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日落停军,日出而行,但因有老少,途中停息时间自然是多了些……
夜琉宿坐在河边,眉头微皱,想来手中兵力不过几十人……
这些老少自然不能为用……
需在城外将他们暂时安置……
当今夜王夜季琛虽是暴政可怎么说也不是无能之辈,倘若想从他手中夺下权政不仅要又兵力,亦是要有些手段……
只是这兵又从何来?没有兵力他夜琉宿连与夜季琛谈条件的资格都没有……
“六公子,可是在为袭位之事担忧?”牧峦问道,见夜琉宿点头又是一脸认真的说道“我牧峦定会誓死守护六公子安全。”
夜琉宿微微一笑说道“我自然信得过你,只是……”
“只有忠心不够。”妫瑶泠抱着止无向他们二人走来,笑着说道“还要有兵权。”
夜琉宿嘴上一弯,摇着头说道“看姑娘胸有成竹之相,莫不是有了计策?”
“夜王不得民心,便是最好的兵权。”妫瑶泠说道。
“你说让百姓……”夜琉宿眉头一皱说道“万万不可……怎能让无辜百姓参与其中?”
妫瑶泠笑着说道“兵本就从民来,只要他们愿意,有何不可?拿起佩刀是兵,放下还是民……事成后留与不留随他们便是……”妫瑶泠自然不担心,也从未想过让这些民首当其冲,不过是要些虚张声势罢了……
见夜琉宿依旧一筹莫展,妫瑶泠又是说道“如同同行的这些士卒,若非不得已,几人愿效力与靡常宫那位?”
“话虽如此,但厮杀亦是不可避免……”夜琉宿说道。
妫瑶泠哄着止无,又说道“顺你者留命,逆者杀。”
“……”牧峦眼中有些震惊,这女子抱着孩子说生杀竟是如此镇定?
“那岂不也成了暴君?”夜琉宿说道。
妫瑶泠笑着说道“顺者自是知你性情,他们选择顺你,便是选择与靡常宫那位为敌。逆者不过是受了靡常宫中的恩惠,与暴君齐肩,非奸即恶……”说罢又是看着远处白布包裹下的那位暴君的将军说道“提前把那人挂城墙上,给那些一直沉默的人选择时间。”
“倘若那些沉默的人迟迟不做选择又如何?”夜琉宿皱着眉头问道。
“静观其变者无妨,若是见势不对再来投靠,这种人留有何用?往后不用这种人便是……”妫瑶泠说罢又是哄着无止说道“明理者自会借势而反,贪利者重势,自保者缄默。得权在理,守权在德。无理无德自灭之。”
“姑娘说的在理……”牧峦眼中对这妫瑶泠又添崇敬之色说道“就这样,明日到了城下,我便将那将军挂墙上去。”
妫瑶泠轻轻一笑又说道“找几个人,各方送信,告诉那些靡常宫的人,他们真正的王,回来了。”
“这样岂不是打草惊蛇?”夜琉宿说道。
“藏起来的蛇不惊惊它,怎么抓?”妫瑶泠笑着说道……倒是有些期待见见那位国师,能与她妫瑶泠不相上下的到底是何人……
夜琉宿摇着头笑着说道“姑娘手段惊人,在下佩服。”
城外数里,夜琉宿将一同随行的老少安置在一处旧府……亦是留下夫人与两小儿在这院中,妫瑶泠又在这旧府上下设上结界,只要不出这府门,自会保他们平安,又是留下牧昊守在夫人身边,以防万一。
白日里牧昊已带人将夜琉宿归来的消息散播与城中……夜间又是飞书几位长老……
一时间祗灵城竟是成了不夜城,城中家家灯火通明……
不少百姓更是在街道四处几人成堆儿,小声谈论着这事……
黎明之时,牧峦将那将军的尸首悬与城门之上,城门大开,惊了开城的官兵……
昨日方才听闻六公子即将归来消息,今日便是见将军尸首……更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
不过午时六公子便同一行人站在城门外,兵贵神速,竟已至城下!鲜衣怒马,容貌虽是清秀,眼神却是锋利无比,此时倒是有些帝王之相……
量那夜季琛做梦也想不到,夜琉宿会成了反咬他的兔子……
伴随着马蹄声踢踏作响,不急不缓,一步步踏入城中……
城如空城,竟是不见一人!
