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好了,姜拓今夜不在这个酒店里面。也许是他和安学敏注定没有再相遇的缘分。
尤莉放心地和安与若琳再次见过,互相恭维一番。找寻座位名牌,发现很巧,虽然和她们没在同一桌,但恰好背对背,离得很近。
没多久,汤氏夫妇到了,和汤太太的父母是坐同一辆车来的,谭映晖也跟在后面。
若琳和安忙上去打招呼。
汤大嫂叶翠茜,与当年所见自是成熟了很多,也更为干练的样子。但身材相貌都保养得还不错,一身浅碧色的晚装柔嫩典丽。
“你们送的礼物我很喜欢,招待不周,好好玩啊。”
到底不熟悉,见面也只是一些场面上的客套话。
汤大哥相比之下亲切得多,向她们眨眨眼,“小妹妹们,别拘束哦。”
又向若琳说了一句悄悄话,引得若琳望向安,嫣然一笑。
“他跟你说什么了?”安直觉肯定与自己有关。
“不告诉你。”
但很快她就明白了,因为入座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的左手边是若琳,而右手边居然坐着谭映晖。不由朝若琳瞪了一眼,意思是“都怪你多事!”
若不是那天她一直在那里胡牵乱扯,汤大哥也不至于真的做出这种明显牵线搭桥的安排。真丢死人了,不知谭映晖心里明不明白。
“二位今天好似天仙下凡啊。”谭映晖只是以礼貌的恭维作为开场白。
“我只是一般般,”安谦然道,“汪小姐才漂亮,你看她像不像希腊女神维纳斯啊?”
“安你少来糗我!”若琳忙道,“什么希腊女神啊,让人笑掉大牙。”转而她向谭映晖笑了笑道:“谭先生,听汤大哥说礼服是你替我们选的,难为你眼光独到,款式都很衬我们呢。”
“哪里,宝马配宝鞍,是二位小姐先天条件好,替你们选衣服根本用不着太动脑筋。”
“谭先生真是会说话,做你女朋友啊肯定天天都活在赞美里,让人心情愉快呢。”若琳故意借机问道,“谭先生有没有女朋友?”
谭映晖淡淡一笑,“还没有。”
“是吗?”若琳刻意不理会安威胁的眼神,“哦,像你这么优秀的人肯定很容易谈女朋友的,是眼光高还是没时间啊?”
“工作很忙,没什么时间。”谭映晖有点不好意思地轻轻揉了揉鼻子。
“若琳你别那么八婆好不好?”安终于忍不住低声道,“你把人家谭先生都搞得很尴尬。”
“是吗?那真是不好意思,看来还是我们安小姐比较懂得体贴人呢。谭先生,没关系的,大家见面就是朋友了,以后要是有空就来秋池玩玩,让安也好好招待你。”
接下来就很刻意了,若琳故意老是转身去跟尤莉聊天,把安晾给了谭映晖。
谭映晖是聪明人,多多少少好像有点明白了。本来今天就觉得汤总临时把他的位子从同事间抽出来有点奇怪。
“嗯,安小姐,吃菜,丞御的中餐在海市是比较出名的。”他真的感觉到些许尴尬了。
然而渐渐的,安和谭映晖越来越自然了。
对于菜肴、对于台上表演者的点评,他们发现彼此有很多意见相似。
若琳和尤莉也越谈越投机。尤莉向若琳询问了一些邵征的近况,又得知汤丞居然是当年宏健的体育老师,真是非常惊讶。
到后来,若琳索性偷偷告诉她她正撮合安学敏和谭映晖的计划,让她也在旁多多配合。
尤莉有点意外,偷眼看看谭映晖,发现至少从长相和气质上来说都是个不错的人。
她忙点头应承。心里其实也特别盼望安能找到一个好归宿,这样一来,她就更不可能再回到姜拓的身边了。而她在面对她的时候也可以少一点隐瞒的歉意。
晚宴临近尾声,除却一开始的小小尴尬,气氛还算和谐。安觉得今天也算得上是个愉快的夜晚。
这时,若琳问安:“我想上个洗手间,你去不去?”
