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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锁定目标

李大业说要想想,谁知一想就想了一宿。他是不是一宿没睡,丁海霞不知道,但他一直没给丁海霞打手机。而丁海霞是个实在人,这一宿就没怎么睡,就专心等这个电话。她知道刑警大队的人熬夜是家常便饭,作息没有准点,估计李大业夜里会来电话,但溜溜等了一宿,这个电话也没来。丁海霞打一个小盹儿,就抚弄一下手机,生怕错过来电。就像苏文茂的单口相声《扔靴子》说的那样。

屋里的灯一直亮着,王小妮却已经睡了一觉又一觉。她见丁海霞始终不睡,就劝丁海霞:“赶紧睡吧,李大业不会来电话了!”于是,天快亮的时候,丁海霞才安心睡去。

转天上午,丁海霞和王小妮哪儿都没敢去,只是安心等李大业的来电。两个人急得坐卧不宁,在屋里踱来踱去。直到中午,李大业终于来电话了,他说:“海霞同志,我现在就在解放路高架桥附近的‘马铃响’餐馆等你,你来吧。”

“马铃响”餐馆是一个叫马铃的女人开的餐馆,丁海霞过去听说过这个餐馆,但没来过。她们一进餐馆,方知这个餐馆确有自己的特色,什么特色呢?就是屋里的墙上和头顶挂满马铃。造型各异的马铃,至少得有上千个!不提饭菜质量如何,单说收集到这么多马铃,需要下多大的工夫?

当然了,饭菜也是说得过去的。他们三个人点了四菜一汤,吃着饭,李大业就说起昨夜的情况。李大业真是个办实事的人,他接到丁海霞的电话以后,就找到户政处的一个干警朋友,两个人竟忙了半宿,也是后半夜才睡。本来他们在自己家里都钻了被窝了,见丁海霞很急,李大业就把那个朋友叫起来,一起来到了局里。那个朋友叫周通,年轻时曾经和李大业一起在警察学校进修过,两个人在三年的时间里建立了很深的友情。

他们分别来到局里的时候,门卫值班警察问了周通一句:“怎么,加夜班?”

周通含含糊糊道:“嗯,嗯。”然后就走进来了,他没敢说是干什么。李大业是刑警大队的人,加夜班是正当防卫,家常便饭,所以,门卫就不问他。而户政处的人根本用不着加夜班,所以门卫就必然要问。有一点周通不知道,就是他走进办公大楼以后,门卫就给户政处长家里打了电话,核实是不是给周通安排了夜班。户政处长一听这话,立即火冒三丈,便说:“没有的事,我去看看!”

话说那周通来机关和李大业办他们的事,同样是提心吊胆的。市里的文件说得清清楚楚,禁止私自调阅和外传领导干部家属的户籍底档,户政处首当其冲应该遵守,违者是要“扒马褂”的。周通对这一点心知肚明,但好朋友求到头上了,他就想壮着胆子偷试一回。说“偷试”,是因为他在处里是个内勤,知道电脑里居民户籍底档的密码,但从来没打开过,他的工作性质决定了他根本用不着这个。所以,虽然知道其密码,能不能打开查阅,只能试试看。夜里,李大业和周通在办公室里挑灯夜战,把厚重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的。

按照丁海霞提供的情况,他们首先查阅了“许丽萍”这个名字。结果,一下子查出全蓝海市一共有47个同名的人,其中46个是女的,一个是男的。而这46个女人,有7个是公务员或事业单位身份。于是,他们又挨个翻阅公务员和事业单位身份的女人的家庭情况,发现其中一个女人的丈夫在市级机关,是个处长,叫马鸣;一个在省级机关,就是秘书长马心诚;一个只写了机关,不知道是市级还是省级,叫胡彦;其他人的丈夫都不在机关工作。而丁海霞认定“神秘女人”的丈夫一定是机关干部,而且是级别很高的机关干部。如此看来,只有那个秘书长马心诚挨边儿。

接下来,他们又查那个“韩芝萍”,结果发现全市有56个同名者,其中54个是女的,两个是男的。这又让李大业纳罕了一阵子,怎么一个大男人偏偏喜欢取个女人名字呢?周通告诉他,民间有个说法,男人叫女人名字能够长命百岁。李大业道:“毫无根据!”

