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星辉月纱,皎皎雪。
雪渃儿思虑着她今日刚进门的事情,莲儿被人下蒙汗药睡去,让雪洺沄有机可乘,可那守卫怎么说,派莲儿打听那晚是二长老一脉的守卫,那么这就说通了,二长老很恨她。
天赋异禀挡了他孙女的路?也没有可能。
从小就对她下手真是用心良苦。
若真在雪族一手遮天,那么应该会对这族长的位置有想法吧。
至于这族长爷爷的相貌,也算是凌厉之人,怎么会让别人有机可乘?
她手中的钱币相撞,发出顿顿的声响,小天跃上了桌子,小爪子抓着这摇摇晃晃的东西。
她也没做多想,继续下午夬老教的活络筋骨法诀。夬老对她说,她天生体质奇特,突破之时走火入魔是内力所致,有人把她打昏,直接破了她的气海,乱了她的筋脉,让她无法修炼,近年还对她下毒,导致她的身体状况每况日下。她说这身体曾经也是炁师,怎么扇了别人几个巴掌搞得那么累。
解决办法是一种解毒液和洗髓液,夬老给了她药方,明日她就前去买药材,顺便把这身穿了不知道多久的行头换换。一股子的霉味,不用回忆都能想到原主被迫害成什么样。最可恶的是拿外出的大哥还有贴身的莲儿威胁她。
想到这莲儿她也不由得眉头一皱,一开始就是害她的人派来使坏的,得查查底细。结果夬老告诉她莲儿身上也有她身上的毒药,莲儿还浑然不知,看来这莲儿一开始的命运就已经注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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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
雪渃儿伸了个懒腰,这夬老给的法诀还真好用,她现在都觉得浑身筋脉被打通了一些。摸了摸怀里睡去小天,正准备把它放在床上,突然听得院门声,怀里的小天也被惊醒也抬起头来,这小家伙的警惕性可真高。
她立马警惕起来,摸向了房门外,此时小天已经被夬老伪装过,那惹眼的金纹消失不见,看起来更像一只狼狗了。
“渃儿丫头?”门外人声音极轻,却浑厚。
族中这么叫她的只有族长爷爷,她试探性地叫了句“族长爷爷?”
“对!是我,渃儿丫头开开门呀。”
这族长爷爷怎么还是这样的口吻,在原主的记忆里他们约好晚上吃宵夜就是这样接头的。小心翼翼,生怕被人发现,那时她不明白,族长爷爷明明是族中地位最高的人,怎么还需藏头露尾的,现在的雪渃儿很明白,因为二长老。
“渃儿已经长大了,族长爷爷得言语正经点才行。”漏出头的雪渃儿温柔可爱,微微笑意引起的小梨涡更是灵动非常,一袭朴实无华的衣裙,也能染成一抹亮色。许久不细看,这丫头已经这么好看了么?
“好好好,爷爷就知道你没睡,还自顾自的修炼。走!爷爷带你去吃点宵夜的。”
拉起雪渃儿的细手,一跃而起,仰面的族长爷爷眼中不禁闪过一丝泪光,这丫头啊,气海毁了还加倍努力,这些年他都注意着。
都是那些人啊!自顾自的追逐着名利、权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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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渃儿丫头看看这是谁?”族长爷爷带她来了一出隐秘的山凹,大手一挥形成了结界。
视野明晰的她,目光中是坐在篝火下的大长老,那是她记忆中最威严、冷酷的人,指点她修行的时候她都很害怕,很少与他亲近。但现在的他白发苍然,未有一丝胡渣,异常整洁清秀,可想而知他年轻的时候是多么惊艳世人。这月光为他镀上了一层纱衣,更是缥缈世间的感觉。手中的烧烤倒是太煞风景了,有几分仙人入世的样子。这温柔慈善的样子,跟记忆力的完全不同啊!
大长老愣了愣,要不是这疤痕,渃儿丫头该是多好看,按下悲伤心事,招呼道,“来啦,肉正好,快来吃。”
族长爷爷带着她席地而坐,把大长老手中接过的肉先给她,然后小孩一般地和大长老抢着:
“别啊,老二,我这块太肥了,我要吃你那块!”
“老哥啊,犟啥呢,都是我烤的,你还挑三捡四,说好的尊老爱幼呢?”
“搞啥尊老爱幼,我不就比你多生半个时辰,你给我拿来!”
“...”
这哪有一点道骨悠然的感觉啊?!
夬老似乎听到了争吵,从七彩纳石里飘出,幽幽金雾,也待在了火堆旁,伸了个懒腰,看着他们嬉闹,似乎脸上有些笑意。
小天是唯一一个不理会他们的人,从她怀里钻出,要了块肉,愉快地给自己加餐。
“渃儿丫头都看着呢!别样抢东西啊。”
“老哥你还知道丫头看着呢,赶紧放开。”
僵局持续了一会,最终以族长爷爷失败告终,大长老得意的瞥了他一眼,扬了扬手中的战利品。族长爷爷也好苦着脸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委屈至极。
“这两个小辈还真有意思,双生仙灵体。”夬老捋了捋胡子,开口道。稍显滑稽的是夬老百命之人称呼两个六七十岁的老头小辈,不过想想也是毕竟夬老是千百前的人了。
“嗯?”雪渃儿心念问道,继续啃着这鲜美的肉。
“天生仙灵体配合一些天才地宝、天地精华可以很快突破,修练要比大多数人快不少。不过你的族长爷爷好像中毒了,毒已经深入四肢百骸。那个弟弟自废修为,把最后的灵气给了兄长,才得以让他活下来。而且兄长的实力极为强横,可惜被毒挡了,若能恢复,必能冲破枝梧,直指魄皇。”
什么!
这如晴天霹雳,让雪渃儿的身体猛地一震。
小天好像明白了什么,抬爪拍了拍她,让她不要难过。
族长爷爷此时开口道,“渃儿啊,这些年你可怪你大长老爷爷对你极为冷淡?”
雪渃儿皱了皱眉,“这应该是掩人耳目的办法。大长老爷爷和族长爷爷同气连枝,如果都对我无微不至,恐怕我现在连命都没有了。”
火光下的雪渃儿神色淡然,仿佛是在说别人的身世处境,没有一丝的委屈、愤然。
“唉,没想到我们的小宝贝这么聪明懂事,这些年估计你都看清了人心凉薄,是非冷暖。”族长、大长老爷爷互换了眼神,有些悲伤的情愫蔓延开来。
“你今天惹恼了狗泞那个老崽子,说不定要怎么对付你,你身边也没有心腹之人,那个小莲也被二房那个贼婆子买通了!都怪我们无用啊!”大长老手握成拳青筋暴起,眉如剑,凌厉、危险。
哈哈哈!等等,她怎么这么想和夬老一起笑。
看起来这么文雅的人,这称呼一口一个“狗”、“老崽子”、“贼婆子”也是够...反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