“好的。”安忙道。
方明紫的同学聚会比想象中没趣得多。
只来了稀稀落落几个人,而且大家似乎都没什么可以聊得来的话题。只吃了一顿饭,饭后去练歌房唱了一会歌,一点也没意思。
“早知道还不如留在酒店看他们的庆典晚会呢。”回来的一路上,方明紫精神恹恹地抱怨着。
早知道你还不如呆在银都别来海市呢。莫非在心里嘀咕着,我们也省得受这场累。
回到丞御,他们发现晚宴还没有结束,但表演已经近了尾声了。
“算了,我们回房间吧,我累了。”
可等电梯已经到了的时候,明紫又道:“不行,我得上个厕所先。”
“回房间再上不行吗?”莫非按住了电梯的门。都好不容易才等来了。
“不行,就得现在上。”明紫成心跟他抬扛。
“真麻烦。”莫非忍不住咕哝着。
他和姜拓今天晚上还没好好吃上一顿周正的晚饭呢,一直只在她聚会的包厢外面站岗。又饿又累。
“你说什么?”方明紫回身瞪他。
“没什么,快去快回。”姜拓替莫非答道。
安和若琳正在洗手间。两个人对着镜子补妆。
“看样子你和谭先生今天聊得不错。”若琳在镜子里看着她。
“他人很随和,跟谁都能聊得不错。”安的表情淡然。
“已经交上朋友了吗?”
“只是普通朋友。”
“每一对相亲的恋人也都是从普通朋友开始的。”若琳道。
“你少多事若琳,再把人弄得很尴尬我真的会生气哦。”安拉下脸来。
“知道了,让你们自由发展。”若琳嘻笑着道,“不过奉劝你,好好把握机会哦。这世道能遇到个谈得来的人很不容易。而且是到海市来遇到的,可谓有缘千里来相会。”
安不再就这问题发表意见,只道:“我好了,先出去了。”转身向外走去。
谁知没走几步,一团粉色的影子眼睛朝天,风风火火地横冲直撞进来,一下子便跟她撞了个满怀。
痛倒是没撞痛,但安只觉得胸前有什么东西一松,“扑咯咯”地零零碎碎掉下地去。
当反应过来用手一摸,才知道是那一串珍珠首饰居然被撞断了,雪白珍珠跳跃着“当当当”滚了一地。
下意识,她的人也蹲了下去。
“对不起对不起。”闯祸者一边揉着自己撞疼的头,一边蹲下来替她一起捡,嘴里还嘀嘀咕咕地说着:“都是外面那两个混蛋把我气的,害我一进来就撞到人。反正自从碰到他们以后就没出过什么好事情……”
安听声音有点熟,抬头看了对方一眼,而恰恰对方也正在看她的脸色。
“咦,你不是试衣间里那个姐姐吗?”方明紫眼睛一亮地叫起来,“换了身衣服换了个发型,我还一下子没认出来呢。”
安却已经很佩服她认人的能力了,说实话,打扮成这样子连她自己认自己都有些困难。
她微微笑了一下,朝她点一点头,继续埋头捡珠子。
真麻烦,别人送的东西,才戴了没多久便搞得支离破碎,实在很失礼。真是飞来横祸啊。
珠子滚得满地都是,有几颗还滚到了水槽下面,伸手捞了几次都捞不到。
若琳蹲下来和她一起捡,一边问:“怎么你们认识吗?”
“哎呀,算了!”肇事者这时却直起腰,嚷嚷着,“姐姐,就算捡到也穿不成原来的样子了!不如我去买一串赔给你吧。”
“不、不,这倒不用了。”安也急忙直起腰。像这种首饰,又不是什么便宜的东西说买就买,怎么好意思让人家小女孩当场赔出来?
“哎,我知道楼上的珠宝城就有一模一样的。姐姐,你在这等一下,我马上去买给你啊!”方明紫财大气粗,又是急性子,满不在乎地转身便走。
“喂!”安急着想阻止她,一不小心,手里的珠子又“扑咯咯”地滚到地上去了,她只好再蹲下去一粒粒地捡。
“这女孩脾气怎么那么急躁啊?”若琳一边帮着捡,一边忍不住摇头抱怨。
“喂!你又想上哪里去?”
看到方明紫刚进去又急匆匆地自洗手间出来,莫非一把拉住她。
方明紫灵巧地一把挣脱,斜纵几步就到了电梯口,抢到一部空梯。
“我去一趟楼上珠宝城,很快回来,你们等我!”
说完这几句,电梯门也正好合上。
“喂!喂喂!”莫非追上去拍门,已经来不及了。
而姜拓已经飞快地按下周围五部电梯的上楼键。
“死女人!臭丫头!”莫非又气又恨地跺着脚,“又在捣鬼!把我们当猴耍呢!”
很快,有一部电梯上来了,他们两个一跃进去,急急地按了五楼珠宝城的按钮。但愿她真的是去珠宝城,而不是为了甩掉他们而成心说谎。
当他们的电梯门即将合上时,安学敏正好刚从洗手间走了出来。
姜拓在门合上的最后一刻的缝隙里,看到一抹银蓝色的动人纤影。
她亭亭玉立地站在那里,流转顾盼。
学敏?!