正在这时,他们身后的门锁突然响了一下,然后就打开了,户政处长脸色严峻地走了进来。

“你们在干什么?”户政处长低声质问。

“我们在查一个叫韩芝萍的人。”周通实话实说,因为此时电脑荧屏上显示的就是长长的一串韩芝萍的名字。但此时周通心里已经怦怦乱跳了。户政处长是个办事古板的人,不可能允许他随便查阅领导干部家属的资料。

“是不是领导干部家属?”户政处长依然语气冷峻。

“不是,是我侄子的对象,我想让周通帮我查查她家里的情况,我们也好心中有数。”李大业抢着说。他想把责任揽过来,不能让周通代自己受过。

“你们刑警大队的人说瞎话说惯了,张嘴就来,谁深更半夜跑到公安局给自己的侄子查什么对象的家庭情况?有事白天不能办吗?”户政处长声色俱厉。

“处长你别冤枉我,我可没说瞎话,我白天那么忙,哪有时间啊!”李大业竭力辩解。

“还有你,周通!想在处里查阅资料,为什么不跟我打招呼?”

“夜里11点李大业才给我打电话说这件事,我怕你早就睡了,所以没敢打扰你。而且,我琢磨着这件事也不算大事。”

“那个叫韩芝萍的女孩是什么家庭?”户政处长继续追问。

“说是干部家庭。”李大业道。

“什么级别?”户政处长问。

“说不清,所以来查嘛。”李大业道。

一个意想不到的情况让李大业十分尴尬:户政处长坐在电脑前亲自查阅起来,十分熟练,因此,时间很短,就首先查明了一个问题——这些韩芝萍都是四十岁以上的人,而李大业才刚刚四十岁,他的侄子会有四十来岁吗?没有四十来岁怎么会搞一个这么大岁数的女人?户政处长气愤道:“李大业,你的瞎话不攻自破!”

说完,户政处长就要关电脑,把页面一个一个地关闭,李大业就急了,他按住鼠标说:“处长,你敢不敢听我说几句实话?”

户政处长道:“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如果我们查的这个人与高架桥有关系,你让不让我们查?”

“那要看与高架桥是什么关系。如果是高架桥的设计者,现在省委派来了专案组,他们会调查的,需要的话,他们自然会来找公安局,所以,这事用不着你们俩瞎操心。”

“处长你说得不对!这个韩芝萍不是高架桥的设计者,而是个涉黑的人,曾经私下组织刑满释放人员对了解高架桥内幕的人下黑手。”

“照你这么说,你们干的还是正当工作了?既然如此,局长为什么不来找我?你们队长为什么也不来找我?你来户政处也不是找我,而是私下找自己的朋友周通,那么,你把我这个处长摆在什么位置?”

“因为这个韩芝萍有可能是个领导干部的家属,市里有文件不能查,我们怕让你担责任,就没敢告诉你。”

户政处长不说话了。他掏出烟来,兀自点上,就一口接一口地抽了起来。想必是开始思索这件事应该怎么办了。就在这时,户政处长的手机彩铃响了起来,他便接听。只听他一个劲“唔,唔,唔”点头答应,然后就关了手机。然后对周通和李大业道:“今晚的事我也不追究你们,但事情到此为止,你们谁也再干这种事了,谁也别再提这件事了,就当从来没发生过。明白吗?”

李大业道:“处长,你什么意思?难道事关反腐你也拦着?”

户政处长道:“刚才朱永瑞局长亲自叮嘱我把住户政处这道关卡,不允许任何人在眼下这个时间段查阅领导干部的家庭情况和档案。”

李大业道:“一点通融的可能也没有?”

户政处长道:“没错。”

接下来周通和李大业只能离开了。李大业为此记得火烧眉毛,但也毫无办法。转过天来,他又来到户政处找处长协商,力求说服处长,但他白白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结果也无济于事。

丁海霞听到这里,说:“要么我见见这个户政处长?”

李大业道:“只怕他不接待你。”

丁海霞道:“这个处长爱好什么?我如果带点觐见礼呢?”

李大业道:“我问过周通这个问题,周通说他们处长什么嗜好也没有,既不抽烟也不喝酒,也不存古玩,只是闷头干工作,想的就是如何官升一级。但听说户政处长的孩子今年从中学升高中。”

丁海霞道:“对呀,这就是碴口,可以以这个话题和他聊。我去一趟,见见他!”

丁海霞和王小妮来到户政处见到了户政处长。丁海霞道:“处长,我是蓝海教委普教处的处长丁海霞。有人委托我帮您办点事,我感觉应该见您一面,所以就来了。”

户政处长十分纳罕,连连摇头,说:“我没委托别人办什么啊?谁为我的事找的你?”

丁海霞道:“那我不能告诉你,我可以告诉你的是,你的孩子今年考高中,对不对?我可以帮你把孩子办进重点高中。但办事以前,我要征求一下你的意见——市里有三所重点高中,你想进哪一所?”

户政处长还在思考,自言自语道:“谁呢?谁在帮我办这件事呢?”

丁海霞道:“甭想了,你想不出来的。快告诉我想去哪一所重点高中吧!”

