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生坚决不同意离婚,他劝说子雅冷静一下,别伤着身体,他轻轻地抱着子雅。子雅心里非常委屈,他推开让生,大声说:“我不想回哪个家,我不想回家,我要离婚。”
让生再次抱住子雅,劝说道:“好,好,咱不回那个家,咱去姥姥家,别生气,别气坏身体。”子雅听说要回姥姥家,她就不再闹了,
她没有想到老公会同意去姥姥家住,哪怕是暂时的几天也好。她需要时间,从那个家带来的恐惧中解脱出来。她不再哭泣,又变回了那个孱弱的小姑娘,跟随着让生上了车。
让生没有回家,他到了岳父何方家,岳父和岳母都在,文文老远就跑过来,跑到爸爸的面前,伸开胳膊,让爸爸抱,让生弯下腰抱起了文文。
文文不停地在爸爸脸上亲吻,爸爸不断说:“脏,我的脸很脏。”文文盯着爸爸的脸,仔细看了看说:“爸爸,你的脸真脏呀,赶快去洗洗吧。”让生放下文文,他看了看岳父岳母,说:“爸,妈,我来晚了。”
岳父何方冲着让生笑了笑,那种笑很和蔼,很幸福。岳母打趣地说:“不晚,不晚,我还没做饭呢。”就这样,谁也没有提起小两口闹矛盾的事,就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这才是一个理想的家,这就是让生所要建立的家。
紧接着,老两口忙活着,做让生和子雅还有文文喜欢吃的饭菜,蒸、炒、烤、炖、卤,不一会儿就上了十几个菜,整整一大桌子,每个人都有喜爱吃的菜,每个人喜爱的菜都放在自己面前,大家都喜爱的菜放在中间的转盘上,供大家随意享用。
这是个团圆的日子,大家都很开心,今天大家聚在一起,只为有爱。子雅忘记了烦恼,让生忘记了烦恼,大家大吃一顿。
子雅想起了小时候绘本上的一句话,“吃了睡,睡了吃,人不就应该是这样子的吗?”
“爸爸,我今天不想回家,我还想在姥姥家呆一百天。”文文一脸严肃的的样子,认认真真地说,小孩子越是严肃越是可爱,让生摸了摸女儿可爱的脸庞,笑着说:“好呀,咱今天都不回去。”
文文继续说:“咱能不能一百天不回去?”让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子雅问:“为什么要在姥姥家呆一百天呢?”
“因为姥姥家好呀,我可以在屋子里骑自行车呀,我可以把所有的玩具放在地上玩呀,没有人吵我呀,我还可以去看打高尔夫,还有钢琴,还有我最好的好朋友,还有,还有,在姥姥家,大人们都不会吵架。”文文说着,有模有样地坐在钢琴上弹了和姥爷学的哆莱咪。
子雅心里一酸,又要掉眼泪。让生怕子雅伤心,破坏了眼下的暖暖的氛围,急忙问文文:“几天不见,你都有做好的朋友了,谁是你最好的朋友呀?”
文文奶声奶气地说:“我的姥爷呀!”