他吃惊地辨认出那个令他朝思暮想了十年的女子。
是学敏吗?真的是学敏?
来不及确认,电梯门这时已经合上,他忙伸手去按键,想再打开来却已经不能够。
电梯在一层一层地往上跳着。姜拓紧张而懊恼不已地狠狠用拳头重砸一下金属的门板。
“哥?”莫非不明所以地呆望着他一系列失常的举动,“怎么了?”
很少见到表哥会这么激动。
“没什么。”他握紧双拳,闭上眼睛,调整一下情绪,但说话声仍因为激动而稍稍颤抖,“我刚才好像看到一个……一个久违的故人。”
脑子里在回想适才缝隙中所一瞥的景象,那着银蓝色晚礼服的端庄淑女转头四处顾盼的娇美模样……
虽然只看清一个侧脸,但很像学敏,真是很像她。
同时,安学敏站在洗手间门口四顾寻找,也没有看到刚才那个小女孩。
“她不会真去买项链给你了吧?”若琳跟在她的后面问。
“不知道啊,一转眼就不见了。”
“算了,我们先回去吧。”若琳道。谁知道那看上去鬼机灵的丫头是不是溜走了,难道还在这里痴痴等啊?
“嗯。”安应着。反正就算那女孩子真的去替她买来项链,她也不会收的。人家又不是故意撞她的,钱财只是身外物,她可不是那种会为难小女孩的人。
只是胸前没有了那一挂项链的点缀,就觉得礼服的低领太暴露了,有点别扭。
回到座位,谭映晖见她们的脸色不对,细心地问:“怎么了?”
“哦,”她有点不好意思地展开双手,里面是一颗颗零散的珍珠,“那个……刚才在里面,不小心和人冲撞了一下,这个……都弄断了。”
“哦,怎么样?你人没撞痛吧?”谭映晖马上关切地询问。
“人倒是没什么,只可惜了……”
“人没什么就可以了,这些身外物我们不必去可惜它,破财消灾嘛。”谭映晖道。
她也是这么想的没错,“只是……东西是汤大哥送的,就这么弄坏了,不知会不会令他不高兴?”
“当然不会。”谭映晖神秘地冲她眨眨眼睛,凑近她的耳边道,“告诉你一个秘密,汤总只是吩咐了一声,东西都是我选的,他根本没有看过是什么样子。”
过了一会儿,他又道:“来,跟我出去一下。”
“干吗?”她奇怪地问,但还是不由自主地站起来跟着他走。走动的时候,手下意识地掩住空荡荡的胸口。
他带她来到大厅,那里摆放着很多祝贺的花篮。
他驻足下来,仔细地看了一遍,走到其中一个面前,解下一条透明镶白边的蕾丝带,又摘了一朵洁白的百合。
然后回身,他拉起她走到一边角落里。
“看我来给你做个鲜花项链。”
说着,低头随便地编了几下,就把百合花编进了蕾丝缎带里。
“来!”他绕到她的身侧,轻轻替她将带子系到了项间。
对着金属墙,安看到百合花斜绽在自己的项间,而蕾丝缎带的两根尾梢自然垂落至胸前,跟之前的珍珠项链起到了同样的修饰效果。
“你……”她惊喜地看向谭映晖,“你真有化腐朽为神奇的能力。谢谢你,谭先生。”
他只是笑了一笑,笑容好看而谦和。
姜拓和莫非在五楼堵住了方明紫。
幸好她没有撒谎,确实是来了珠宝城。
看到他们堵在面前,她还一副无辜的模样,“不是叫你们在下面等我的吗?”
姜拓此时因为与爱人失之交臂,心中满腔的懊恼与失意在这一刻全线爆发,“方大小姐,像你这样的千金大小姐我见得并不少,但没一个像你这么毛躁阴损瞎胡闹缺乏头脑!命是你自己的,要不要也随你的便吧,照你这种不合作的态度,就算请来神仙保护也是死路一条,看来我得重新考虑与你父亲之间的雇佣条约……”
他在那边说着,连莫非都极度意外不解。
表哥这是怎么了?向来出任务只有他的脾气最好忍耐力最强,也向来只有他最信奉顾客是上帝的原则宗旨,还不断告诫他无论到何种万不得已的程度也绝不可开罪客户,更是无论在怎样艰险的情况下都不能轻言中止合约。他一直强调承诺是很重要的,尤其做保镖,控制情绪更是最重要的。
可现在,他自己把他所订的行规统统破坏得一干二净。
方明紫更是委屈得要命,她并没有觉得自己出了什么大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