户政处长道:“如果能去,当然是市一中最理想,不过,你不说出那个人是谁,我就不能委托你办这件事。”

丁海霞看出,给户政处长孩子办学校这件事他还是感兴趣的,事情便有眉目,于是,便把事情挑明了:“是周通和李大业。”

谁知户政处长一听这话立即连连摇头:“涉及他们俩的事免谈,谢谢你亲自往这儿跑一趟啊,对不起了!”

丁海霞非常后悔自己把周通和李大业露出来。本来事情似乎是有商量余地的,眼下却一下子就把道儿给截死了!能这样铩羽而归吗?办事效率也太低了不是?自己也太无能了不是?丁海霞急得抓耳挠腮。一旁的王小妮就用脚踢她,她明白,王小妮的意思是打道回府。但丁海霞不甘心就这样败下阵来。她的大脑急速地运转着,似乎已经没有任何退路了,于是,她便孤注一掷地把事情的本来面目端了出来。她是这么开头的——

丁海霞掏出工作证递给户政处长。户政处长接过来,打开看了一眼,便突然一个激灵!他没有站起身来给丁海霞来个立正或敬个礼,而是一下子坐直了身子,非常恭敬地两手掬着工作证还给丁海霞。作为一个户政处长,对省里的一个平级干部不至于大惊小怪,但有一个事实户政处长门儿清,那就是,能在省政府当副处长,尤其是女同志的副处长,那绝不是等闲之辈,有多大背景更是没法说。所以,户政处长一下子就对丁海霞肃然起敬,然而也一下子就警觉起来。这种身份的女处长来找自己难道不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吗?

户政处长道:“丁处长有话只管讲,只要不违背原则和规定。”

丁海霞却转向王小妮道:“小妮,你去把门插上。”

王小妮便起身去插门,户政处长急忙说:“用不着,用不着,我这屋没人进!”但王小妮还是把门插上了。

丁海霞问户政处长:“你知不知道现在领导层之间存在不和谐的情况?”

户政处长道:“知道。”

丁海霞道:“你站在哪边呢?”

户政处长道:“我哪边也没站,我怕迷失方向。”

丁海霞道:“你是个聪明人。”

户政处长道:“谢谢夸奖,我还想升迁,所以,我不干那种弄不好‘站错队’的事。”

丁海霞道:“你是和我虚与尾蛇,还是说的心里话?如果是虚与尾蛇,那也不能怪你,因为事情本来就很复杂;如果你真的说的是心里话,那么,在你的升迁问题上,有可能我会帮你说句话。当然,我并不是想拉你入哪一伙。”

户政处长道:“我说的当然是心里话,我也相信你没想拉我入哪一伙,即使你想这么干,我也不会随着你。”

丁海霞道:“那好,我就把实情告诉你——”

丁海霞蓦然间便打开了语言的闸门,像泄洪一样将攻击强度前前后后一股脑讲给了户政处长。结尾时说:“现在梁副省长面临被冤枉的境地,而要使好人不受冤枉,只有查出幕后的真正黑手。问题是,现在阻力重重,在你这儿就不能过关,真让我一筹莫展。”

户政处长想了好一会儿,估计得有20分钟,才接过话来,道:“那我就在违背梁副省长指令的前提下,帮梁副省长一回!”

也许这话带有揶揄梁大民的意味,谁让梁大民曾经制定过那样的规定呢?最后,户政处长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打开电脑,亲自操刀查了起来。因为他比周通熟练,所以,很快就把情况理清了。

54个女韩芝萍里面,公务员和事业单位身份的共10个,其他的都不是;这10个女人里丈夫是机关干部的有8个,但是都在各局工作,因此与丁海霞提供的情况对不上牙,都应该否定——她们不应该是那个操纵刑满释放人员的女人。最后,户政处长把目光锁定在一个非公务员和事业单位身份的女人身上。这个女人容貌非常靓丽,43岁,是一家洗浴中心的老板。这样的人是容易涉黑的人。户政处长这么认为。

公安工作有一句使用频率极高的行话叫“排查”,就是排除查找,指一个一个地把错误的排除掉的检查方法。户政处长所进行的排查自然最接近实际情况。李大业十分兴奋,感觉似乎挨边了,因为43岁这个岁数正是丁海霞说的那个岁数。事情基本有眉目了,时间也到下午五点半,该下班了。

丁海霞与户政处长握手说:“有两件事我会帮你办,一是把你的孩子送进重点高中,二是在你的提职问题上,我会向梁副省长进一言。当然是进忠言而不是进谗言。”

户政处长恭恭敬敬地腼然一笑。

丁海霞和王小妮、李大业又坐到“马铃响”餐馆。三个人面面相觑。

现在丁海霞在想两件事,一件是那个最像“许丽萍”的女人,其老公是省政府的人,这一点最接近,但却是秘书长马心诚的老婆,难道不是自己的姐姐丁海珍与郭增省合谋贪污,而是马心诚的老婆?这简直匪夷所思,简直不可思议!另一件是那个最像“韩芝萍”的女人,也最有可能操纵涉黑人员的女人竟是洗浴中心老板。这两件事与丁海霞的想象相去甚远。于是,她掏出手机给自己的父母家打了过去。她想问问父母亲,姐姐最近是不是开了洗浴中心?

