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山脚下,莺歌燕舞,轻云薄雾飘渺如幻……
“来者何人?”守山天兵拦下狐一兮,厉声问道。
“在下妖界狐一兮,有要事与金母元君相商,可否劳烦二位仙君,通报一声?”狐一兮说道。
狐一兮?其一天兵眼神活道,狐疑的看着眼前这白衣男子,眉宇间的确与妖界之主的狐帝有几分相像,周身灵力浑厚,亦是早有耳闻妖界之子相貌倾世……往后又是接替狐帝之位的不二之选。便是赶忙鞠身笑着说道“原来是狐公子,金母元君此时正在听曲,狐公子怕是要等上一等了。”
狐一兮眉头微皱,金母元君在听曲?金母元君掌刑杀,那小鬼先前又是在玉山修行……倘若前去扶魂司的仙界之人,是金母元君座下……此时金母元君哪还能有心思听曲?可若那些人并非金母元君坐下之人……胆敢闯入扶魂司的,便只有那位高高在上的天帝所派的人了……
想罢狐一兮又转而一笑,问道“多谢仙君相告。在下此次前来的确有些冒失。”说罢,狐一兮又是拿出一物,笑着说道“只是劳烦天君将此物交于金母元君。”
守门仙君接过狐一兮手中画卷,小心收下,说道“还请狐公子在此稍等片刻。”
狐一兮拱手谢过。脸上微笑,心中却是忐忑。儿时遇见妫瑶泠之后,狐一兮只来过这玉山一次,那时狐一兮方才行了成年之礼,本是如约而来,却是闻得妫瑶泠已不再此处……
白驹过隙,今日亦是……
片刻功夫,那位守门仙君再次来到狐一兮面前,说道“狐公子,金母元君有请。”
狐一兮走过熟悉而悠长的阶梯,这山中花林亦是比那时更为繁盛……虽不知那小鬼在这处待了多久,又是如何过得,可只要一想到那小鬼曾在此处修行,心中就觉得这处亲切了些……
经过瑶池边,狐一兮扭头看向不远处的那片树林。嘴上微微一笑……那小鬼牵着他狐一兮的手走出那林子仿若还是昨日之事……
时过境迁,转眼百年,树在人却未在……
又想到那时,再见小鬼,那小鬼身上伤痕无数,皮开肉绽,人亦是昏迷不醒……狐一兮心中一阵绞痛……
自然是怕极了,怕当日再现,别说那小鬼还撑不撑得住,只一想到那时小鬼身上猩红,狐一兮便是心中一颤,脚下一软……
狐一兮深吸一口气,换上一脸微笑,咽下心头酸涩,走进瑶池大殿……
瑶池天宫大殿之上,西王母金母元君坐在高台上,身旁两位仙使,红衣黑眸,眸中有神,眸子未大且漆黑,想来便是称为三青鸟中的其中两位……
殿中已不见奏出妙乐的仙使,亦是没有轻歌曼舞的仙子,想来应是金母元君有意让他们退下……
狐一兮嘴角一笑,鞠身拱手,说道“狐一兮贸然打扰金母元君,还请元君见谅。”
金母元君金衣罗袖一身华装,高起的发冠戴着金钗玉珥,点染曲眉,神色炯炯,丰神冶丽不怒自威,嘴角一勾便使得这无声大殿顾盼生辉。
金母元君轻轻一笑,说道“妖界山清水秀果真是地灵人杰,纳天地灵气孕育而出的狐公子亦是宝物天华……若未记错,在狐公子儿时便是有过一面之缘……竟是没想到那日的小公子今日已是这般如金如锡,如圭如璧……”
狐一兮微微一笑,说道“金母元君谬赞,一兮儿时稚嫩,亏得元君海涵,一兮今日亦是谢过元君指点。”
“哦?”金母元君眯着眼睛,笑着说道“本君何时指点与你,为何本君未曾记得?”
狐一兮又是笑着说道“儿时,一兮曾在这天宫有缘遇到一位仙子,名为,妫瑶泠。”狐一兮语上一顿,又是小心看着金母元君脸色,见元君眼中似有厉色,又接着说道“那位仙子才貌双全,身手了得,又在狡兽爪下救得一兮一命。而后那仙子与一兮论道,教一兮行仁义,重道义,知恩情,莫忘本……”狐一兮瞧见元君目中厉色稍作缓和又笑着说道“一兮想来,只一普通仙子便这般精明强干又身手不凡,定是因元君平日教导有方……又想来这仙子受元君教而后又教与一兮,一兮亦是算得上受过元君指点。那仙子又是教与一兮宽以待人,赏罚分明……想来亦是因日日瞻望元君风姿。天上地下皆知元君庇护众生,赏善惩恶,一兮自知就算再过千年万年亦是不及元君半分,但能听此教诲,却是心中感恩。本早有心意想要来谢过元君,只是一兮又怕扰了元君,今日,亦是有些唐突了……”说罢狐一兮又是深深一鞠,说道“一兮谢过元君。”
金母元君解颜而笑,说道“本君早有耳闻,狐公子不仅风华绝代,更是伶俐聪慧,今日一见果不其然。”金母元君说罢,望着眼前画卷又说道“只是不知狐公子这是何意?”
狐一兮一笑说道“一兮拙劣,只是略表心意,还望金母元君某要嫌弃……”
“哦?”金母元君指如凝脂,轻巧的打开画卷,说道“本君看这画卷上这几位仙子均是舞姿婀娜,纤身佳容……可细看之下,这几位仙子样貌有趣,五官一凑,竟是有些熟悉,倒像是狐公子口中的那位仙子?”
