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渃儿丫头要加油哦。爷爷先走了。”宵夜之后族长爷爷暗中把雪渃儿送回了房中。
“族长爷爷也要注意身体,照顾好自己。”雪渃儿的心中回想起夬老说的话,不禁皱眉,夬老没有直接说解毒方法,那么就说明这解读之法她现在还无力触及,甚至是这洛玖城、甚至瀛熠国都不好说,当下之计还是按兵不动比较好,免得打草惊蛇。
“好,记住啦,渃儿丫头。”族长爷爷揉了揉雪渃儿的脑袋,轻轻掠出。眼底将院中的残败又深深记了一遍,气息凌冽。
她轻轻把怀中的小天放在了床上,盘腿而坐,继续着活络筋骨的法诀。
小天大大的打了个哈欠,窝在她身旁,静静睡去,只是他们都没有发现那隐匿的金纹和雪渃儿的身体发出了极为微弱的联系,如同呼吸般,起落有秩。
篝火旁的大长老突然想起什么般,拍下了大腿。
“糟了,忘记告诉渃儿婚约的事了。”
又沉思自语道,“反正渃儿还小,再说吧,提升实力才是最要紧的。”
他起身悠悠然地走下了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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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涌动,时间不知不觉便逝去。
透过窗户洒下的皎洁月光,不知在什么时候被一袭阴影笼罩,雪渃儿丝毫没有察觉。这阴影的来源是一身深紫金纹长袍的男人,他凌空而立,单手背于身后,一股威严之色无声无息间便流露而出,嘴唇如玉琢而出有浑然天成之感,佩戴着半副银纹修罗面具,世间绝美仿佛都能在这一瞬间悄然失色,而他的实力如同他长袍颜色一般神秘,是世人很难企及的高度。
他神色淡然,俨然超脱世间红尘。他面对着修炼中的雪渃儿,在他眼中这人只不过是沧海的一栗浮尘,弹指间便可以灰飞烟灭,也是这样的筋脉不通,气海尽毁的人可以引来天地异象,他有些疑惑,不过这样的情绪都沾染不到他的神情一分。
他大可以把她抹去,再慢慢探查原因。看到她的倔强,回忆起了自己的血海深仇,本是应该如往常一般愤怒不堪,想起那沾满鲜血的双手,想起那些在他面前活生生被杀掉的人,但是他的心从未像现在一样平静过。他竟然可以那么彻底地控制自己心底积压多年的情绪。
月色缓移,一缕白纱抹在了她的脸上。
稚嫩、苍白、面黄肌瘦、软弱、幼小、丑陋等等的词汇,那一瞬间都不上一种温润如水似有星光的眸子。
她明明那么羸弱,被人陷害地生不如死,狼狈不堪,但是在火堆前吃着“猎物”肉时的目光是那么清澈,那么灵动。那闪动如星河的眸子没有不甘、没有怨恨、没有苦痛、没有欲望、没有爱意,仿佛她与这世间没有一丝的干系,只有着自己的温柔。
这样澄净的美好,却是让他陷入了一个沼泽中,不能自拔。
雪渃儿柔唇微动,缓缓睁开了双眼,“阁下找我何事?”终于是发现了他。
面对他那半张惊世绝色的容颜,她格外平静,她知道这个人很强大,非常强大,仍旧异常平静,仿佛她面对的是山河大川,浩荡海域,满天星辰。
四目相对,一时无言。
接着巨大的威压从他身体里倾斜而出,包裹着她弱小的身体,如风雨中飘散的小舟。
一旁的小天刹那间醒来,露出凶牙,威慑这尊大佛。绝对力量面前它也是无用的,但是它依旧想要保护这个主人。
墨色手链中的七彩纳石也发出了微弱的光,伺机而动。
痛觉随着占据了她所有感官,她一瞬间便置身于刀山之中,只感觉到每寸皮肤、经脉都被刀光所掠,连那气海也未能幸免于难,被大肆剐割着。一时间皮开肉绽,血液涌出。