丁海霞的父母都住在蓝海,是在一个不起眼的老旧小区里住,房子也不算宽敞,只有50平米,但也足够老两口住的。以前她每半个月就和齐汝佳去一趟看看老两口,她曾经对父母说:“我们给你们添点钱,你们扩大一下面积吧?”

老两口异口同声道:“不用不用,这样蛮好,面积再大收拾起来也费劲。”而且老两口还告诉丁海霞:“你姐也想帮我们买房,也让我们婉言谢绝了。你们能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能勤来看看就好,不要老想着为我们花钱的事!”

老两口是非常通情达理的,让丁海霞一想起来就眼眶湿润。但老两口的话,却让她回味再三:姐姐虽然是个省领导的家属,家里不缺钱,但却办事从来都非常抠门,她声称帮父母亲买房,只是一句客套而已。

姐姐结婚的时候,丁海霞正在读大学,手里没什么钱,只有老两口给的零花钱,但丁海霞提前一年就为姐姐存着,这一年里她什么零食都没买过,而她本来是非常爱吃零食的,为了省钱,她在买卫生巾的时候也买最便宜的。同寝室的女同学见她用这样的卫生巾,就问她:“你家在山沟吧?”她就微微一笑,说:“对,在山沟。”以至于女同学们真以为她是山里人。直到最后毕业,大家才知道她是正儿八经的蓝海市里人。而她却把积攒的一千块钱都给了姐姐。待到以后工作了,姐姐也有了儿子,她在姐姐身上,在外甥身上花钱就更多了。但轮到她结婚的时候,姐姐竟然一分钱都没花,说是梁大民不愿意搞特殊,要自己攒钱买房子,于是连提一句给妹妹买点什么的话都没有!天底下还有这样的亲姐姐吗?丁海霞的心再热却也是肉长的,于是,她一下子就与姐姐绝交了!她不在乎姐姐能花多少钱,她在乎作为亲姐姐的那份情意。但她在姐姐身上连最普通、最常见、最应该的一丝关怀都没有得到,她能不心寒吗?

连给老两口过生日的日子都碰不上姐姐,平时要见姐姐一面就更难了。而从丁海霞本心来讲,根本就不愿意见她!见了面除了吵嘴没有别的。丁海霞一门心思地认为,姐姐办事不靠谱,缺的不是钱,而是德行!丁海霞曾经问父母:“我姐是你们亲生的吗?我怎么感觉不对呢?”老两口说:“怎么不是亲生的?咱家祖上可没有过这种人。”

此时丁海霞给父母亲打电话,问他们最近姐姐来家里没有?老两口如实回答,没来。丁海霞感觉自己很可笑,姐姐来不来父母家,与抓住神秘女人有什么必然联系呢?她其实是想从中看出一点什么异常的。问题是姐姐并不给她留下一丝一毫的把柄。她对姐姐现在究竟在什么单位,做什么工作,一概不知,而自己的一切则有可能尽在姐姐的掌握之中。因为从小两个人就志不同道不合,姐姐肯定担心她会坏了自己的“大事”的。姐姐的大事是什么呢?以丁海霞的眼光来看,就是最大限度地谋求利益。也许姐姐并非如此,但丁海霞就是这么看姐姐的。她认定自己的姐姐是非要走上一条不归之路的!

于是,丁海霞与李大业达成共识:由她来调查“许丽萍”,由李大业调查“韩芝萍”。在最短的时间里,双管齐下,齐头并进。李大业告诉丁海霞,马心诚两口子原先都是蓝海人,随着马心诚从蓝海进入省城,老婆许丽萍就调到了省里。

丁海霞必须杀回省城,她将与马心诚进行刀对刀枪对枪的短兵相接。王小妮一听去省城见秘书长,吓得赶紧打了退堂鼓,说:“我就不跟着你了,省政府的官员我一个都不认识,人家高高在上的也不会看得起我!”丁海霞怎么劝说都没用,王小妮铁了心坚决不去省城。

话说丁海霞回到省城以后,没有直接去见梁大民,她感觉自己的工作还没有起色,见了梁大民会没什么话说,弄不好再扯上两个人的感情问题,那“饭”就做夹生了,她要让两个人的感情像高山流水一样顺乎自然,结不结连理都不重要,关键是彼此建立一种发自内心的互信,一种为了对方肯于付出自己一切的共识。

她坐在与省政府斜对门的小茶馆里,给马心诚打了电话。马心诚接听以后,她说:“马秘书长你好,我是丁海霞,我现在在马路对过的小茶馆里,你可以出来坐坐吗?你不是一直想请我,要和我聊聊吗?”