狐一兮笑着答道“让元君见笑,许是一兮有所思,竟是不知已将那位仙子画与卷上。”心中想来这金母元君果然厉害,本想着需些时日元君才能发觉这画中蹊跷,竟是没想到,不过一眼金母元君便是看出画中端倪。看来在金母元君面前狐一兮这一做派不过是小儿之举了……
金母元君嘴角一笑“狐公子能言快语,倒是不妨直言来意?可是来此要人?”
狐一兮面色微红笑着说道“金母元君慧眼如炬,一兮亦是不敢再瞒元君,一兮今日前来,的确是想向元君讨要此人……”语上一顿又道“一兮自那日在林中偶遇这位仙子,便对这位仙子念念不忘意惹情牵,不知元君可否圆了一兮这一心意?”
金母元君收起笑容,轻轻一叹说道“本君听闻狐公子早有前来问询过……只是,并非本君有意藏掖,而是你口中的这位仙子已不在此,亦不在世。”
狐一兮佯装一惊,赶忙问道“不在世?敢问元君这位仙子可是出了什么事?”
金母元君轻哼一声说道“这孽徒不提也罢。”掌管杀伐刑罚的金母元君坐下之徒竟是犯下重罪,如何提得?
“孽徒?”狐一兮皱着眉头又是问道“可是这位仙子犯了天规?一兮就觉奇怪,为何那日之后一兮再未打听到这位仙子音讯。原来是早已不在世间……”狐一兮又是一声轻叹“哎……原以为是有缘又见那位仙子,竟不曾想只是一兮错将她人当成了那位仙子……可怎会有与那仙子一模一样之人?”
金母元君眯着眼睛看着狐一兮,又说道“一模一样?”
狐一兮嘴角一笑说道“正是,那日扶魂司来一人……那人前来送回我妖界妖儿……可说来也奇怪,那位扶魂师的容貌与气度与那位仙子极为相似……狐一兮险些以为那便是那位仙子……说来也巧,那位扶魂师竟也叫妫瑶泠。昨日听在扶魂司的妖儿说,那位妫师似是被带到天界,一兮这才冒昧打扰金母元君,想与那位仙子见上一见。”说罢狐一兮又是佯装无奈之色,说道“看来,一兮与那位仙子……”说罢又是轻声一叹。
金母元君,手中一攥,而后,又轻声说道“狐公子心意,本君便是收下,今日狐公子便回吧。”
狐一兮垂下眼帘,恭敬的拜别金母元君后,便是独自下山。
心中忐忑。妫瑶泠即是金母元君之徒,想来此事定会引起金母元君注意,怎的说那小鬼曾经亦是金母元君坐下之人,金母元君这般体面之人,断然不会放任自己坐下之人被他人抓去……
狐一兮是妖界之人,不好直接过问天界之事,只得用此计探探这金母元君是如何看待那小鬼……方才那金母元君嘴上虽未多说,可眼神对此事却是极为关心,但应是确实不知妫瑶泠昨日被抓一事……
方才狐一兮有意将这事告与金母元君,想来金母元君自会着手此事……那时狐一兮再来以要人为由,请求金母元君彻查当年之事,便是说得通了。
山脚下,狐一兮遇上一人,那人亦是一身白衣,却是将士打扮,样貌端正,脸上棱角分明,见着狐一兮眼上一眯,狐一兮只是轻轻一笑,便是走过那人身边……
狐一兮只觉那人眼神熟悉,却是一时想不起在何处见过。
也罢,看穿着亦是天界中人,想来应是哪路仙君,有过一面之缘……
奎飚亦是觉得这狐一兮熟悉的很,尤其是方才走过自己身边之时眼中那一撇,却是怎的也想不起这是在哪儿见过……
怀着心中疑虑来到金母元君大殿,见元君心事沉沉,又是着急唤来他前来,心中更是疑惑,难道与方才那人有关?
“金母元君。”奎飚拱手说道。金母元君抬首看了奎飚一眼,说道“因果报应自有时。你去,找到她。”
奎飚眼中一惊,而后微皱着眉头低声答道“是。”转身便是离开大殿。
金母元君轻声一叹,却是惹来清风一阵……
金母元君眼上一眯,看清殿中人,哼笑一声说道“原来是仙师,我就说这清天白日是哪里刮来的风,竟是敢在我瑶池造次。”
夜茖轻一笑,说道“元君无恙,看来无需老身前来一趟。”
金母元君起身走向殿下,轻笑一声说道“瞧瞧你这徒儿都是惹些什么人?一个玄岂不够,这又来个狐一兮?”
夜茖笑着说道“是我的徒儿,不也是你的徒儿?”见金母元君刚想说话,夜茖又是轻叹一口气说道“一切皆是缘。”
金母元君白了夜茖一眼又是说道“泠儿当真又被天帝抓了去?”
夜茖一笑,又说道“不错,天帝的确暗派人去了扶魂司,只是……泠儿并未被他们带走……”
金母元君眉头一皱,又问道“那她现在何处?若说你不知,本君可不信。”
夜茖笑着说道“不可说……不可说……泠儿有此一劫,躲不过。”夜茖收起笑容转而又是一叹”皆是命数,这次过不过的去,只能看泠儿造化了……”
金母元君眼中亦是忧色,嘴上却是说道“说得轻巧。”