“姥爷是你的好朋友?”让生再次问女儿。
“是的呀!”女儿再次回答。
让生觉得心里惭愧,他没有给孩子一个温馨的家,为了他的孝顺,他和父亲肆意破坏家庭的温暖,把自己刚刚建立起来的家弄得凄凉不堪,毫无暖意。他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要给孩子创造一个良好氛围的家,马上就要有老二了,他的责任更加重大。
他钦佩岳父,能够把家弄得这样温暖,温暖得让人来了就不想走。
就在让生对周守义说晚上不回家的时候,周守义大发雷霆,说让生真是娶了媳妇忘了娘,真是不孝呀,父亲跟儿媳妇吵架了,儿子就知道护着儿媳妇,把老爸忘得一干二净。
让生原本不打算把子雅怀孕的事跟父亲说,可是现在父亲这样子不依不饶地,他没办法,或许他告诉父亲子雅怀孕了,父亲就不会有这么大的怨气,
他电话里说:“爸,你别这样好不好,你来这大半年我们不是到在家里住吗?就今天在姥姥家住一天,你就发这么大的脾气。再说了,子雅怀孕了,我还得照顾她呢。”
“她怀孕了,是不是个野种?”周守义在电话里这样问。让生气得只喘粗气,要不是对方是他的父亲,他真想抽他两耳光,他什么也没说,就把电话给挂了。他没有时间和这个不通人情的父亲讲话,他要好好照顾好妻子和孩子们。
周守义放下电话,气不打一出来,冲着妻子喊:“不得了了,咱家真的要出瞎老五了,他不顾父母,跑丈母娘家孝敬媳妇去了。”
妻子说:“你别太过分了,让生照顾妻子也是天经地义的事,谁像你一样,只会对妻子呼来喊去,不知道呵护妻子,我说让生做得比你好。你应该好好像让生学习一下。”
“你个死老太婆,你也想反了不成,他护着的是什么?那是个狐狸精呀,这段时间正和让生闹矛盾呢,她却怀孕了,她是不是外面有人呀。让生也不知道管管,还屁颠屁颠地跟着高兴。”周守义依然气呼呼地说。
妻子真想抽他一顿,可是几十年来,她从来不敢对周守义说一个不字,她抬了抬几次,还是不了手,只能指着丈夫周守义的鼻子说:“你,你他妈的真是个混蛋。你是个猪脑袋呀,就不会想想呀。你猪脑袋也就是了,你不能整天胡乱哼哼呀。”
这是周母生平第一次指着丈夫的额头骂娘,周守义把她推到沙发上,说:“就是你惯出来的逆子,看他们两口都成什么样子了,要是刚结婚的时候,我在这里管教,肯定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管教,管教,你管教谁呀,你看看周围的人,哪个不比你强,最需要管教的是你!你好好反省一下,咱俩不能在这里了,回老家吧。”妻子生气地说。
“比我强怎么了,比我强我也是他爹,也是他们的长辈,他们不能这么对我,他们不能大逆不道。”周守义坐正了身体,慢条斯理地说:“我不回去,孩子还没有长大呢,让生还没有儿子呢。”
妻子气得只咬牙,却拿丈夫没办法。她给周守义丢了一句话,说:“以后你在哪儿,我就不去哪儿,别跟我在一块。”周守义想,不跟你在一块就不跟你在一块,谁稀罕你呀,这儿的事处理好后我就回上海。
……
……
让生不想再去考虑他的父亲,他只想先过好这段时间,好好弥补一下这段时间对子雅的爱,弥补一下做父亲的责任,还有工作,他必须想办法扭转大局。岳父的言谈举止,让他知道了什么是一个有责任的男人,而不是随便对家庭成员横加指责,随便挑剔。他短暂地忘记了他的那个家。
一连几天周守义看不到让生他们三口,他很失望,也很无聊,妻子整天埋怨他不该干涉儿子和儿媳的生活,闹得现在成了孤家寡人,害得妻子也跟着招人嫌。
周守义走到老年人广场,他碰到了好友老孟,老先生看周守义闷闷不乐的样子,就上前问:“今天怎么这么清闲,孙女儿呢?”
周守义叹了口气说:“回娘家了,被我儿媳妇带回娘家了,儿子也被她带走了。”
老先生说:“你们家真好,女方在深圳,有个什么事都可以照顾一下,不像我的女儿,在这里什么亲人都没有,只能靠自己,老人过来也只能帮帮看孩子,其他事都帮不上忙。”
周守义不无怨气地说:“好什么呀?跟我闹矛盾,跑娘家去了,还带走了我的儿子和孙女。”
老孟不理解周守义为什么那么生气,不就是人家回娘家了吗。“人家回娘家看看也是正常的,整天守着你这个拉长了的老脸干什么。孩子们的事,你别管,只要他们给你养老,人家就没有错,不要整天自己找不自在。
男孩女孩都一样,男孩家长需要孝敬,女孩家长也需要陪伴,孩子们不是专属男方的。”
话不投机,周守义心想:“一样?一样才见鬼呢。你是女儿,你说话当然偏向女方。”想到这儿,他嘟囔了一句:“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清官难断家务事。”然后向老孟示意了一下,就离开了。
他来到公园,他心里还是空荡荡的,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他开始怀疑自己所坚持的传统,为什么周围的人都反对他?