马心诚一听是丁海霞,立即弯起了眼眉,笑呵呵地说:“稍等稍等,我忙完手里的活儿立马过去,就几分钟的事!”此时他正在电脑前写一份关于省城修高架桥应该注意的几个问题,已经写到结尾的落款,所以,只是几分钟的事。

蓝海高架桥的事故原因还没查清,应该汲取什么教训还没有眉目,马心诚就急着写这类东西,是不是操之过急?既是又不是。马心诚作为一个擅长文字的机关干部,是非常注意收集信息的,为此他近来已经读了很多报纸和网络的消息,对蓝海高架桥问题已经耳熟能详。他就是想赶在专案组的结论没出来之前,把自己的想法写出来,呈给梁大民,以显示自己的分析能力、思想水平和工作的主动性。

马心诚忙完了自己的事,便步履矫健地走下楼来,走出机关大院,向着马路对过走去。丁海霞是他亲手从蓝海接到省城的,一晃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星期,他这个最应该和丁海霞“坐坐”的人,竟没来得及与丁海霞吃顿饭,喝杯酒,太失礼了!此时,他心里惴惴的,生怕见了面丁海霞会挑他的不是。所以,进了小茶馆见到丁海霞以后,他就一弯腰先鞠了一躬,吓得丁海霞急忙站起身来也向他鞠了一躬,两个人才各自坐下。当他们隔桌相望的时候,马心诚就又把眼睛垂下来了,像欠着她的什么。

服务员走过来,将两杯颜色淡黄,沉着绿芽的茶水端上桌,分别摆在他们面前,这是丁海霞点的信阳毛尖。

“好茶!如果我没猜错,这是信阳毛尖,对不对?”马心诚终于抓住了话题,两眼灼灼闪亮。

“马秘书长好眼力!”丁海霞不得不夸他一句,非常勉为其难,因为“许丽萍”的问题在她的心里正如开水锅,咕嘟咕嘟地滚沸着。

“你知不知道信阳毛尖的具体产地?”马心诚兴致盎然。

“不知道,愿闻其详。”丁海霞按捺住自己,注意观察马心诚,因为她始终没和马心诚深谈过,对他的文韬武略、道德水准乃至脾气秉性一概不知。

“我告诉你啊,信阳毛尖的驰名产地是五云、两潭、一山、一寨、一寺。清时张铙有诗描述:‘立马层崖下,凌空瀑布来。溅花飞霁雪,暄石响晴雷。直讶银河泻,遥疑玉洞开。缘知龙伯戏,击水不能回。’这云雾弥漫之地,丝丝缕缕如烟之水气,滋润了肥壮柔嫩的茶芽,为制作独特的信阳毛尖提供了天然资源。”马心诚见丁海霞认真听着,非常兴奋。

“马秘书长很厉害啊!对信阳毛尖耳熟能详!”丁海霞继续夸奖,她对他的博闻强记还是很佩服的。其实她此时心里正急得火烧眉毛,哪有心思在这扯这闲篇呢?

“马秘书长,你要是不介意,我就直奔主题了?”丁海霞试探地看着马心诚。

“请请请,想说什么你尽管说,说完咱俩去五星饭店吃顿饭去,你来省城已经这么多天了,我都没请你,太不应该了!”马心诚鸡啄米一般频频点头。

“马秘书长,‘许丽萍’的事,是怎么回事?”丁海霞看着马心诚的眼睛。而此时马心诚的眼睛里没有一丝躲闪,竟是非常诚恳。

“是这么回事,梁副省长在蓝海当市长的时候,我在蓝海当秘书长。那时你姐姐找到我,说能不能帮她改改名字。我问她为什么改名?她说,为了躲避别人找她办事。她说同事们都知道她老公是市长,都争着请客送礼,踢破门槛子,目的就是求她帮忙办各种事,弄得她很烦。我一听就对她说,改名叫许丽萍吧,我老婆就叫许丽萍,将来遇到什么事,可以让我老婆出面代替搪一下。于是,你姐姐丁海珍就改叫许丽萍了。我当时的想法就是为了保护你姐姐和梁大民。”

“是这样?那时候,蓝海修高架桥了吗?”

“还没有。”

“哦?”

事情完全出乎丁海霞的意料。但丁海霞不能就此罢手,她要撕开面皮。

“许丽萍——我不知道是你夫人那个许丽萍,还是我姐姐这个许丽萍,10年前曾经在银行办过一个巨额银行卡,这事你知道吗?”