“...无...无事。”她咬着牙吐出这句话,因为她知道不可以让他们出手,这个人实在太危险了!夬老只是一介残魂,若不能留下实力于这世间,便再无他的存在。而小天只是刚出生不久的灵兽,比起已经活过一世的她来说,只想要让它多看看这世间美妙之处。
她挺直了背,虽不知为什么这个人要对她动手,但是有些属于她的尊严不能丢!就算这是最后一刻也不能屈服。
小天和夬老见此都继续警戒着他,若雪渃儿陨灭,他们也不会善罢甘休。
那肆虐的能量冲刷着一道道伤痕,流出的血液中掺杂了不少的漆黑毒素,味道呛人。
雪渃儿渐渐地麻木,失去了意识,在她眼中的紫袍男子身影也模糊起来,她只听得水滴滴落之声便彻底沉睡去。
而她的肉体失去了气息,但还保留着挺拔的坐姿。
一时间剑拔弩张。
小天血瞳猛地蒙上了一层红光,在这月色之中显得极为妖异,身形也肉眼可见的变大,那隐盖在它身上夬老的气息消散,金色纹路显现出来,变化多端。
七彩纳石中的夬老心中狂怒,大喝一声,准备冲出去为她报仇。
可这一切都被一声轻笑拦了下来。
“这能量如此精纯,我就不客气了。”声音极为妖媚,寻声望去那断了气息雪渃儿的身体动了起来,丑陋无比的疤痕也瞬间消失不见,如瀑乌发顿时变成了银发,洁白如雪的眸子似乎都要与月辉融为一体,这样的修罗视感隐隐让人感到不安。她纤纤细手,不堪一握,所挥过之处庞大的能量竟然都被收入她的身体中。
只见她指尖一点小天的眉头,一个繁复的印记瞬间出现,将它的变化摁下,刹那间小天又变回了平常的样子,那抹夬老留下的气息从空气中聚齐包裹着它的身体,金纹也隐去。
她轻轻弹了下小天的脑袋,小天直接被她力气所冲,打了个滚,整个身体蔫蔫的,“下次可不能这样咯。”语气尽是宠溺。衣袖一挥就把它抱在了怀里。
七彩纳石里的夬老也放下心来,虽然这变故怪怪的,但是也终究是她。
她注意到夬老神魂凝结成的金雾泛起了血色,都是拼命的手段呐!
“你是谁?”紫袍男子语气中带着不容反驳的凌厉。
“如你所见,我就是雪渃儿,雪族的三小姐,也是你所在房间的主人。”她并不相让,冷凝如雪,昂起了她高傲的脸庞对视着他。
随之她又说,“阁下真是有趣,帮我疗伤又不肯跟我说,搞得生离死别,真是令人费解。”她咂了砸嘴,精致五官中散发着骨子里带出来的妖媚和危险。
“能者得之,若你无能,身死也罢了。”男子也衣袖一挥,收回了四散在房间之中的暴走能量。
顿了顿,他淡淡说道:“司空潔,本尊的名字。”
这是打算放自己一马了么,雪渃儿眸光闪烁,微微行礼。不得不说若没有拿疤痕,这少女还真是赏心悦目。
“多谢司空前辈。”
“你我同辈。”
“多谢潔老兄。”
“...”
紫袍男子也未多言,一个踏步便入撕碎的空间之中。
只剩有一语环绕在她耳边——
“别枉费了本尊的一番心意。”
“夬老,你认识他吗?”抬手雪渃儿闻了闻衣袖的味道,顿时面色一僵,突然想起怀里的小天,它不知何时被熏了过去。雪渃儿赶紧把它放在窗边,呼吸新鲜空气。
夬老咳了两声,没想到这毒这么狠,把她弄得这么臭。
“我也不知,可能是其他大陆来的。倒是雪儿,你怎么怪怪的,像变了个人,应该不是术法吧,你身体内一点气息流动都没有。”
“不瞒夬老,我是另一个她。不知夬老可曾听过‘双重人格’。”她走向院外,准备烧水沐浴。
“那是?”
“嗯...可以理解为灵魂在极端条件下分裂成两个,我是由她心底的仇恨、不甘、悔意、愤懑等情绪转换而来,代表着杀戮。”
听闻此言,夬老一惊,“那,应该是血海滔天的恨吧。”
推门而入的她,脚步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