他到底该怎么对待子女。他百思不得其解,他想起了周庄,他很久没有给弟弟周守礼打电话了,他和三弟年龄相差不多,平时关系最好。
“喂,二哥,现在在让生那儿还好吧?”三弟周守礼在电话里问。
“好,好,好什么好?我都成了孤家寡人了。”周守义觉得终于见到亲人了,抱怨的闸门一下打开了。
“哥,有啥委屈跟我说说,我劝劝让生,一个人在外面难免想家,跟我聊聊就不想家了。”周守礼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哥哥,其实他只需要当个好听众就好了,不需要说什么。
“唉~~,我这个儿媳妇呀,独生子女,被家里给娇惯坏了,整天没老没少的,我的话她也不听,我一说话,就能吵起来。”周守义说。
“别在意,现在的孩子们都是这样。”周守礼安慰哥哥。
“嫌弃我不洗澡,嫌弃我开窗开门通风,嫌弃我上厕所不冲马桶,根本不把我当长辈,你说他们怎么能这样呢?洗澡差不多就行了,以前咱不是一年到头过年洗一次澡吗?现在一个月洗一次还不行呀,还要每天洗,最多两天洗一次。”
周守礼听哥哥说这些,禁不住打断哥哥:“孩子们说得对,你是应该改改老家的习惯。”
周守义没有听到弟弟的话,只管自言自语地说:“不开门不通风,那是要憋死我呀,还有冲马桶的事,不就是个小便吗?每次小便就冲水,多浪费呀,水也是收费的呀,就不知道节约是什么。”周守礼没有答话,他耐心听哥哥倾诉。
“我一说,两个就吵起来了,他们都不知道过日子是什么?尤其儿媳妇,浪费水浪费电,洗碗就不知道把水接到盆里洗碗筷,都是打开水管,用水冲西碗筷,晚上客厅的灯也不关。”
“还有上街吃饭,差不多天天上街吃饭,早上明明我们把饭做好了,不吃,还要上街吃饭。嫌弃我们做饭不干净、不好吃呀。”
“带者文文吃冰淇淋、羊肉串,吃那个有什么用,省下来还房贷不行呀?唉~~,当时真不该让他们结婚呀。”周守义不断地数落着子雅的不是。
“哥,你可千万别生气,气坏了身体不划算,现在孩子们都是这样,跟孩子这些鸡毛蒜皮的事闹气干什么,好好养你的老,比什么都好。”周守礼在电话里劝说哥哥。
“我不生气,就是觉得社会变了,咱们的传统美德都没有了。还有就是遇到穷人,都不知道伸手去帮一下,我帮助别人,他们还说被骗什么的,阻止我做善事。我不生气,就是我觉得为什么咱的优秀传统就这么一点点流失掉了,我的传统自信也在逐渐消失呀。”
“再说生孩子,老大一个孩子,老二一个孩子,还是个女孩,这样下去,中国人口会不会不断减少,新闻里不是说人会出现断崖式的减少吗?为什么就不知道多生个孩子,为国家做点贡献呢,国家都开放二胎,鼓励生育了,他们却没人响应。”周守义一边说,一边叹息。
“哥,我跟你说,别跟孩子闹气,好好过,你的日子不错了,别管孩子们的事,安心养老就行了,我还有事我要去忙了,咱回头再说。”周守礼挂断了电话。
周守义想不开心了,弟弟竟然把电话挂了,也不喜欢听他说话了,他真的成了孤家寡人了,难道自己真的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