰看看产量,实际是想登高,看看地势,三人带了干粮爬了一天山。
下山的时候,还没到村就听到村里人仰马嘶的喧闹。
二蛋一听,说了声“不好。”
带着二人匆匆跑回村里,就见男女老少人人面色凝重的往村子西头的一户人家跑去。
这户人家的院子,里外三层围满了人。
院子里有个老太太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
边磕边哭嚎着:“我是做了什么孽啊,出了这样的事,老天爷啊你带走我吧。”
二蛋一问才知道这户人家的媳妇,掐死了一双儿女自己也上了吊了。
白天村里人都下地干活,发现的时候人都硬了。
二哥记得,昨天进村的的时候见过这家人,女孩八九岁,男孩七八岁,那时候秦刚还逗喽过男孩。
小男孩衣着整洁,就是流着大鼻涕,鼻涕还没流到嘴巴,旁边的母亲就给擦去了。
这一天不见怎么就出了这事,当晚,去帮忙的村长,也没忘了安排出嫁的女儿回来给哥俩做了饭,
本来民风淳朴邻里和睦的小村子,一下子感觉愁云惨雾的,村长一夜未回,哥俩也一夜未眠。
第二天一早二蛋就来找他俩,说是村长交代了出了这事,也别耽误客人的事。
要带二人上山,出村的时候碰见了王大哥,王大哥是要的乡派出所报案的。
二哥和秦刚这次也不走远,让二蛋带着就在周围转转,期间秦刚旁侧敲击的打听村里的事,不到中午就回村了,一到村口就看见又围了一圈人,二哥心咯噔一下。
果然出事了,去报案的王大哥躺在驴车上一动不动,只有那头黑驴在烦躁的踢着蹄子,村上的赤脚医生正在检查。
忙了好一会对着人群中阴沉着脸的村长说:“人没了,像是心脏病。”
话音一落,车边一脸紧张的王大嫂哇一声就哭起来了。
当晚村长家的炕上,村长和二哥秦刚三人围着个小桌子,三两个菜,一壶村民自酿的高粱酒。
“招呼不周啊,你俩刚来就赶上这些事。”
村长六十多岁,满脸风霜,一看就是就久在地里劳作的人。
“有我俩能帮上忙的您言语一声。”出面应酬一般都是秦刚。
“都一个村里的,谁家出事大伙都能搭把手,人多好办事,你俩看的咋样了啊。”村长转了话题。
“二蛋带着远近都走了,你们这是个好地方,一年能出不少何首乌呢。”二哥对何首乌还真有点研究。
三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村长想摸这两个外地人的底,二人想打听双阳的事,谈话都小心翼翼没了第一天的热络。
正聊着的时候,门外猛地进来一个人。
“叔,出事了,三婶子家一家五口都喝了药了。”
来不及和二哥他们打招呼,村长踏拉着鞋就往外跑,没人管的二哥秦刚也懵了。
“咱俩是乌鸦吗,一来村里就出事。”秦刚说。
“去看看吧,这不正常。”二哥也无语了。
到了那个三婶子家,二哥和秦刚来的晚。
惦记着是不是和双阳有关系,两人往里挤。
村里接二连三的出事,围了一圈的村民一点声音也没有,任由二人挤了过去。
三婶子趴在外间的地上,家里其余四口人躺在炕上饭桌周围。
桌上是吃了一半的饭菜,看样子不是到村长家报信人说的喝的药。
是药下到饭菜里的,就听那个赤脚医生和村长说:“不行了,五口人都没了。”
刚说到这,二哥指尖一凉,两指一撮是霜,二哥正疑惑,外间地上的三婶子动了,就看慢慢在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