夜琉宿轻轻一点头,牧峦一踹马肚便是上前一步,扛着六公子的幡旗,走在队首,手中佩刀锃亮……
妫瑶泠戴着一副白色面具,一袭红衣青丝长发,坐下白马每走一步暗红的灵丝悄然而生,延绵数丈……
身后的士卒早已卸下铠甲,均是民众打扮,紧跟在他们三人身后,一路向靡常宫走去……
这一路竟是未见阻拦,反倒是身后的队伍越发庞大……
妫瑶泠嘴角一笑,来之前便是想到,这城中的人之所以一直沉默,一来是因为没有带头之人,二来是有后顾之忧……而让这些士卒穿上民众的衣服,就是想引出那些想反抗却又不敢反抗的人……
纵使那靡常宫的人想出来抓人,亦是难了。倘若事态有变,这些普通民众亦是方便及时撤离……随着聚集的人越来越多,妫瑶泠的蛛网灵丝亦是越扩越大,面具下的妫瑶泠眼中一惊,嘴角一笑,没想到竟是引来了看戏的……
靡常宫前,大门紧闭……城门上弓箭手箭指夜琉宿,夜琉宿微皱着眉头,却是眼中无惧。
“六公子回宫还不打开城门?”牧峦喊道。
“射箭!”只闻城墙上一人喊道。
可,这箭还未射出,城墙上的人已是东倒西歪。
妫瑶泠的灵丝早已攀上城楼……夜琉宿身后的众民见这架势,瞬间提了士气,高喊着“开城门”“开城门”“迎接六公子。”
夜琉宿手上一挥,原先的那些士卒便是几步上前推挤城门,众人见状纷纷上前,相互之间搭把手……城门靠着人力去推,自然是推不开,只是要那里面的人慌了神……
妫瑶泠手中的朝蔓盘在手上,轻身一跃,手中的朝蔓随即一挥,那宫门便是从上至下裂出几道口子,宫内的士卒哪会料到这种事,本以为这宫外的人会用木桩去撞,可谁知成如今这景象,竟是直接将这厚重的宫门劈出裂口?!
宫外的士卒与民众一涌而上,生生将那裂了缝的宫门推倒在地!宫内的人见这架势亦是拔剑而出……
“现在放下屠刀,六公子方能饶你们不死,倘若阻拦格杀勿论!”牧昊大声喊道。
宫内的士卒面面相觑,相互衡量轻重……
妫瑶泠身后的士卒亦是无畏之相,神色坚定,他们见识过妫瑶泠的身手,此时眼前的这个女子,好似战神一般……
妫瑶泠手中的朝蔓一挥,鞭响回撤整个宫墙……
宫内的士卒见这女子身形娇小,却心生惧色,这女子周身弥漫着浓厚的萧杀之气……虽不知这面具后面的人是何长相,却是觉得红衣女子邪的很……
两方对峙总有一方会有个出头的,这不,宫内的士卒终是耐不住了,举起手中的刀便是向着妫瑶泠砍了过来……
却是没想到,这人还未走到妫瑶泠面前,身子便已碎成几段……
鲜红的血喷洒在宫内人的脸上身上,那些人甚至不知方才究竟发生了什么……
霎时间,四周鸦雀无声……
只传来妫瑶泠口中的咯咯笑声……
笑得宫内的士卒腿下打颤,这笑声处处散发着这女子的桀骜与轻狂……
宫内士卒似是见了鬼一般,纷纷后撤,只要有人生出一丝杀意,他们脚下那些看不见的灵丝便会将那人四分五裂……
妫瑶泠进一步,那些人便是退一步……
妫瑶泠身后的人越发大了胆子……叫嚣着便是冲了上去,一时间血肉横飞……
宫内士卒死的死伤的伤,活下来的自是放下了手中的佩刀,让出一条路……更是有宫内的士卒见势不对,直接转身向自己的同僚挥刀扬威……可谓是瞬间叛变了……
夜琉宿方才骑着马踏进城门,便是从四周角楼上飞出几人,牧峦眼疾手快,挡下那几人招式,始终护在夜琉宿身旁……
妫瑶泠转身一看,脚下一点,便是来到夜琉宿身边,手中的朝蔓啪啪直响,这些人并无神识,与飞尸相似,想来这便是魄魔残灵了……
妫瑶泠嘴角一笑,方才人群中看戏的两人飞身而出……
芸依与姞霞一袭黑衣,加入了对付这些魄魔残灵的战斗中……
芸依与姞霞自然认得这红衣女子手中的鞭子……只是心怀疑惑……又见这女子身手不凡,这鞭法亦是与司徒楚楚有些相似……可司徒楚楚早已魂飞魄散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可这红衣女子又是何人?
虽是不解,但这魄魔残灵还需尽快解决,这,本就是他们扶魂师分内之事……灵界袭位之事可以不管,可这魄魔残灵却不得不管……
芸依见这女人身形熟悉,但这周身气息却是陌生……这红衣女子身上的杀气太重,方才瞬间对视,那女子眸中尽是轻慢之色,竟是令人不敢直视……
姞霞亦是一刻不敢停歇,这些魄魔残灵她与芸依自然是没少对付……对付一个便是花上要好些功夫……但这红衣女子竟是不慌不忙,更是在困住两个魄魔残灵之后飞身上马,不再理会她与芸依二人……
妫瑶泠是用剑的人,这鞭子虽也顺手却是不如噬月用的舒坦……但若是再打下去,未免太耗体力……解决了两个魄魔残灵之后,便是想着剩下的交给芸依与姞霞自然是不成问题……自己则坐在马上,与夜琉宿一同前行,走上方才那些宫内的人让出的道……
内宫之中亦是早已站满了御前护卫,见夜琉宿一行人,竟是来得如此快,皆是一惊……虽说他们御前护卫人数也不少,可这内心却是没有底气……
再看袭位的六公子,竟是云淡风轻……亦是有不少宫内的士卒已是站在了六公子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