“知道知道,那是我老婆为一家公司做了一次代理,那时候机关和事业单位工资还很低,她能挣点外快就挣吧,只要合理合法,所以,我也没拦着。”

“如此说来,那1500万是你夫人干的?”

“千万别这么说,千万别这么说!这么说就把我老婆冤死了!她是和你姐姐共同分那1500万的!”

天!此时此刻丁海霞真真佩服死马心诚了!一石三鸟,一石三鸟啊!

不是吗?这么做,一来,获得了保护姐姐的名义,显得他很仗义,很会做人,姐姐会非常高兴,姐姐高兴梁大民便会高兴;二来,马心诚的老婆得到了实惠,他完全可以鱼目混珠,说这个许丽萍不是那个许丽萍,不是他老婆而是梁大民的老婆,于是他完全可以以梁大民的名义承揽业务,只要他敢张嘴,别人谁敢不给;三来,他因为与梁大民荣辱与共风雨同舟,所以就能获得梁大民最大限度的垂青和好处!如果继续分析,可能还能说出好几条来,但丁海霞已经不敢往下想了。这已经够玄妙,够高超了!

“马秘书长,你的智商真高啊!”

“嘿嘿,不如我老婆,也不如你姐姐。我在女人面前甘拜下风。”

“你殚精竭虑,为梁大民做了一个下属所能做的一切!”

“老实说,我已经年过五十,这个年龄还有什么前途?今天当着你,我就掏一点心窝子话吧——我是打心眼里希望梁副省长再官升半级!这么说是不是我想讨好你?不是!绝对不是!我是想,只有梁副省长做了省里一把,才有可能让下边一系列人员有希望跟着往上走半级!因此,我更盼着梁副省长能帮我再官升半级!如果我能进政协做个副主席,没有实权不要紧,享受副省级待遇就行。其实钱没涨多少,主要是有个好名声,将来我儿子走到哪儿都可以说:‘我爸爸是副省级!’想想看,我们兢兢业业辛辛苦苦一辈子,能给孩子留下什么?除了留间房子,留几十万块钱,也就剩这一个名声了,你说是不是?”

“谢谢你马秘书长,跟我说这么贴心的话,让我受宠若惊了。”

“哪里哪里,你是梁副省长最喜欢的小姨子,能坐在这儿听我瞎白话,我才是受宠若惊不是?”

丁海霞看着毕恭毕敬的马心诚,蓦然间感到后背阵阵发冷。两个许丽萍,其实只是马心诚的一个阴谋,如此而已,岂有它哉!如果连这一点也看不出来,丁海霞拿完了硕士学位又修博士课程,岂不是个读死书的书呆子?就算拿下来学历学位又有什么意义?过去大师和伟人总讲“知行合一”,“学以致用”,没错,对现实生活中的真真假假识别不了,空有一个学历学位真没什么意义!

问题是姐姐对这一切能看得明白吗?会不会因为自私贪婪而早被人家牵着鼻子走了?就像胆怯是王小妮的本性和局限性一样,如果说自私贪婪是姐姐的本性,那么,也就同时就是制约她,戕害她的局限性!

丁海霞哪还有跟着马心诚去吃饭的心情?她眼前蓦然间出现的是姐姐被押上法庭,被公诉员代表国家和法律义正词严地起诉的镜头……丁海霞站起身说:“马秘书长,梁副省长说一会要和我谈高架桥的事,所以,咱俩吃饭的事就往后推推吧,来日方长,机会有的是,对不对?”

“对对,来日方长,来日方长!见了梁副省长还拜托你多替我说句话,‘官升半级’的事我对梁副省长还从来没露过。”

丁海霞明白,马心诚的意思是让她代替他提这件事。男人么,公开地张嘴要官总是不太方便的。丁海霞微微哂笑,点了点头。

两个人一起回机关了。丁海霞也掏钥匙打开了自己办公室的门,就先给李大业打了电话。李大业向他诉说了这样的情况:

洗浴中心的韩芝萍在政策攻心之下,谈出事情的原委:她这个老板为了制造广告效应,在报纸上登出这样的广告:全蓝海市凡是叫“韩芝萍”的女人,不论年龄大小,不论什么职业,拿着身份证可以在洗浴中心享受三天的全套免费服务,最后还与老板韩芝萍共进晚餐,照合影,赠送价值数百元的礼品。于是,一时间这个洗浴中心声名大振!从出租车司机到街道老太太,人人争说这件事。而按照规定的时间,全市叫韩芝萍的人也基本到齐。老板韩芝萍在安排大家洗浴和活动的时候,一个和自己名字相同,年龄也相同的女人把她叫到了背人处,说:“嗨!你对自己的广告创意很得意是不是?”

老板韩芝萍说:“咱做生意的,还不就是干什么吆喝什么?”

客人韩芝萍口气非常大地说:“完全是小儿科!”

老板韩芝萍问:“如此说来,你手里有大生意?”

客人韩芝萍说:“没错,一次能让你赚200万,够你好几年的!”

老板韩芝萍问:“什么生意?”

客人韩芝萍说:“倒腾白粉。”

老板韩芝萍道:“你毁我呐?你知道市里公安抓黄赌毒抓多狠吗?三天两头来人搜,我没事找事啊?”

客人韩芝萍道:“开玩笑,哪能让你干那个,是这样……”

客人韩芝萍说出了“生意”真相,包括对每个细节的安排。老板韩芝萍一听这话,心就动了。不就是往大腿或屁股上捅一刀吗?只是象征性吓唬一下,并不把人捅死,然后捅完就赶紧跑掉。市里曾经发生过类似案件,根本就破不了,只要安排周密,肇事者几乎没有危险。老板韩芝萍答应了。客人韩芝萍非常高兴,立马从手包里拿出两万块钱,作为押金,交给了老板韩芝萍。

老板韩芝萍一边操办“全市韩芝萍洗浴聚会”,一边找到了好朋友胡文勇,做了交待。胡文勇因为喜欢洗浴,而且喜欢和漂亮老板韩芝萍胡扯,于是两个人早就相识。一次胡文勇在洗浴中心嫖娼被警察抓个正着,罚款五千,他没钱,便求老板韩芝萍替他垫上。于是韩芝萍就办了。但在他还没还上钱的时候,旧习难改二次嫖娼,结果二次被抓,于是警察又罚他五千。怎么办?他只能再次求助于老板韩芝萍。老板韩芝萍暗想,就当养只狗好了,于是,再次给他垫上了。仅仅一万块钱,确实买到了胡文勇的一颗心。胡文勇从派出所出来以后对老板韩芝萍表决心说:“姐们儿,你真够意思!以后有事你就张嘴,你指哪儿我打哪儿,我要不听你的,我就是你养的!”

老板韩芝萍便记下了胡文勇的话。客人韩芝萍的“生意”来了以后,她就和胡文勇进行了周密的商量和安排。于是,就发生了去W市追踪刘奔的事,和去罗兴文家动刀的事。那么,刘奔的行踪是谁提供的?是公安局的人。此为后话。现在,那个追踪刘奔,对刑警队长张来瑞捅了一刀的冯二狗已经在押,而对罗兴文动刀的刘二奎却被保镖公司的冯小林放走了。对于冯小林放走刘二奎这一点,李大业非常不满意,因为他和冯小林工作的出发点不一样,凡是危害社会治安的人和事,他都要抓,而冯小林除了为自己为公司赚钱,还要遵守“道儿上”的规矩。他们之间是有差别的。

现在,胡文勇在逃,老板韩芝萍则被警方控制。刑警大队建议逮捕老板韩芝萍。而局长朱永瑞指示说:为了吸引胡文勇,不能逮捕老板韩芝萍,把便衣在洗浴中心安排好就行了——洗浴中心是个鸟笼子,不怕他胡文勇不往里钻。朱永瑞还特别指示刑警大队说:对老板韩芝萍要以礼相待,不能动一根汗毛,韩芝萍交待了那么多问题是有功之臣。而李大业也从老板韩芝萍的话里话外影影绰绰地听出她跟朱永瑞绝非一般关系,这就又让李大业的心里咯噔一下子——老板韩芝萍真个是黑白两道通吃的人!看外表娉娉婷婷,气质不俗,谁敢相信她有这么大道行?另一个问题就凸显出来:那个送“生意”的客人韩芝萍是谁?李大业在问丁海霞这个问题的时候,丁海霞立即告诉李大业:“据我分析,这个韩芝萍和那个许丽萍应该是同一个人。”于是,她向李大业简要诉说了两个许丽萍的情况。但她没说其中一个许丽萍是秘书长的老婆,也没说另一个许丽萍就是自己的姐姐。现在对李大业说这些还为时过早。尽管如此,李大业听了这话,还是发出一阵大笑:“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魔高一丈啊,海霞同志!”

是啊,现在不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而是相反,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贪腐份子费尽心机,无所不用其极。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此时丁海霞突然萌生一个念头:刘奔的事不能稀里糊涂就完了,涉及高架桥的问题,专案组亟待他去作证,她没有弄明白的问题也还需要刘奔指点。但现在三个方面都想让刘奔远离高架桥:一是刘奔自己为了躲避是非而远走;二是胡文勇一方按照上方旨意要远远带走刘奔;三是警方里面有人在配合客人韩芝萍,已经将刘奔藏匿起来。其实这三方的目标是一致的。就是想让刘奔躲开高架桥一个阶段,两个月或三个月,待省委专案组调查停当,盖棺定论,那时候再把刘奔放回来。问题是,那样的话,专案组盖棺定论的调子就有可能偏离事实,有可能对梁大民形成非常不利的舆论,对他的仕途是不是产生影响都未可知。这是最让丁海霞洞若观火而急在心上的!

她要回蓝海,立马就走。此时,她终于来到洗手间洗了把脸,再回到办公室对着小镜子补了下妆,然后将屋子简单收拾一下,就锁了门,悄悄走了。也许马心诚还会等她,找她,因为他想请她吃饭的。但她实在没有那个心情陪着他闲聊,消磨时光了。她给王小妮打了个电话就坐长途车回到了蓝海教委招待所。

一见到王小妮,丁海霞就说:“我要找朱永瑞谈谈,我实在忍不住了!”

王小妮一听要找公安局长,立即吓得两腿发软,胆怯地说:“不是我给你泼冷水——那可是人尖子、老油子,你根本斗不过人家!”

“咱们不是两个人吗?两个人总比一个人考虑周全、智慧更多不是?不行的话咱们再叫上项未来和胡兰一起去!”

“我对你这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性格非常佩服,但我还是劝你三思而后行,因为你已经在朱永瑞那里碰过一次钉子了。”

丁海霞没有听进王小妮的意见,她执意要见朱永瑞,便真的想让项未来跟着,她给项未来打了手机,邀请他一起去。而项未来立马拒绝了,说他现在正忙,根本抽不出身,让她自己先跑着,不行就软磨硬泡,女人么,撒撒娇都没关系。气得丁海霞狠狠“呸”了他一口!

她从李大业那里要来了朱永瑞的手机号,立马打了过去,她现在已经箭在弦上,对可能出现的失败在所不惜了。而且和朱永瑞约定,今晚八点在半岛咖啡屋见面。出人意料的是,朱永瑞没有推脱,当时就答应了。

丁海霞欣喜地对王小妮道:“小妮,看见没有,这就是有进展的预兆!”她根本不考虑此时王小妮其实是不愿意跟着她去和朱永瑞见面的。

当她们俩和朱永瑞见面以后,丁海霞就摊牌了:“朱局长,上次虽然你拒绝我们查阅个别领导干部家属的底档,但我们还是拐弯抹角地达到了目的。现在,我可以告诉你,我既是梁副省长的二秘,也是丁海珍的妹妹。你不要惊讶,这些情况不值得你惊讶。丁海珍先是改名叫许丽萍,后来改名叫韩芝萍,既参与了对高架桥的代理,从可丁可卯的工程款里拿走了1500万,涉嫌贪污;又围绕高架桥策划了两起杀人案,对刘奔和罗兴文下了手。我建议你们先斩后奏,立即拘捕丁海珍,然后展开调查和审理。因为,你们一天不拘她,她就一天不停手。姑息养奸,后患无穷,后面还不知道她要干出什么来!”

朱永瑞看着眼前目光如炬的丁海霞,十分纳罕,这个丁海霞竟然铁石心肠举报自己的姐姐?是不是因为利益之争起了内讧?于是,他慢条斯理地说:“拘人是要有证据的,你们只是怀疑丁海珍,还拿不出具体证据,所以,公安局调查和锁定丁海珍可以,拘捕,却做不到。”

“我问一句不该问的话,梁大民与吕深高,你欣赏哪一个,或者说,你站在哪一边呢?”丁海霞紧紧盯住朱永瑞的眼睛。

“这真是不该问的问题,我不便回答啊!”朱永瑞微微哂笑。

“我必须这么问,因为这涉及你对高架桥问题的态度,以及对丁海珍的处理方式。”丁海霞把早已想好的话一股脑端了出来。

“我如实回答的话,你可别恨我!我起初是站在吕深高一边的。因为我感觉吕深高做得对。但随着事态发展,我又感觉梁大民才真正强势。老实说,只要梁大民把丁海珍一抛出来,就完全主动了,吕深高的挑衅会不堪一击!问题是梁大民舍不舍得把丁海珍抛出来,丁海珍毕竟是他的结发妻子。而且,我对丁海珍的精明和刁钻还是了解一些的,抓她不容易。现在从你的态度看,似乎梁大民想把她抛出来了,对不对?”

“我只问你的立场和你的态度,你不要首先看风向,顾及梁大民的什么态度,做人总该有自己的底线和原则,对不对?”

“你真厉害!你是我见过的女人中除了丁海珍以外最厉害的女人!现在我向你表态吧,我既不站在吕深高一边,也不站在梁大民一边,我站在真理一边。谁做得对,我就向着谁,我就为谁卖命,这就是我今晚的回答!至于丁海珍,我参考你的意见,我立马给刑警大队打电话,从今晚开始,控制她的一切行动!”

这可是真刀真枪,动刀动枪,一直噤声的王小妮此时已经吓得快魂不附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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